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里,刘新梅是认为肖飞的文学素养是不如自己的。
才情也没有自己的高。
他能在更高级别的刊物上发稿子,不过是时运好罢了,假以时日,我也一定能做到这点。
有什么了不起的?!
哼!他一定是嫉妒我,所以才那样用快速翻阅的方式侮辱我,一定是这样的。
肖阳气得笑了起来,他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脑子却不笨,当然知道,文章的好坏不是用长短来衡量的。
“文章不是写得长就是好的,有句形容坏文章的老话说得好,懒婆娘的裹脚布又臭又长,婶没听说过吗?别的不再说,等刘新梅有本事在我家肖飞发文章的杂志上发表自己作品的时候再来跟肖飞比谁的文章更好吧!河阳文学不过是个县文化馆办的杂志,规格还低得很呢!”肖阳的话毫不客气。
“河阳文学是本没刊号的野鸡杂志,我听县文化馆我一个亲戚说,哪怕写得跟屎一样,只要掏钱就能在上面发文章,而且,在这杂志上发文章,是没稿费的,文化馆不问作者要钱就算好的了。”围观的人群里这时有人说了一句。
肖飞看了那人一眼。
认出来,他是哥哥的一个好朋友,刘铭兴。
刘铭兴家是西里村刘姓另一个人口众多的家族,并不害怕村长刘振海家。据说,他家有好几个亲戚都是当官的。
“胡扯!刘铭兴你胡扯!河阳文学怎么会没刊号呢?怎么会没稿费呢,不懂就别乱说!”王桂芝嘶吼了起来。
刘新梅脸红得都有点发紫,赶紧扯扯自个母亲的胳膊。
河阳文学的确是三无产品啊!
自己这活宝妈还跟人家争辩。
丢死人了。
“呵呵!”刘铭兴笑了起来,“我表舅家的大小子就在县文化馆呢,你有我了解情况?再说了,你知道什么叫刊号吗?还有脸说我不懂,好歹当年上初中的时候我也是写过小说的,厚厚的一本笔记本都被我写完了,有好几万字呢,不信你问问村里其他人,有不少都看过我写的小说呢!”
“是啊,是啊!我看过刘铭兴写的书,内容黄得很,就是写男的跟女的乱搞那样事的,好看的很,我是一口气看完的!”人群里有个小子兴奋地叫了起来。
好几个年轻小伙子都嘿嘿地笑,笑得很荡漾。
听刘铭兴这么说,肖飞也想起来,这家伙还真是个歪才,初二的时候偷偷在笔记本上写皇叔,班里男生居然追看的如痴如醉,后来还出现过手抄本。当然这都是听哥哥说的。他也乐了,这个刘铭兴跳出来的真是时候,啪啪的打脸啊,估计王桂芝的脸都被打肿了。
王桂芝听得刘铭兴这么说,还欲没理也要辩三分,刘新梅急了,生拉硬拽的把她给拽进了家里。
围拢在刘家门口的人看见这情景轰然大笑。
这时候,肖阳把发了肖飞文章的z市晚报拿了出来跟村民们炫耀,说,这文章短是短了点,可发表的是市级的大报,这么短小的一篇就能收50块稿费呢!又是让众人一阵的羡慕。
刘铭兴拿着那报纸看了下,惊道:“靠!了不得,肖飞居然在z市晚报上开了个专栏哪!我那县文化馆的便宜兄弟也喜欢写文章投稿,据他说,z市晚报很难上稿,最起码他都坚持给这份报的百花台副刊投了一年的稿了,都没能发一篇呢,没想到肖飞居然直接在上头开起了专栏,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啥叫专栏?”有人问。
“就是肖飞的稿子人家报纸固定着每天都要发一篇。”刘铭兴解释道。
“嘶——”有人牙疼似的抽冷气。
“那意思就是每天都能赚50块钱?这比县长的工资都高了吧?”
“县长的工资才多少,现在也不过5、6百块,人家肖飞一个月的收入可抵得上3个县长!”刘铭兴夸大其词着。
于是,众人看向肖飞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敬畏。他还是个19岁的孩子啊!一边上学一边就能发那么多的文章,靠写文章就能每月挣一千多,其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让肖飞很是惭愧。
这货是故意的吧?就是开专栏也不会开一年那么久吧?况且,也没有哪个专栏是一周七天上稿的。
就在这时,肖艳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到肖飞哥俩,焦虑地喊道:“哥,飞,咱爸,咱爸打药中毒了,妈让我回家拉平车,送咱爸去乡卫生院呢!”
肖飞一听大吃一惊。
第29章下定决心
“啊!那得赶紧送卫生院去!开我家的机动三轮车吧,这事不能拖,得快一点。”刘铭兴说道。
“行,那谢谢了!”肖阳感激地看了眼刘铭兴赶紧道谢。
他急坏了,腿都在打颤。
“嗐!客气啥,自己弟兄!”刘铭兴一摆手就去开自家的机动三轮过来。
这个夏天,村里已经有十多个人因为打药中毒,其中有一个因中毒太深抢救过晚而不幸去世。
虽然肖飞记得前世的96年,父亲也曾农药中毒但后来并无大碍,但他现在也是担心得不行。
肖飞两人将自行车丢到刘铭兴家,开着刘铭兴家的机动三轮去地里把父亲接上,风驰电掣般开到乡卫生院。
这时,父亲情况十分不好。
他已经昏迷不醒,嘴边不停地涌出呛人的白沫。
到了乡卫生院,哥俩赶紧的将人抬到治疗室,大夫已经在等着了,迅速做了抢救,不外乎灌肠、催吐、点滴解毒之类。
经过一番救治,父亲的中毒症状得到缓解,人也醒了过来,只是身体还比较虚弱,有气无力的,脸色灰败。
医生告诉肖阳哥俩:“亏得你们送得及时,现在没什么事了,不过,病人还得住院观察一段时间,也要做一下后续巩固治疗,你们去收费处交一下钱吧。”
肖飞二人这时才松了口气。
赶紧的去交了钱,将父亲送进病房,安放到床上。
即使躺在病床上,气息奄奄,父亲还牵挂着地里的棉花,对肖阳说:“阳,农药还没打完,你赶紧回家去地里打药!”
“爸,都这时候了,还打什么药啊!”肖阳嘟哝着,有点不情愿。
父亲就用尽了身上的气力,用手拍着床:“都守着我干啥?我死不了!要是棉花都被棉铃虫糟蹋了,那咱一家以后吃什么喝什么花什么啊!快去!”
肖阳不敢违逆,转身要走。
肖飞将他拉住,对父亲说:“爸,今年的棉花没救了,放弃吧!再打多少遍药都没用!还不如省省气力省点农药钱!再说,卖了土鳖咱家不就有钱了吗?”
“你懂什么?!你种过地吗?怎么叫没救了?只要打药及时,棉花就不会没救!卖土鳖的那点钱,还要留着给家里盖房!不能胡乱糟蹋!看你们俩那样,才有点钱就胡买八买大手大脚的花,不怕天打雷劈吗?”
父亲躺在病床上低沉地咆哮着。
他注意到了肖飞哥俩身上的衣着变化,显得怒不可遏。
这还是肖飞印象里,父亲第一次冲自己发脾气。
肖艳扯扯肖飞跟肖阳的胳膊:“赶紧出去吧,别惹咱爸生气了。”推着两人从病房里出来。这时候,太阳已经落山,暮色四合。
乡卫生院里人不少,女人们在闲聊,男人们在抽烟,脸上都挂着忧愁,这都是病人家属。
一个乡十几个村,哪天没有几个农药中毒的被送到这里来?
而今,这破旧的卫生院里已经住满了人。
都是棉铃虫造的虐啊!
肖飞暗暗下了决定,不能再犹豫了,得抓紧时间,赶快行动,趁着父亲在医院住着,今晚就把自家的棉花给全拔了,然后快速整好了地,补种上玉米。
他掏出烟盒,递给哥哥一支烟。
肖阳接了,点上,闷声说:“那我先回去了,你们照顾好咱爸。”
“你去干啥?”肖飞问。
“我去打药!趁着凉快,还能看得见,露水还没下来,赶紧打完,就没什么事了。”肖阳说着扭头要走。
肖飞一把将他扯住:“哥,你自己说,你觉得今年的棉花还有指望吗?”
肖阳站住,苦笑了下,摇摇头:“我也觉得没什么大指望,现在正是盛花期,棉花开的花儿都被棉铃虫给吃得差不多了。”
“那再打药再下力气,还有什么用?”肖飞沉声道。
肖阳闷头抽了几口烟说:“那怎么办?就这么不管了?那才是连半点收获都别想有了。”
“哥,不如这样,咱们今晚就叫几个人帮忙,把地里的棉花全拔了,把地整出来,改种点玉米怎么样?”肖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肖阳毫不犹豫地摇头:“都七月中旬了,种啥都白搭,没听说过吗?芒种不种,再种无用!现在种什么到赶麦的时候都长不熟,净搭气力!”
“谁说的?没那么绝对,现在到赶麦的时候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只要地里墒好,种点糯玉米,还是能长成的!”肖飞反驳道。
“糯玉米?”肖阳扬了扬眉毛。
“对,糯玉米!”肖飞肯定地说。
“咱这儿好像没种过吧?你了解?”肖阳很是怀疑。
也由不得他不怀疑,肖飞作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几乎没怎么下地干过活,他能懂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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