胡小靓原本对王桥并不在意,见牛清德气愤填膺的模样,反而对王桥生出些好奇。
王桥在城里随便走,找到曾经与小伙伴经常来的熟悉小面馆。数年时间过去,小面馆面目依然。老板一眼就认出当年曾经经常光顾面馆的小伙子,热情地打着招呼,询问毕业后的去向。
聊了几句,老板过去招呼新客人。王桥于是安安静静地吃面,回忆起青涩的少年岁月。那段时间实质上与现在只相隔数年,他再一次感觉恍如隔世。
吃过面条,在附近走了一圈,路边有几大堆垃圾,臭不可闻,苍蝇四处乱飞。王桥想起父亲所说的话,心道:“爸说得还是有几分道理,垃圾都管不好,如何能管好一座县城。”
王桥要到县委组织部报到,便给陆军打了传呼。他坐在街边小花园的石板凳,看着街边风景,等着陆军回电。十来分钟后,陆军回了电话。王桥亲热地道:“沙袋,在哪里?”
“在静州陪领导喝酒。我们这些小人物有什么办法,领导在哪里,我就在哪里。你今年毕业吧,分到哪里?”陆军站在吧台前,用吧台座机回电话。
王桥道:“我分回昌东。”
陆军吃惊地道:“山南大学毕业怎么会分到昌东,具体分到哪个部门?”
王桥道:“我是省委组织部的选调生,具体哪个部门还不清楚,明天准备到组织部报到,到时我来找你。”
陆军道:“我听说今年要来一个选调生,没有想到原来是你。祝贺祝贺,选调生是组织部重点培养对象,前途无量。领导找我,等会再聊。”他见县委组织部副部长彭家振在向自己招手,赶紧挂断电话,走回雅间。
彭家振道:“别打电话了,快给领导敬酒。”
陆军端起酒杯向静州组织部王科长敬酒。
酒饱饭足,彭家振将静州组织部王科长送回静州,亲自送到家门口,送上昌东茶和酒等土特产。事情办完以后,彭家振给一把手牛清扬打电话汇报道:“牛部长,我把王科长送到了家门口,顺利完成任务。”
牛清扬正在家里和三弟牛清德喝酒,朝牛清德作了一个低声的手势,问道:“王科长情绪怎么样,不要小看了这些科长们,他们处于要害部门,都是手握实权的人物。”
彭家振道:“牛部长放心,他喝得很高兴。”
牛清扬道:“老彭辛苦了,你后天把《中国共产党农村基层组织工作条例》贯彻传达方案拿出来,上部务会研究,这是我们部里今年的一个重头戏。”放下电话后,他接着被打断的话茬,继续道:“老三,你如今是著名企业家,县政协委员,是有身份的人,不要象乡镇里的土包子,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牛清德道:“矿产的根基还是在农村,对付那些下力棒就得恶,你不恶,他们就以为你好欺负,俗话说得好,三天不打那些下力棒就要上房揭瓦。”
“胡说八道,矿产的根基在政府机关,在政府没有根基,相关证照你根本办不下来,所以要尊重镇政府,适当时候出点血,出点血把关系搞好,值得。”牛清扬又苦口婆心地道:“我给你说的话都是金玉良言,不要当耳旁风。有几个钱就由着性子胡来,完全是一幅爆发户嘴脸。你都四十来岁的年龄,专门找些十八九的小女娃,我都替你寒碜。”
(第一百五十九章)
第一百六十章躲避
牛清德笑嬉嬉地道:“大哥,我为了事业,大城市都不去了。个人认为趁着身体还雄得起,就得享受,要不然找这么多钱有屁用。年轻时精子多银子少,年老时是银子多精子少,我要趁着精子还不少的时间多给我们牛家播点种。”
他做矿山生意,在昌东官场上是由两位兄长罩着,在社会上有一批亲信,如今赚钱不少,羽翼渐丰,暗觉大哥、二哥在官场混了一辈子,习惯了夹着尾巴做人,官越当越大,胆子越来越小,很不爽快。自己大把找钱,拼命享受,人生之得意莫过于此。
牛清永道:“大哥说得对,老三真不能得意忘形。沾几个女人问题不太大,只要不被你媳妇抓现形,我觉得更关键是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他们出了事,你还得给他们背黑锅。”
牛清德敷衍道:“行了行了,我听大哥、二哥的,努力当一个好儿童,不和社会上的人混,不再给牛家传宗接代。”说到这里,他想起在昌东饭店见到的王桥,又恶狠狠地道:“今天我在昌东饭店见到了王桥,就是在山南碧云间和我打架那一位,我一定想办法弄他一次,然后就改邪归正。”
牛清扬是县委常委、组织部部长,在白天就知道王桥分到昌东之事,他知道三弟胆大妄为,真有可能去弄王桥,脸色严肃起来:“王桥是省委组织部选调生,丁部长特意打电话叮嘱我们要关照。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是无业游民,你打一顿就算了,现在要任命为副职领导,是有身份的人,你千万不要瞎搞,搞出事你收不了场。”
牛清德瞪大眼道:“王桥这个狗日的流氓居然成为选调生,省委组织部瞎了眼。大哥,王桥和我结过死仇,你要想办法把他压住,他若翻身掌了权,我的日子不好过。
牛清扬见三弟松了口,道:“既然分到昌东县,他就算是孙悟空也逃不过组织的五指山,个人总得服从组织安排嘛。”他原本想要说逃不出“我”的五指山,话出口,还是改成了“组织”。虽然在自己家里,谈话对象是自己的两个亲兄弟,他还是下意识用模式化语言隐藏了真实想法。
吃完饭,牛清德缠着大哥道:“你一定要压着那个王桥,他以前在旧乡时,我还挺照顾他。他恩将仇报,一心要和我过不去。这人是魏延式的头上长反骨的人,以后他掌了权,绝对会把牛家赶尽杀绝。”他不停地歪曲事实,就是想让大哥把王桥打入另册。
牛清扬道:“喝了酒说什么疯话,什么赶尽杀绝,你以为现在还是旧社会。”
牛清德添油加醋地道:“不止是我一人是这种评价,彭家振也是这个结论。彭家振说他们父子俩是一个得性,当年在文革时王桥父亲就是造反派。”
牛清扬道:“你别再说了,组织部门的人事安排你不准插手,这是我给家里兄弟订的规矩,谁都不能破。”
话虽然如此说,牛清扬还是将兄弟的话记在心中。上班以后,正好组织部办公室副主任谷丽送来几份文件,其中就有选调生的那份文件,他琢磨着三弟提到过的彭家振,提笔写道:“请家振部长提出方案。牛清扬。”
县委组织部办公室主任陆军为了陪好静州组织部王科长,喝了不少酒,早上到办公室上班仍然带着酒味。
办公室副主任谷丽用手扇着鼻子,道:“你隔我远点,嘴巴好臭。”
谷丽父亲是县里老领导,她从小就是叔叔伯伯眼里的小公主,因此作为办公室副主任,经常指使正主任陆军做事,说话亦无大无小。
陆军喝了一口浓茶,道:“今年选调生的文件来了没有?”
谷丽道:“来了,我刚刚送给老大,他看文件时脸色严肃,眉头紧锁,据我观察,凡是他眉头紧锁时就有人要倒霉。”
陆军朝门外看了一眼,嘘了一声,道:“这种话少说两句。”
谷丽低声道:“我就是在你面前说说,你不会出卖我吧。”
陆军开玩笑道:“说不定,完全有可能出卖。”
谷丽道:“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这些年我说了好多疯话,一句都没有传到领导耳中去,说明你还是好人。”
陆军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到部长办公室把签好字的文件拿了出来。他找到那份关于选调生的文件,看完签字,暗觉不妙。
93年,王桥父亲和彭家振有矛盾,这关系比较好的同学之间不算是秘密,此时让彭家振提分配方案,陆军估计王桥去向有点惨。
还有一件更头痛的事情。昨天晚上回家后,他猛然间想起王桥曾经聊起痛打过旧乡牛清德的事情,惊出了一头冷汗,翻来覆去不能入眠。
他拿着文件沉思良久,才将文件送给副部长彭家振。
彭家振一边说着昨天与静州组织们王科长喝酒的事,一边随手翻着文件,他的目光停在那份选调生的文件之上,自言自语道:“日了怪,王桥居然成了选调生?”
听到彭家振这一句话,陆军敏锐地意识到彭家振确实对王桥印象非常深刻,而且不是好印象。他在组织部工作数年,由单纯的学生变成了胸有城府的青年干部,没有多嘴,拿着文件平静地离开了彭家振办公室。
陆军刚走回自己的办公室,又接到牛清扬电话:“到我办公室再拿一份文件给彭部长。”
陆军赶紧出门,从牛清扬处拿了文件来到彭家振办公室,在门口听到彭家振的说话声,“清德,旧乡那个王桥,414厂的娃儿,现在做什么?没有其他事,就是核实一下。”
陆军轻手轻脚倒退几步,回到办公室磨蹭一会,再将文件送给彭家振。
走出彭家振办公室时,陆军动起了脑筋:“王桥真倒霉,得罪了常务部长,还和部长的亲弟弟是仇人,同时得罪了组织部的部长和常务部长,他在昌东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我绝对不能让清扬部长知道我和王桥是好朋友,否则我也要跟着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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