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明白那种因至亲走失,所生出的担忧与无助,才会明白什么叫做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陈默也确实没看错,那位老太太果真是老年痴呆症患者,不过症状还不算太过于严重的样子,至少能够回答陈默所提出的些简单问询,哪怕是回答的有些颠三倒四。
耐心问了好一会儿,陈默便大致弄明白,老太太是在家里呆烦了,所以上街“找孙女”回家陪她说话,为了证明自己没说假话老太太从脖子里,拽出了张用布带挂着的塑封照片。
照片里,是个梳着羊角辫的黄毛小丫头,从衣着打扮上看家境应该不太富裕,不过小丫头生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那咧着嘴的没心没肺灿烂笑容,也很让人暖心。
是个惹人喜爱的漂亮小丫头。
当然,陈默没骗小萝莉看金鱼那种爱好,所以稍微看了看照片后,就翻过照片检查背面。
老太太患有老年痴呆症,她的家人就不会只给她挂张孙女照片就算,在照片背面留下些有用信息,才是正确思路。
“尊敬的好心人,我奶奶患有老年痴呆症,如果您在街上看到了这段信息,劳烦您拨打电话83808973361或者83101447099,我会在最短时间内赶过来,将我奶奶接走的!对不起尊敬的好心人,我和奶奶给您添麻烦了——文暖暖。”
如陈默所猜,塑封照片的背面,果然写着字体娟秀的这样一大段话。
留这段话的文暖暖,大约就是照片上的黄毛小丫头,看来她已长大。
“后生伢子,我家暖暖最可爱了对不对?”
老太太拉着陈默的手笑眯眯问道,那发自肺腑的笑容甚至让陈默生出了错觉,以为老奶奶已经将困扰她的老年痴呆症,从身体与灵魂中驱除。
只可惜,在陈默下意识应了个对字后,老太太脸上的笑容虽越发可掬,眼神却再度恢复了茫然。
“老奶奶,您知道您家的地址么?”
比老太太高出了一整颗头的陈默,弓腰塌背的第三次尝试询问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晓得晓得,当然晓得啰,湘楚省武陵市常德县三状元镇于学士村九号嘛!后生伢子记性真差,都问三遍啰……”
老太太略不满的回答,却依旧和前两次没有区别。
这个回答非常的详细了,可问题在于这个明显是hn那边的地名,跟眼前这地处关中平原的首都长安,就不在同一个纬度上啊!
陈默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倒不是纠结于老太太的答案,而是身无长物的他可没有手机。
难道,只能向路人求助了么?
完全不擅长麻烦别人的陈默,看着自身边匆匆而过的人们,踌躇了十来分钟都没好意思拦人开口。
算了……
还是找个街边商店,花钱打个公用电话吧。
“少年,需要帮忙么?”
第二个好心人,却在陈默新决定已下时,姗姗来迟的出现。
那是个戴着金丝夹鼻眼镜的中年帅哥,中年帅哥头发梳的一丝不苟,一身得体衣装衬托出了绝佳型男身材,腹肌人鱼线什么的怎么看都应该都有,也不知年轻时祸害了多少花痴妹子。
罪过罪过,以貌取人是不对的。
陈默在心中告了个罪,然后才赶紧向中年帅哥如此这般的解释了一番。
“原来如此,不过前面不远就有治安岗亭,你其实完全可以将这位老人家,交给治安岗亭的治安员。”
耐心听完的中年帅哥,很快就抬手一指不远处,提出了个很合理的建议。
“不用麻烦治安员的,我今天……恰好比较闲。”
陈默朝中年帅哥笑笑,略含糊的解释了那么一句,患老年痴呆的老人其实精神是很敏感的,他们需要的是耐心照顾与关怀,他担心旁人简单粗暴的对待这位老太太。
也许是猜出了陈默的言下之意,中年帅哥掏出了个土豪金的手机,噼里啪啦一通按然后将手机递了过来。
好记性!
陈默看了下已经拨出的电话号码,立刻就在心中如此暗叹了句,中年帅哥刚才只是很快的扫了眼老太太随身塑封照片的背面而已,拨出的电话号码却一个数字都不差,豁然就是文暖暖预留的第一个电话号码。
陈默挺羡慕这个,他虽然能够轻而易举强记任何乐谱,可其他方面就完全不擅长不说,甚至还有那么点健忘。
“喂您好,我是文暖暖,请问您有什么事情吗?”
正暗想着,电话那头就传过来了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虽然说得是这个世界中国的官方普通话,却又明显能够听出hn方言的味道。
“暖暖,你在哪里?暖暖,奶奶到处找你都找不到哦,现在有个记性不好的后生伢子在打听你呢,奶奶瞧着这后生伢子蛮不错的嘞……”
没等陈默开口,他身边的老太太就将电话抢走,急切的对着听筒说道。
陈默那叫个想捂脸,他真不是想骗小萝莉看金鱼的金鱼佬啊。
不过,确定老太太应该没什么问题,陈默倒是赶紧朝着中年帅哥露出个很抱歉的表情,中年帅哥很豁达的摆了摆手,意思显然是让陈默稍安勿躁。
于是乎,在俩好心人耐心等待下,老太太絮絮叨叨和电话那头的文暖暖,说了差不多有十五分钟后,才终于心满意足的将电话递给了陈默。
“后生伢子,我家暖暖要和你说话哦,你可不能吓到我家暖暖,更不能随便打听暖暖的喜好,不然奶奶可绝对不会同意你们见面!”
老太太笑眯眯的如是叮咛嘱咐着。
“……”
很无语的陈默,只能不住点头。
“对不起啊先生!实在是太对不起您了,我奶奶给您添了**烦,我马上就过来接走奶奶,再当面向您致谢……”
电话那头的文暖暖也蛮能说的,不过那份充满愧疚的歉意,却也不像是作伪的。
陈默便四处看看,找了个明显的地标建筑报了过去,然后在耐心征得老太太的同意后,才挂掉了电话。
“十分感谢!”
陈默双手捧着手机,将之交还给了一直静静等候的中年帅哥。
“少年,你不错。”
中年帅哥收起手机,然后摸出了一张土豪金色的名片,递给了陈默。
给完名片,中年帅哥便做了个帅到掉渣的再见动作,转身走了。
目送好心的中年帅哥离开后,陈默才终于得闲瞄了眼土豪金名片,名片只有很简单的三行文字——
金鼎国际
冯嘉耀
电话:88812345678
……
喔,好霸气的电话号码,这莫非是位已精气内敛的退役霸道总裁?
陈默摇摇头,随手将这张名片揣进衣兜,转脸就换上了真诚的笑容,与身边的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了话来。
旁边不远有公共长椅,陈默打算说服老太太过去坐会儿,老人家基本都耐不住久站的。
第五章 暖暖
第五章暖暖文暖暖匆匆赶到约定地点时,陈默正在和她奶奶讲笑话,将老人家逗的发出了爽朗大笑。
不过就算是笑的极开心,老太太却依旧紧紧握着一根棉花糖,这是陈默刚刚花五块钱在街边买的,其实陈默并不太懂老人家吃什么比较合适,仅是觉得棉花糖老太太吃起来不费牙。
而看老太太笑的很开心,陈默也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呼、呼呼——您、您好!您就是陈默先生吧?给您添麻烦了!”
结果陈默才微笑了半截儿,一道气儿都喘不均匀的火红倩影,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奔跑到距他仅一步之处又堪堪收住脚步。
抬起眼,陈默就认出了眼前这个身着火红套裙,左胸口还挂着块“五音乐坊”铭牌的风风火火女孩儿,就是他所等待的文暖暖。
小姑娘虽已长成了大人,可那双仿佛依旧会说话的清澈灵动大眼睛,以及褪去了婴儿肥后虽呈瓜子型,却依稀可见小时候模样的可爱型容貌,就足够陈默第一时间辨识出她是谁了。
“不麻烦的。”陈默起身站起,朝着文暖暖一笑:“快带奶奶回家吧,我猜你工作肯定挺忙的。”
倒不是陈默想赶紧卸掉责任,而是他觉得文暖暖既然穿着职业装赶过来,那么多半是好不容易才请到的临时假,不快些安置好老太太赶回去销假,弄不好会被单位扣工资的吧。
长安居,大不易啊……
在北京的那几年,陈默曾结识过几个北漂青年,所以很清楚在首善之地生存扎根的艰难。
虽然这里是长安不是北京,但这个平行世界中国的首都,却也不是北京而正是这号称七朝古都的长安。
“真的十分感谢……呀!你、你是先骗大公司钱,再骗女孩子拍奇怪电影的那个陈默!”
文暖暖倒是还想再多谢谢陈默,不过当气喘吁吁的她终于看清楚,帮了她如此大忙的温柔帅气大男孩,究竟生着副什么英俊模样之后,原本感激满满的表情便瞬间化做了极度震撼。
就好像,陈默不再是陈默,而是天天下午霸占电视屏幕,殴打业界良心光头强的熊大熊二。
“嗯……算、算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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