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斗小民 (如莲如玉)

在那棵石榴树被挖走之后，因为带着比较多的根系，所以留下的坑也不小。王瞎子一听。也笑呵呵地在旁边溜缝：“俺家八斗比较孝心，师徒如父子，他是担心你这个师父百年之后没地方埋，所以先给你挖好一个坑留着——”

金眼雕算是被这爷俩合伙给气着了，直接甩手走人。而胖子则在后边嚷嚷：“师父，这个坑干脆就休整一下，用水泥瓷砖砌一圈，以后留着养金鱼好啦？”

“别忘了到管理处报备一下。”刁老头显然是同意了，反正四进的院子足够宽敞，弄个鱼池也不错。最好再弄点淤泥种点莲子，等到夏天的时候。也能欣赏一下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景。

“那就再挖深点——”胖子说干就干，至于跑外的事，就交给老爹好了，虽然搬过来才两三天，但是王瞎子的社交能力极强，这一片都没有不认识他的，连不少老外游客都知道他这个民间艺术家，没少在他拉二胡的时候给他扔钱。

等金眼雕去花鸟市场淘弄一个鸟笼回来的时候，这鸟笼是民国时候的物件，保存的也不错，刁老头准备买只画眉挂在屋檐底下。不过买鸟这事，他还是决定领着豆豆比较保险一点。

一手托着鸟笼，另外一只手背在身后，溜溜达达进了大门，没瞧见人影，刚走了几步，冷不丁从地底下飞上来一篷泥土，哗啦一下撒在刁老头衣襟上。低头一瞧，好家伙，胖子还在那挖坑呢，已经挖了一人多深，要不事距离土坑比较近，还看不清里面有人呢。

“八斗你准备挖防空洞吗？”金眼雕心中纳闷：宝贝徒弟这两天是怎么啦，行事有点看不懂呢？

胖子嘿嘿两声，摘下脖子上的毛巾，在脸上胡乱抹了两把：“师父，俺这不是听说老宅子下边有不少都埋着宝贝，所以俺也准备捞点外快啥的——”

“我——”金眼雕气得真想直接拿把锹把胖子就地掩埋算了，穷疯了是不是，这种飞来凤的事情都敢想？

刚要叫胖子赶紧滚出来，就听下边忽然传来当的一声，显然是铁锹撞击到金属，然后就听到胖子欢呼一声：“挖到宝啦！”

嘘——金眼雕连忙叫徒弟不要高声，然后蹲在坑边向下观瞧，只见胖子已经用铁锹清理出一块地方，露出了铁箱的一角。那铁箱看起来有些年头，漆都掉了，显得斑斑驳驳，不过看样子还没有彻底锈蚀。

“埋上埋上，先埋上——”金眼雕小声吩咐下边的胖子，这周围都是高楼大厦，保不齐有闲着没事的，整天拿着望远镜四处踅摸，所以还是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再把箱子取出来比较好。

胖子很快也就明白了师父的意思，于是象征性地在箱子上扬了几锹土，嘴里还兴冲冲地叨咕着：“师父，这下咱们要发财啦，这院子以前住得肯定都是大户人家，埋得肯定也是好宝贝！”

金眼雕也点点头，认可了徒弟的说法，后海胡同这边，以前住的多是官宦人家。不过在兴奋劲过去之后，金眼雕忽然问道：“臭小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下边有宝贝？”

从买房子到移走石榴树再到挖坑，把这些事情穿成一串，金眼雕岂能不产生这样的疑惑。

“师父，俺又没有藏宝图啥的，咋能知道。”胖子还打马虎眼呢。

刁老头哼哼两声，然后背手进屋，临走的时候扔下一句话：“不说实话是不是，我看你怎么上来！”

胖子抬头往上瞧瞧，好家伙，两米多深的大坑，基本没有缓坡，刚才只顾往下挖得痛快，还真没考虑怎么上去呢——

于是扑通一屁股坐到地上，嘴里一声长叹：“俺这算不算是坐井观天啊？”

第二百四十章谁与争锋

随着夜幕的降临，后海胡同变得宁静起来，在这样的环境中，身处四合院之内，仿佛回归到一百年前的岁月。只有酒吧里面偶尔传出来的笙歌，才叫你知道身在何处。

在夜色的掩映下，两道身影悄悄溜出屋门，他们正是金眼雕和胖子师徒二人，准备偷偷挖掘地下的藏宝。

两条大狗彪子和虎子乐颠颠地迎上去，彪子这只傻狗倒是亲热，两只前爪一个劲往胖子身上扒，嘴里还一个劲的吭叽，气得胖子真想一脚把它踹到坑里。

顺着绳子出溜下去之后，彪子就急得在上边打转，瞧那样子也想下来，又担心坑太深，最后索性大声吠叫起来。

早知道你这么彪，就直接运回养老院啦，叫大黄好好管教管教——八斗哥对这傻狗彻底无语，就这傻狗别说看家了，真要是来贼的话，没准还摇晃尾巴在前面给人家领道呢。于是张开双臂，叫彪子跳下来。

彪子还真有一股彪劲，纵身扑进胖子怀里，然后一起摔倒在泥土之中。还真别说，爬起来之后，彪子果然不叫了，鼻子使劲嗅了嗅，然后就用爪子开始扒土。

呸呸呸——狗爪子向后扬起的泥土，飞溅了胖子一脸。不过彪子付出的劳动还是很有成效的，只见白天被胖子掩埋的铁箱子又显露出一角。而彪子呢，则摇头晃脑向胖子献殷勤，好像这东西是它发现的一样。

八斗哥只好无奈地揉揉它的大脑袋，以示夸奖，然后又挥起铁锹。开始清理泥土。在一人努力一狗捣乱的情况下。箱子最终还是被清理出来。长大概有三尺，宽度也有二尺，虽然表面有些锈蚀，但是依然完整。

再往下挖，终于把整个箱子都凸显出来，深度也有二尺多的样子，胖子用铁锹将下面的泥土铲开，箱子便向一旁栽去。

八斗哥奋起神力。俩手抱住箱子底，双臂一用力，二百多斤的铁箱子竟然被他硬生生抱起来。

“小心点，用绳子绑好，你抱它有什么用，能抱着箱子飞上来啊——”金眼雕轻声抱怨着，他一直在上边望风，有事弟子付其劳嘛。

胖子这才用绳子将铁箱子绑了个十字花，然后低声叫师父往上拉。金眼雕试了试，铁箱子纹丝不动。他可没有胖子那把子力气。

于是胖子先顺着绳子爬上去，师徒合力。那箱子终于离地。坑里的彪子一瞧不好，吭叽了几声之后，纵身跃到箱子上边，这会儿它倒是来了机灵劲。

不过往上拽东西本来就费劲，再加上彪子的分量，上边那爷俩还真有点招架不住，箱子又重新落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半夜不睡觉，你们爷俩干啥呢？”王瞎子的声音传出来，他住在前宅，被看他号称王瞎子，可是耳朵比一般人都好使，打着手电一晃，便看到坑边上的金眼雕和胖子。

这冷不丁一嗓子，吓得师徒二人差点一头栽进坑里。八斗哥连忙压低声音：“别吵吵，赶紧过来帮忙啊——”

王瞎子也是人老成精，连忙关了手电，摸黑挪过来，三人合力，终于把铁箱子给拽上来。王瞎子一边用劲还一边压低声音：“唉呀妈呀，这么沉肯定是好东西，都是金条吧？”

正说着呢，猛然看到两点绿莹莹的光芒，吓得王瞎子一惊，不过随后又乐啦：“肯定是猫眼儿宝石，这个比金子还值钱呢——”

伸手往前便抓，还好彪子这两天已经熟悉家里的人，所以没下口咬，而是伸舌头在王瞎子手背上舔了舔。王瞎子妈呀一声，一屁股坐在土堆上。

这一嗓子比较突然，动静也比较大，吓得胖子抱起铁箱子，一溜烟跑进屋里。俩老头一只狗也都紧跟着跑回来。寂静漆黑的屋子里，只有心跳声和喘息声以及彪子哈嗤哈嗤的声音。

过了好半天，外面也没啥动静，八斗哥这才低声呵呵笑起来。王瞎子也打开灯，又找来钳子撬棍之类，把箱子上面的锁破坏掉，整个箱盖都被掀起来。结果呢，里面有露出一个木头箱子，散发出一股樟木特有的气息。

“不会是跟咱们开玩笑吧，大箱子套小箱子，小箱子再套小小箱子，最后空欢喜一场？”王瞎子心里不大托底。

不过胖子心里有底啊，继续把木箱打开，里面的东西终于显现出来。三只脑袋外加一只狗头凑到一起往箱子里面瞧，王瞎子首先失望地哎了一声，因为他并没有看到最喜欢的金条。

而金眼雕则惊呼一声，俩手颤巍巍地伸进木箱，从里面捧出一物：“真的是它，真的是它，我还以为它永远地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了呢——”

“一把剑而已，咱们博物馆不老少呢，难道还能比斩妖剑厉害啊？”王瞎子是外行，所以体会不到金眼雕的激动。

而胖子也把住师父的手臂，这双手臂颤抖得实在厉害，真有点担心被宝剑弄伤。

此时，金眼雕眼中已经别无他物，他用颤抖的手指轻抚着剑身，虽然经历了两千多年岁月的沧桑，但是这把剑依然丝毫没有锈蚀，古朴的剑身上镌刻着流水一般的花纹，在灯光下泛起层层银波，仿佛水银在流动一般。

金眼雕再用手指轻弹剑身，其声铮铮然，这是一把有生命的剑啊，它也在为重见天日而欢呼吗？

八斗哥也仔细打量着这把剑，剑长二尺许，造型简洁古朴，应该是春秋战国时期的形制。最难得的是，剑身镌刻的流水纹，使得这把剑仿佛拥有灵性一般。至于材质嘛，他暂时还瞧不出来，反正不完全是青铜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