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斗小民 (如莲如玉)

第十章铁窗一日也悠闲

黑面神林威拿出一张纸在八斗哥面前晃了晃：“你涉嫌防卫过当，过失杀人，暂时刑拘，这是拘留证。”

胖子眨巴眨巴小眼睛，面如苦瓜：“不是吧，俺虽然不是英雄，但是也算见义勇为的好市民啊，你们不奖励就算了，俺也不图这个，可是也不能拘留啊；再说了，俺家里还三个六七岁的娃子呢！”

“我们这是依法办事——至于家里的孩子，不是有邻居帮着照顾嘛。”黑面神大黑脸蛋子一拉拉，跟这号人根本就不用讲理。

“仨孩子，肯定是生游击队，难怪一看到我就色迷迷的！”林小曼对胖子仅剩的一点好感也荡然无存，把本子在桌上使劲墩了两下，然后离开审讯室。

“你们这么对俺，以后见到坏人行凶，谁还敢见义勇为？都说现在的人兜里钱越来越多，身上的血越来越冷，你们就是助长这种歪风邪气的凶手！”胖子一向以好人自居，眼下要蹲笆篱子，终于急了。

林威不为所动，挥手叫过两名警员，押着胖子上了警车，直奔拘留所。趴着窗户，胖子瞧见老革命背着手在道边望着他，胖子使劲喊了一嗓子：“仨娃子一定要帮俺照顾好啊——”

老革命一跺脚，转身进了公安局，然后胖子就被呼啸的警车拉走了。

拘留所也是高墙大院，基本上跟监狱的待遇差不多，只不过这里羁押的都是短期的犯罪嫌疑人，期限大多在半个月到一个月之间，流动性比较大。

警员将胖子办理移交手续之后，胖子也就正式成为拘留所的光荣一员。经过车里的一番冷静之后，胖子现在基本上已经心平气和：既来之，则安之，俺就不信了，这社会难道还没有公理和道义！

被武警带到所谓的号房，里面已经有了三位“住户”，看到胖子，还都挺热情：“来了，以前俺们哥仨只能斗地主，现在好了，终于能玩三打一啦！”

胖子眨巴两下小眼睛：“这里待遇不错啊，还有娱乐活动。”

“想得美，这是我们老大使了钱，兄弟，你啥底子进来的？”说话的是一个瘦猴样的中年人，胖子从他的身上嗅到一股土腥味。胖子好歹在娘娘庙倒腾几年古董，这味道有点熟悉，大体上也就猜出了这仨人的身份，应该就是专门干盗墓勾当的土夫子。

于是嘿嘿两声：“没啥，就是打死一个混账王八蛋。”话说对于那个歹徒的死亡，胖子一点也不内疚，本来就该死。

“兄弟，别开玩笑了，重刑犯哪有塞到这的！”瘦猴满脸惊愕。

“俺跟你们撒啥慌，不信问问狱警。”胖子大大咧咧说道。

霎时间，那几个人看向他的目光就大不相同，满是敬畏。在这个龙蛇混杂的地方，你的罪过越大，说明你越厉害，别人也就越怕你。胖子也多少听说过一点，索性高调了。

“玩牌玩牌，俺们仨陪大哥消遣消遣。”一听胖子是杀人犯，那人连称呼都，胖子的地位迅由“兄弟”变成“大哥”，噌噌往上涨啊。

反正闲着也没事，胖子就跟他们斗牌。那哥仨一瞧胖子的牌技比较滥，就提出带点彩头，等出去的时候算账。

八斗哥也没当真，含含糊糊答应了，不过那仨人虽然土里土气，赌注竟然不小，一个子一百块。只是他们注定赢不了，胖子有作弊器啊，时不时用透视眼看看那六张底牌，或者瞧瞧其他人牌型的分布，不大一会，三个人就欠了胖子一百多个子。

那三个人都变成输红眼的赌徒，拉着胖子整整玩了一宿，吃早饭的时候才散。结果都负债累累，加起来胖子赢了三万多块钱——的欠账。

早饭出乎意料的丰盛，有鸡有肉还有汤，看来这仨人的后台还挺硬。胖子当然也就跟着借光，在三个人敬畏的目光中安心享用早餐，三个人的饭菜，愣是叫他吃了足有两个半人的。胖子也寻思好了：欠俺好几万块呢，怎么也得吃回来点吧。

吃饱喝足之后，胖子拍着大肚皮，准备补一觉。不料又有狱警进来，叫那仨人收拾东西，看来是准备出去了。

临走的时候，瘦猴轻声跟胖子道别：“大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等出去之后，俺们哥仨一定登门拜访，不知怎么联系大哥？”

胖子心中暗乐：还真整出感情了，这才不到一天是时间啊。话说现在有四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分过脏，一起嫖过娼，这一个战壕里面呆过的就是不一样啊。

于是顺口把手机号说了，瘦猴心里默念几遍，这才领着俩兄弟出去了。胖子则躺那伸个懒腰，不大一会，就响起呼噜声——老话怎么说的了，没心没肺的人，睡眠质量都比较高。

迷迷糊糊中，胖子梦到一群人围着高粱小米和豆豆，一个个都面目狰狞，仿佛要吃了三个娃子似的，胖子想喊也喊不出声，想动却一点也动不了，那个难受劲就甭提了。

终于有人扒拉他几下，胖子猛地睁开眼，原来是睡魇着了，做恶梦，满脑袋都是冷汗，就跟水洗过一般。

长出一口气，胖子嘟囔一声：“幸好是做梦啊——”然后才看到面前站着两名狱警：“高升，现在你已经取保候审，请跟我们出去！”

胖子腾一下站起来：“谁这么够意思啊，俺得好好谢谢他，果然是好人有好报——”

到了大厅里面，胖子又看到了林威，这家伙还是黑着脸，跟胖子强调了一下取保候审的要求，不许外出，必须保证通讯畅通之类，胖子也没细听，最后只是叨咕一声：“俺是老实人，又不会犯法——”

林威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将一些零碎东西交还给他，也就是手机钥匙啥的。就八斗哥那手机，扔到垃圾堆里肯定都没人捡。

出了看守所，落日的余晖投射到身上，有点晃眼。胖子揉揉眼睛，然后就看到金色的夕阳中立着一个亭亭的身影，缓缓向他走来。

“小馒头——”一着急，胖子的嘴又没有把门的了。

林小曼气得一跺脚：“应该叫你把牢底坐穿！”然后一甩头，扭头就走，只留给八斗哥一个金灿灿的背影。

“不会是你给俺取保候审的吧——小馒——小曼，等等俺——”胖子甩开大步追上去，可是最后也只能看着脾气不大好的警花开着一辆小汽车飞驰而去。

胖子也只能望尘长叹：“俺知道你为什么是小馒头了，心胸太小啊！”

第十一章铺路石

身上分文没有的胖子只好跑步回家，说起来也怪，一个五千米下来，胖子感觉越跑越精神，这要是放到以前，早就累得跟死猪似的。

进了院子，一条黑影就扑过来，正是拉布拉多小黑，伸着舌头往胖子的大脸蛋子上招呼。胖子使劲搂住它的脑袋揉了几下：“你咋知道俺早上没洗脸呢——”

“八斗，进屋吃饭！”老革命威严的声音传过来，胖子进到正屋一瞧，仨娃子都规规矩矩坐在饭桌前面，望着他笑呢。

奔过去一人亲了一口，吴奶奶也笑呵呵地招呼胖子坐下：“饿了吧，先吃饭。”

老革命却咳嗽一声：“小曼是革命队伍里面的好同志，这次要不是她张罗，胖子你还得在里边啃窝头呢，回头好好谢谢人家。”

“老头子，能不能先别说你那些正事，现在吃饭才是正事。”吴奶奶埋怨一声，然后这老公母俩就你一言我一语吵起来，胖子夹在中间乐呵呵地扒拉饭，心里暖呼呼的，有一种家的感觉。看着这老两口，胖子心里忽然一颤：啥时候把老爹也接过来啊——

撂下饭碗，老革命出去遛弯。胖子舒舒服服地打了一个饱嗝，猛地一拍大腿，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俺扛回来的那块石头呢？”

“在院子里呢——八斗啊，你要是想减肥，天天早上起来跑跑步多好，何必大老远扛个破石头呢。”吴奶奶又把唠叨的对象指向胖子，不过，胖子早就没影了，回屋找了个手电筒，就在当院搜寻起来。

越找胖子头上越冒汗，最后把院子的每个角落都找遍了，那块石头还是踪迹不见。八斗哥急得眼睛直冒火：干脆用透视眼又搜了一遍，倒是找到了埋在土里的几个五角钱的钢镚。

难道真是破财免灾——一屁股坐在地上，胖子心里空落落的：五万块啊，就这么飞了！

拉布拉多小黑凑过来，用脑袋拱拱胖子的胳膊，胖子没精打采的拍拍它的脑袋：“这家叫你给看的，东西丢了都不知道，不合格啊，明天就辞退，你赶紧回自个原来那个家去吧。”

小黑嘴里呜呜几声，趴在胖子的脚边，耷拉着脑袋，下巴贴在胖子的脚面上，似乎有点委屈，看样子，这家伙对这个新家似乎很满意，有点乐不思蜀。

“估计你以前的主人，成天把你关在屋子里，就跟俺蹲小号差不多。”胖子也猜出个大概，小黑现在天天跟着老革命东游西逛，又有仨娃子陪着玩，就算是饮食水准有点下降，不过狗不嫌家贫，或许小黑是一个追求精神享受大于物质享乐的狗狗呢。

看到大腿旁边有一块青石，胖子就拍拍石头，又拍拍小黑的脑门：“你知不知道谁在院子里搬走一块石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