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归来 (飘渺江湖)

“此画我甚是喜欢，纵然是以千万购得也是赚了，区区两百万又算什么？”姬林摇摇头，眸子中满是回忆。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神州浩瀚，江南是一块风水宝地，悠久的岁月中，这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故事。

……

“卧龙哥哥，我要去东京留学了，叶子小姐已经为我安排好了一切。”

那一天断桥残雪，少女亭亭玉立站在风中，望向姬林的目光一片温柔。

“岛国自明治维新后而崛起世界之林，东京也是一个养人的地方，你能去东京留学也算是机缘一场。”

“不过我希望你记住，无论日后你有何成就，你都是我神州儿女。”

“如今国家蒙难，我希望你日后若有可能的话，还是回来报效我中华为好，切莫学那些数典忘宗，一味崇洋媚外的香蕉人！”

那一天，姬林目光凝重，语重心长的告诫少女。

“卧龙哥哥你放心，我才不会加入岛国国籍呢，我要师夷长技以制夷，嘻嘻。”

“不过，三年后我归来之时，你来接我可好？”

捏着衣角，少女的声音如风般柔弱，“小”脸有些发红。

“如你所愿。”

姬林点点头，风度卓然，少女的脸更红了。

“哥哥，可以……抱我一下吗？”

少女大胆抬起头，乌黑发亮的美眸中满是期待。

“到了异国他乡一个人要好好保重，如有什么困难的话，记得给我写信。”

姬林轻轻的将少女搂在怀中，如兄长般慈祥。

奈何，少女小小的心中，又怎么甘心只当姬林的妹妹？

只是，少女也明白自己在姬林眼中，仅仅是一个天真可爱的小丫头片子而已，仅此而已。

“哥哥，三年后我就是大美女喽，到时候你娶我可好？”

抛下这句让姬林目瞪口呆的话后，少女咯咯直笑，逃一般的奔向远方。

……

那一年，是1915年秋，三年后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姬林委托友人叶子小姐去接少女归来。

少女的名字，叫做……董青竹，民国年间那个如江南水墨画般的奇女子。

“丫头，是我对不起你，凡尘间的感情固然美好，你对我的心意我也知晓，奈何……我是一名长生不死的修道者。”

轻轻的摸索着这幅书画，姬林心思有些沉重。

姬林和董青竹自1915年秋后，再次相逢已是1930年。

十多年风雨沉浮，当年的少女已为人妇，却依旧无法忘怀当年懵懂之时，对姬林的倾慕和爱恋。

那一日息霜先生偶见此景，回忆起自己未出家之时和叶子小姐的往事，而后有了这一副书画。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荆月轻轻的念出了书画上的古诗，虽然不是很懂，却感觉这首诗很美，一股淡淡的忧伤跃然纸间，仿佛能穿透岁月的沧桑。

“这一副书画不错，本少爷要了，我出三百万。”一道嚣张跋扈的声音，将姬林从烟雨江南拉回现实。

循声望去，一名西装革履的青年风度翩翩走过来，望向姬林的目光一片挑衅。

书画展的规矩是价高者得，这一点和拍卖有些类似，青年这样做虽有夺人所爱的嫌弃，却也不算违背规矩。

“杨家四少爷居然和人抬杠，这下有好戏看了。”

“那小子谁啊，蜀地名流我都认识，怎么对他没印象？他的女伴倒是挺漂亮的。”

“杨家是咱们蜀地第一家族，这小子得罪了杨飞，这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众人的议论让姬林一愣，忍不住多了几眼杨飞。

杨家也董家一样，也是民国之时崛起的家族，杨老爷子连续十年蝉联蜀地首富，乃是锦江郡守都得礼让三分的大人物。

杨家麾下书店开遍全国，姬林虽七十年未归神州，对杨家的名头还是略有耳闻的。

“五百万。”就当众人准备看姬林吃瘪的时候，姬林平静的声音再度响起。

哗！

这话一出全场震动，众人显然想不到姬林居然敢和堂堂首富家族的四少爷抬杠。

“此画乃是息霜兄当年为我和青竹所画，我又岂能让踏流落民间？”姬林凝望书画，从头到尾都没有去理会杨飞。

“六百万！”杨飞大怒，咬牙继续交价。

杨家是有钱，但杨飞只是杨老爷子众多子孙之一，六百万买一幅民国书画已是极限。

毕竟，二代也是有脑子的，打脸的机会有的是，谁会吃多了砸天价去买一幅性价比不高的书画？

“八百万。”姬林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轻飘飘涨了两百万。

“你混蛋，你知道我是谁吗？”杨飞恼羞成怒，忽然有一种将价格提升到一千万的冲动。

“四少爷，那件东西即将出世，咱们不能意气用事啊，您忘了咱们来此的目的了？”一旁管家额头冒汗，赶紧劝道。

“哼。”杨飞冲着姬林竖起中指，气鼓鼓而起。

“首富子孙竟然败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

“似乎这小子挺有钱的啊？他谁啊？”

“杨飞睚眦必报，这事儿可不会那么容易算了。”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姬林用八百万成功买下息霜先生的书画，并给蜀地名流留下了深刻印象。

“老爷，在蜀地类似这种高水准的书画展中，主办者最后都会拿出一件压轴书画来拍卖，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是什么东西。”眼见姬林有些疑惑，荆月笑着解释道。

“诸位，今天的压轴物是宋青花瓷。”当董熏儿再度出场之时，众人一片震动，就连姬林也是眼睛一亮。

第七章传世青花瓷

青花瓷自唐宋而起，传承千年不衰，乃是老祖宗留下的传统精粹。

这其中，宋青花瓷在国内极为罕见，国内专家对宋青花瓷的了解极为有限，这方面的研究还是空白阶段。

“真是好东西，这玩意本少爷志在必得。”首富子孙杨飞双眼放光，望向宋青花瓷的目光一片灼热。

青花瓷工艺成熟的年代是在元朝的景德镇，唐宋时期处于摸索阶段，工艺技术并不完善，但鉴于宋青花瓷的数量稀少，这件“杨枝净瓶”的收藏价值还是很高的。

“这件杨枝净瓶乃是当代国内为数不多的宋青花瓷精品，现在请大家点评这件宋青花瓷，谁能够评分最高，那么谁就能够获得这件瓷器的购买权。”

能参加这次书法展的人，无一不是蜀地名流精英，他们都是不差钱的主，宋青花瓷又是雅致之物，用来拍卖自然不合适。

“古时文人相聚，曲水流觞吟诗作对，及尽文采风流；今人以书法相聚，以宋青花瓷相约点评，倒也不失清风雅韵。”

姬林本是对这一次书画展兴趣乏乏，但这件送青花瓷的出现，却让姬林如古井般的道心出现了一丝涟漪。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城上已三更，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老爷，咱们神州中土的国学真是厉害呐，这首诗的句子好美，诗名也非常雅致，叫少年游呢。”荆月轻轻将杨枝净瓶上的诗句念出，由衷赞叹。

“这不是诗，少年游是词牌名，让你好好学习国学，真是。”姬林耸耸肩，有些无奈。

“额，那古往今来那么多少年游，该怎么区分呢？”荆月有些困惑。

“比如你姓荆，名月，词牌名后面加个后缀不就完了？这首词乃是宋徽宗时期的大才子周彦邦所著，词名少年游·并刀如水。”

“周彦邦是婉约派集大成者，被人称之为‘负一代词名’，他的词自然是韵律优美，让人赞叹。”

姬林一番解释下来，荆月恍然大悟：“老爷，您和我一直都呆在国外从未归来过，为何我感觉您对神州的了解，比那些老头子还厉害呢？”

“我说我曾经和宋徽宗月下论道，曾和周邦彦跨马黄河，你信吗？”姬林摸了摸鼻子，说出了历史的“真”“相”。

“嘻嘻，我才不信，老爷您真会开玩笑。”荆月精巧的鼻子微微“上”“翘”，有些不满姬林“逗”自己玩。

“说真话你居然不信？”姬林微微一笑，望向宋青花瓷的目光有些感概，思绪仿佛飞到了千年之前。

……

那一年繁华盛世，汴京城风大如雪，皎洁的月华倾斜下来，勾勒出一张阴森可怕的怒容。

发怒之人，正是被后世称之为“诸事皆能，独不能为君耳”的宋徽宗赵佶。

“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好！很好！非常好，朕真是瞎了狗眼，竟然养了你这个白眼狼！”

砰！

那一天，枫叶染红了夜空，亦如大帝赵佶的怒火。

“锦幄初温，兽香不断，相对坐调笙。”这句说的不正是那日，自己偷偷从皇宫溜出来私会李师师的那一幕？

“低声问：向谁行宿，城上已三更。”，这句不正是说的自己醉卧美人膝，不知不觉已是夜半三更？

“马滑霜浓，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这句乃是自己离开之时李师师送别之言，旁人从何而知？

该死的周邦彦，亏朕如此赏识器重你，你居然和朕最心爱的女人私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