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少年 (周行文)

　　“原来你也会这个。”
　　敲门声再次响起，提醒两人应该去开门。苏云对蒂凡妮使了个眼色，蒂凡妮立即领会苏云的意思，飞身闪进卧室。
　　见蒂凡妮的气息已经完全屏住，苏云这才走过去开门。
　　门外的大婶看见开门的居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少年，惊讶了一下，一边向房间里张望一边问道：“刚才这里有人喊什么？”
　　苏云顺着大婶的目光回头一看，心里顿时一片冰凉——他看见赤裸上身的陈洋一脸疲惫地坐在房间中央，仿佛刚做过什么重体力劳动一样，而这一切，都被中年大婶看在眼里。
　　中年大婶把目光收回来，仿佛明白了什么似的，笑眯眯对苏云说：“唉……你们年轻人喜欢这些玩意也没什么，不过不要影响邻居就好。我这做住宅管理的收到邻居投诉不能不过来看看对不对？影响了你们的事也不好对不对？你们也不想这样对不对？少影响邻居就是让自己少麻烦对不对？咱们邻居之间应该和睦相处对不对……”
　　苏云一脸黑线地茫然听着，就算他平时油嘴滑舌，在这种时候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了。
　　大婶说得意犹未尽，又继续说道：“其实我对年轻人之间的这种事也不是很反对……现在人兽都能结婚，这也算不了什么，最少还是跟人。只是你们小心啊，听说这种玩意容易得一种什么病，要花不少钱才能治好。唉，不说了，人老了话就多，你们继续，小声点就行。”
　　中年大婶说完之后自顾转身走了，留下一脸茫然的苏云站在那里继续发呆。
　　隔了良久，苏云转身对着正在慢慢爬起来的陈洋大压低声音怒道：“你小子等着……老子记着这事，咱们没完！”
　　隐约的，苏云听见蒂凡妮躲在卧室里的吃吃笑声。
　　青南市第一高级中学的二年四班学生们惊奇地发现，从来都懒洋洋的班长陈洋在跟苏云一起离开学校之后，现在居然又跟苏云一起来了学校，而且精神抖擞有说有笑，完全不似平日的样子。这种反常举动被同学们在私下里议论纷纷，大多数女生认为陈洋跟苏云一定是存在着某种不寻常的关系，这种关系大概类似于秦冰跟文卿之间的关系……
　　只有坐在苏云身边的秦冰知道，这个人绝不可能是个同性恋，陈洋更不可能是，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
　　苏云本来在若无其事地上课，无奈听力太好，许多低声耳语都落在他的耳朵里，让他苦笑不已。看来这个时代已经变成了随便什么事情都可以扭曲的时代，他只能装作没听到，一脸坦然地听课。偶尔偷偷观察陈洋的表情，刚刚恢复了身体的陈洋脸上好像也有和他一样的痛苦表情。
　　虽然心中充满被误会的无奈，但是苏云也知道，因为自己跟陈洋走得很近，自己在这个分外排外的班级里的日子应该会过得更好一点了。陈洋虽然平时不说什么，只要看他一直在班里横晃的样子就不难知道，这个人在学校的影响不算小。跟这样的人搭上关系，以后估计不会再有飞来的球砸在自己头上。
　　一上午的课倒也不算难熬，苏云熬到中午之后正在想该不该回去找蒂凡妮一起吃午饭，移动电话居然响了。
　　在放学的乱哄哄环境里，苏云伸手对正要起身走过来的陈洋做了个别动的手势，按下接听键。
　　陌生的号码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喂？苏家的小子，你的东西什么时候能拿过来？这里有好几位客人在等你的消息咧，你身上的东西想卖好价钱就要赶快啦……”
　　“你怎么开始用公用电话了？”苏云皱起眉头，“我的东西都不在了，暂时无法交易。”
　　“嘿嘿，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你现在还是很缺钱？要不要我借你一点？如果你还不起，我可以去跟你老爸收。”
　　苏云冷笑一声：“你能从他手里收回来钱？”
　　“呃……好像是比较有难度。”那个声音想了一会，继续说道，“不过没关系，你比较有信誉，我算你利息低一点就是了。”
　　苏云看着正在走近他的陈洋，挥手示意，两人一起向教室外面走去。他嘴里说道：“不必了，我现在对借贷没有什么兴趣。我再想想办法，回头联系你。”
　　看苏云收起电话，身边的陈洋装作无所谓地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怎么了？手头紧张？”
　　苏云摇摇头：“小问题，不用担心。”
　　陈洋见苏云不肯说，也不追问，两人在人潮汹涌中巧妙地躲开各种推挤碰撞，出了教学楼。
　　到了校门口，苏云才想起来有些不对，皱起眉头问陈洋：“不对吧？你跟着我干吗？”
　　“跟你回家啊。”陈洋像理所当然一样站在苏云身边。
　　“跟我回家？”
　　“没错啊，去谢谢蒂凡妮姐姐。”陈洋像是理所当然一样，说道，“昨天的事要多谢她吧？她在旁边替我们把风耶……”
　　苏云恨恨地把一只拳头举起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知道，似乎是一个拳头。”
　　“你知道昨天因为你发生了什么吗？我被人误会成什么样吗？”
　　“……知道。”
　　“你知道你该谢谁吗？”苏云咬牙切齿地道，“你要是敢说不知道，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面对苏云的强横实力，陈洋很老实地选择了后退两步，摆手道：“……唉，我知道你帮了我不少忙，不过你能不能先给我一个谢谢蒂凡妮姐姐的机会？不管什么事都应该女士优先嘛……”
　　“老子真打你了啊……”
　　于是，青南市第一高级中学的门口，许多同学又看到了苏云和陈洋“打情骂俏”的一幕，这更坚定了她们之前的某些暧昧猜测……
　　一脸不爽的苏云屁股后面跟着一个满脸得意洋洋的陈洋，两人回到苏云的住处。才走到门口，身材高挑的金发美女已经开门用微笑迎接二人。
　　面对这种情形，苏云只能苦笑。
　　他不知道，对蒂凡妮这种妖兽来说，长期固定在一个地方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一般来说，环境影响性格，蒂凡妮自从跨越空间裂缝来到这个世界，一直颠沛流离，对人类充满敌意，偏偏在苏云这里得了不少好处，还被苏云救了一命。她不知该怎么还清从苏云身上得到的好处，只好赖在这里不走。
　　考虑到现在青南市的治安队都在搜捕蒂凡妮，苏云也不好赶她走，“-Q'i's'u'u‘。'C'o'm”好在租来的房子够多，就当收了个便宜房客。
　　陈洋站在客厅里傻呆呆看着蒂凡妮忙里忙外足足有十几分钟之后，用胳膊捅了捅苏云：“喂，你小子是不是真的有同性恋倾向？跟这么美丽的姐姐住在一起居然没有出事？”
　　苏云冷冷一笑，用老色狼一样的眼神紧紧盯着陈洋半天，看得陈洋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说呢？”
　　陈洋是个聪明人，知道在这种时候应该闭嘴，立刻开始跟蒂凡妮套近乎，把话题转移到别的方面。
　　苏云在旁边看陈洋扯得差不多了，掏掏耳朵问蒂凡妮道：“想到什么来钱的办法没有？”
　　“想到一个……”原本很直爽的蒂凡妮忽然有点扭捏，这态度让人觉得很怀疑。
　　“什么？”
　　“……如果你不想犯罪的话，可以去妖兽酒吧做节目主持人……”
　　“……”知道妖兽酒吧大概是什么地方的苏云闭嘴了，那种地方的格调显然不适合他。
　　被晾在一边的陈洋总算听出来一点端倪，赶紧插嘴道：“苏云你还真缺钱？要不要我借你点？”
　　苏云白眼一翻，没好气地道：“我是不是要借一辈子？靠爹靠妈靠朋友，就是不靠自己？”
　　这种反问让陈洋一时语塞，面对苏云的问题，他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看陈洋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回答的话，苏云有点阑珊地抱着头向窗外望了一眼：“你觉得呢？”
　　陈洋想起自己的家庭，那个所谓的武术世家，他只有随着苏云深深地叹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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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穷鬼苏云的幸福生活持续到第一个星期结束的时候，他所引起的骚动才渐渐表现出来。
　　廖八和廖暗火兄弟二人的地毯式调查已经从妖魔聚会场所延伸到了普通的公共场所，甚至有可能进入学校。一时间青南市北搞得风声鹤唳，妖兽们连正常的活动都减少了很多。为此蒂凡妮不得不改变自己的容貌，幻化成一个东方容貌的少女出入苏云家。苏云就很奇怪，蒂凡妮明明幻术已经到了这种水平，为何当初非要保持那个西方美女的形象。
　　蒂凡妮的回答让苏云差点晕倒过去。
　　“当年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个虚拟形象，觉得好看，就一直用了。”
　　“就为这个？”
　　“是啊，虚拟偶像不是这个世界男人的梦想吗？”
　　“话是没错……”苏云喃喃道，“不过，虚拟文化真是害死人啊……”
　　面对廖暗火和廖八两人的咄咄攻势，苏云并不是很在意，只要不露面，没有人知道他就是那个可怕的青蛙面具男。他现在更关心的是收入问题，自从陈洋经常过来蹭饭之后，伙食费继续大幅度提升，为此苏云不得不考虑变卖自己的部分家电换取生活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