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光耀的忧虑一下冰消雪释,一瞬间,他感觉跟着王国尧干工作,真是痛快。
后来随着阅历渐深,他也慢慢悟出,组织部出身的的干部,最大的能力就是熟练驾驭人事,有知人善任的本领,杨永基重用王国尧,看准了就是王国尧敢冲敢干的特点,当然,这也是杨永基的风格,只要用人,就放心放手,全力支持。
文光耀从王国尧办公室出来回到一楼大办公室,他虽然在背着电话号码,可是不时抬起头看看政府大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就是不见王冬至的身影。
是不是他跟别人商量了?让别人挡住了?还是他觉着条件低了?他也想抻一下自己?或者他根本不同意?……
文光耀本来可以返回去直接告诉王冬至额外补偿的数额,但他却让王冬至过来找自己,他就是想再抻一下王冬至,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不要让他以为自己着急,这样,才不至于提出其它要求。
马上快到下班时间了,有些干部已经走出政府大门口,文光耀把心一横,如果王冬至还不来,自己只能去找他了,如果他还不同意,自己就一直跟着他,他走到哪跟到哪,不信他不吐口。
他正在想着,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文镇长是不是在这办公?”
安志杰和蔡江波都抬起头来,文光耀有些不好意思,“老王,我不是镇长,你进来坐吧。”他招呼道。
王冬至有些畏缩地走进来,看看四周,坐在了沙发上。文光耀笑着看着他,也不说话,安志杰和蔡江波不时也瞅他两眼,看得他终于坐不住了。
“领导,下午你不是说……”
“我请示了领导,领导说可以,但有一条,必须马上签协议。”
“多少钱?”
见安志杰和蔡江波都抬起头来,文光耀突然觉得在办公室里说这些话不太方便,他站起来说道,“我们上二楼说吧。”
他带着王冬至来到小会议室,“三千。”他伸出三个指头,但说完他有些后悔,光顾着兴奋了,王冬至再加价怎么办?他马上又补充道,“老王,我这个人有一说一,不撒谎,不扯蛋,三千就是三千,多一分没有,如果你不要,到时什么也没有。”
王冬至低着头,显然在作着思想斗争,文光耀殷切地看着他,“我回去再考虑考虑。”王冬至突然站起来,要往外走。
文光耀不禁有些心急,“老王,你可要考虑好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我再考虑考虑。”王冬至反倒沉住气,笑着往外走去。
好好一锅米饭,让自己做夹生了,文光耀气得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下。但马上想道,不行,不能让他这么走了,如果走了再去,前面什么劲都白费了,想到这里,文光耀快步赶了上去。
下午,他强忍着屋里的味道,苦口婆心地说到天黑。晚上,他又出去买了啤酒、猪头肉和几个小凉菜,重新回到王冬至家。从天黑又一直说到晚上十二点,他感觉一辈子的话仿佛都要说完了,可是王冬至还是不吐口,就是东扯西拉,文光耀也横下一条心,只要你说话,我就一直陪着你。
这样,抽着烟,喝着酒,谈着话,一直到了凌晨两点,王冬至终于熬不住了,他年龄大了,又加上喝了点酒,“下水道怎么算?”他突然提出一个问题。
“五百,”文光耀两眼也有些睁不开,但心智很清醒,虽然他有些厌恶王冬至的得寸进尺,但现在必须以大局为重,在这八户中率先突破,才能打开局面,这最后的关头,自己不能意气用事,“你打听打听,五百块,都快赶上我一个月的工资了。”他又加了一句。
见王冬至又不说话了,他拿出裤兜里的合同,“啪”地拍在桌子上,“老王,从下午到现在,我苦口婆心地也说了一大堆了,你要签就签,不签我马上走,我说过的话全部作废。”文光耀把桌子一拍,一个啤酒瓶一下倒在地上,在黑暗的夜里,发出一声脆响。
“签,谁说不签了?我签。”王冬至两眼通红,伸手拿起笔来。
捧着拆迁合同,文光耀觉着比大学通知书都珍贵,等他敲开传达王大爷的门,回到组织办,都已是凌晨三点了。
凌晨,是一个人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心理防线最是脆弱,也最容易攻克,文光耀后来总结道。
躺在床上,他却怎么也睡不着,兴奋、兴奋,还是兴奋,别的组怎么样,自己是不是第一个签订拆迁合同的?但当兴奋逐渐消散,他又开始担心起来,明天王冬至再反悔怎么办?
他不禁从床上站了起来,开始在地上来回地走。对,他一拍手,一个念头涌上心头,一定要趁热打铁,只要把生米煮成熟饭,就不怕他变卦了。
镇上的人都起得很早,他怕王冬至也早起,六点刚过,他就给王国尧打起电话来。王国尧显然正在熟睡,接起电话来,很是睡意朦胧,听到文光耀的声音,很是恼火。
“王镇,两点钟,王冬至把拆迁合同签了,我怕夜长梦多,明天他再变卦,”依照下午和晚上的观察,还真有可能,“我想现在就给他先把院墙拆了。”
听到工作,王国尧的声音马上冷静下来,“两点?光耀,辛苦了,行,合同都签了,马上拆,村里负责联系拆迁的勾机,我给王占勤去电话,让他通知勾机马上过去,你先到哪里等着。”王国尧很果断。
放下电话,文光耀穿戴整齐,敲开王大爷的门,又惹来王大爷一阵埋怨,“你属夜猫子的啊?晚上不睡,早上早起,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文光耀也不计较,陪着笑说了几句好听话,王大爷终于起身开门。
龙城的秋天,早上六点半多天就开始亮了,可是天上依稀还可以见到晨星点点。踏着地上的薄霜,文光耀快步朝镇西走去,耳边不时传来阵阵鸡鸣,他大口呼吸着早上的空气,感觉清冷而又清新,胸中的浊气郁气仿佛一扫而光。
文光耀等了半个小时,一台勾机终于出现在王冬至家门前。
“师傅,辛苦了,”文光耀一掏烟,却发现烟没有了,昨天走的时候把烟都留给了王冬至,“师傅,把院墙从里往外扒,别砸着人。”文光耀嘱咐道,他怕万一王冬至在院墙底下站着就坏事了。
“你们领导都醒得这么早?”开勾机的是个三十多岁的车轴汉子,他埋怨道,“你们不睡别人还得睡觉。”但埋怨归埋怨,勾机“轰隆隆”朝着院墙开了过去。
院墙随着勾机的轰鸣,“哗啦啦”倒了一片,勾机轰鸣着,往后退去,接着又冲上前来,勾倒了一片院墙。
第50章 两条腿走路~再接再厉
在尘土与轰鸣中,文光耀看见,王冬至只穿着一个裤头,从屋里跑了出来,“停下,快停下!”他双手挥舞着,脸上既有惊吓恐惧,也有气愤不甘,“别拆了,别拆了!”
见勾机停了下来,他看看身上,马上又跑回屋里,这时,周围的邻居也都打开了大门,惊恐地看着这个清晨出现在邻家门口的“不速之客”,他们互相议论,指指点点,脸上有惊恐,也有疑问,也有漠然。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直接走上前来,“王冬至家拆了?”“王冬至家已经签了拆迁合同,我们是照合同办事。”文光耀
笑道,“师傅,你不用管,继续拆。”他招呼着开勾机的师傅。
人群中马上又是一阵议论,“不是说好的吗?大家一块拆,他怎么先拆了?”
“得了什么好处吧?”
“揍他,这不是耍我们吗?”
其它拆迁户都在议论着,文光耀发现,紧靠公路的两处厂房也打开了大门,有人也朝这边走了过来。
王冬至这时已穿好衣服,他又推门跑了出来,迎面就看到文光耀,“不是刚签合同吗?”他很是激动。
文光耀笑道,“我晚上也睡不着,就带着勾机过来了。”
王冬至破口骂道,“你彪乎乎的,签了合同你就拆啊?”“彪”,在连港和龙城话中都有运用,说得明白一些,就是傻,“彪乎乎”
就是“傻乎乎”。
文光耀收起笑容,从兜里掏出合同,他有意展示给大家,“签了合同,就代表你同意拆迁,你不同意,是要负法律责任的,非拆不行。”他手一挥,勾机的铁爪挥起来,又拉倒了一块院墙。
王冬至虽然着急上火,但看着文光耀人高马大的样子,勾机不管不顾地在“横行霸道”,到底是不敢冲上前去,“慢点拆,别碰着院子里的东西。”他高声喊道,“门楼我自己拆,先把大门拆下来。”
刚才问话的中年人走上前来,一把揪住了王冬至的衣领,“王冬至,你不是人养的,不是说好一块拆吗,你怎么先拆了?”
王冬至一脸惊恐,他赶紧寻找文光耀,文光耀急忙走上前来,“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不关你的事,”中年人蛮不讲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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