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干事很是焦急,赶紧蹬着自行车往镇政府西边五六百米远的文化站飞快地奔去,进了街道人群中,因人多根本不敢骑快,只得下车推车,突然在人群中发现了郑为民的背影,李干事一阵激动,没好气的嚷道:“郑为民,你小子走的这么快干嘛,快回去,张书记要找你谈话。”
郑为民回转身见是矮胖的李干事,不觉一愣,李干事三十岁的样子,胖胖的圆脸上架着一幅黑框眼镜,看着像个八十年代的知识分子,其实他只是一个卫校毕业的中专生,他的父亲是个六年前退下来的玉岭镇镇长。
在李德发卫校毕业那年,他老爹还在台上,找关系把他安排到了计生站,后来又把他调进了镇机关。这小子为人不是很精,有点马大哈的感觉,跟他老爹比差的太远,教也教不会。
好在他爹跟镇长书记关系都不错,在玉岭镇有他爹关照着,虽然没搞到什么职务,但混的也算轻松,见这小子样子可爱,在他老爹的推荐下,书记张茂松让他做了自己的助手相当于秘书。
此时,李干事见到郑为民,两只眼睛在镜片后面看着他瞪的溜圆,尽吱唔着说不出话来,郑为民看着他的样子甚是滑稽,想着刚才听见他的喊话,郑为民有些不敢相信。
有意让李干事再重复一遍,证实一下,是不是书记张茂松要见自己,笑道:“李干事,你叫我干啥呢?有事吗?”
“你小子,只,只闷着头骑车,骑那么快干啥,老子都追不上你了,快,快,快回机关,张书记在办公室等着你。”李德发李干事终于把气顺了过来,在空中向后划着手,配合作自己的语意,半嗔半玩笑的说道。
郑为民证实了书记张茂松叫自己,不觉愣了一下,心猛然往下一沉,暗道:不好,难道自己昨天晚上跟踪他时,被他发现了。
郑为民仔细回想着昨天晚上的每个细节,又觉得不太可能呀,昨天晚上街道那么暗,自己又防护的很好,就凭张茂松能发现自己的行踪,很难,再想想自己偷窥他的龌龊事时,混混们又没抓到自己,张茂松就更不可能知道自己偷窥他了。
想到这儿,郑为民心才平静了下来,朝李干事笑道:“那就走吧,李干事。”
因为街道很窄,两个人没法并排骑着车走,郑为民干脆在前骑着车开路,带着李干事走,李干事呵呵笑道:“郑,郑为民,你小子特种兵出身就是牛,街上这么多人,你倒像个没事人一样,我算服你了。”
郑为民坐在自行车上回头笑道:“这没啥,关键要有见缝插针的本事,瞧见没,这么小的空档,你可能要把人撞了,我把车一定,前面人见有车来自然分开,然后很轻松就可去了,关键你要能在原地定的住。”
两人正说话间,前面一个赶集的老头捂着口袋直嚷嚷,眼泪哗哗的往下流,嘴里骂道:“哪个狗娘养的东西,啊,我好不容易家里卖了一头猪,这一千块钱是给我女儿到镇医院生产用的,你把我偷去了,我怎么办呀,哪个断子绝孙干的,哪个良心被狗吃了的东西干的。”
正当老汉哭骂道,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两个染着黄发的小青年,只见一个戴着耳环的小青年照着老汉的胸口就踹了一脚,老汉冷不丁被人来了一下,哄咚一声往后倒在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身上,男人怕惹麻烦,身子赶紧往后一闪,老汉哃的一声四脚八叉的倒在冰凉的青石板街道上。
两个小青年,不依不饶,上来就骂道:“你个老家伙,老子叫你嘴贱,大爷就是要找你的钱,你能把老子机把咬掉,看老子不揍死你。”说着,上去抬起穿着皮鞋的脚面要往老汉身上踢。
这两个小青年,郑为民不认识,前天跟自己打架的小五所带的那帮混混,自己挡眼就有印象,这两个小子穿着跟小五那一帮略有不同,尤其是鞋,小五他们是青一色的板鞋,服装花里胡哨,发型稀奇古怪。
这两小子黑西服,黄头发,小平头,脖子上没项链,只是左耳朵戴了一个细细的银耳环,脚上都是锃亮的黑皮鞋,仔细看,手碗上面露出来的手臂上,好像还纹了身。
郑为民有些纳闷,也有些好奇,难道玉岭镇的混混们还有几个流派,这帮人身材和长相明显比小五手下斗鸡眼,矮胖,破锣嗓子这些人要洋气很多。
李干事看到这个场面吓得不轻,赶紧叫道:“郑为民,我们快走,书记还在办公室等着你呢。”
见郑为民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李德发干事,又凑到郑为民的耳朵跟前,悄悄地说道:“郑为民,你小子还不快走,别凑热闹了,这帮人你惹不起,背后势力大的很,弄不好断你一条胳膊就惨了。”
郑为民似乎对李干事的话并不感兴趣,笑道:“要走,你先走,去告诉张书记,我马上过来。”
郑为民说完,见混混的脚差不多快挨到老汉的身上了,他闪电般的伸出脚,把混混的脚给挡了回去。
91欺负老农民
闪在一旁看热闹的老百姓,都唬的气也不敢出,远远地看着这边发生的情况,心道:这小子算是捅了马蜂窝了,这帮混混是清江龙许龙飞的手下得力干将,小银鱼和沙皮两个,镇上人谁不知道,得罪他们,真是死路一条。
“你他妈是谁,找死是吧?”个头稍高,外号叫沙皮的混混,瞪着眼看着郑为民,吼道。
“你管老子是谁,今天这事我管定了,把钱掏出来,给这位大爷,不然别怪我他妈的手痒痒了。”郑为民松握拳头竖起大拇指,潇洒的朝身后躺在地上的老汉指了指。
老汉见有人为自己出头,捂着胸口从地方艰难地爬了起来,他怕郑为民吃亏,赶紧走上来,伸出一双骨关节肿大,又有些粗笨的手,拽住郑为民的胳膊,流着泪劝道:“小兄弟,这帮人你惹不起,快走吧,钱我不要了,我回去再找亲戚借一点。”
郑为民回身笑道:“没事,大爷,有我在,一分钱不回少你的。”说着,郑为民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千块钱,塞到老汉手上。
“小兄弟啊,使不得,使不得,我怎么能要你的钱。”老汉见郑为民无缘无故的要给自己钱,赶紧双手把郑为民的握钱的手往外推。
见郑为民很慷慨,站在不远处一个赶集的老太太悄声对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叹道:“唉,现如今,这世道变了,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哪能冒出这茬子鬼事。”
“嗨吚,你老翻这些老黄历干嘛,时代不一样了,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只要有人的地方,啥事没有,毛老头子还搞文化大革命呢,我小爷爷就是被红卫兵打死的。”中年男人见老太婆提这档子事就来气,数落了两句,转身离开老太太走远了几步。
老太太闭了嘴,本来想着找人说说闲话,没想到闲到马蹄上去了。
想了想还是转变了话题,转头又对身边提着一小篮子鸡蛋,满脸菜色的中年妇女说道:“这老头是我们隔壁村的老洪,堂客前几年就死了,家里一儿一女,儿子是个不顶门的东西,媳妇长得漂亮,守不住,跟一个外地做生意的老板跑了,女儿倒是勤快,可惜长年干农活落下了一身毛病,嫁了个二婚头,男人不是玩意,成天在外面不着家,媳妇怀了身孕,没人管,老洪只好从婆家把她接回来生孩子。”
“唉,这老头也怪作孽的,今天算是遇到好人了。”中年妇女说话时把鸡蛋往怀里抱紧了点,生怕被别人抢去。
老太太正在和中年妇女说话之际,郑为民见老汉不肯要自己的钱,郑为民用手一指对面两个混混,朝老汉笑道:“大爷你拿着,先办你的事去,你的钱被他俩拿了,我会让他们怎么拿的怎么吐出来。”
老汉听见郑为民说的有理,接过钱,碰的一声给郑为民双膝跪下了,这让郑为民很吃惊,赶紧把老汉搀起来,安慰道:“大爷不要这样,你拿钱走人,这不关你的事,我是镇里的干部,现在见到这俩小子作孽,我不能不管,今天我要亲手教训这俩小子一顿。”
郑为民这样说,也是不想让老汉心里负担过重,故意亮明身份,让他觉得这是政府应该管的事,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帮助。
老头听见郑为民这样说,嘴里感激不尽:“还是政府好,感谢党感谢政府。”边说边流着泪,怯生生的往镇医院赶。
此时,干事李德发见郑为民和俩混混吵起来了,早就吓的屁滚尿流,悄悄地推着自行车往镇政府方向跑,还没见镇政府大门,碰到了镇长助理许琳。
许琳刚才上街到镇邮局,给县政府办寄了一份上报的文件,此时她扭着让男人发疯的翘臀和小蛮腰,正快步往镇政府走,看见干事李德发上气不接下气的从外面回来。
用甜脆脆的声音,笑着问道:“李干事,你不是去叫郑为民去了吗?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
“不好了,要出人命,打起来了。”李干事回来时无意间看见一个混混从身上拿出了一把匕首,此时,还吓得惊魂未定,说话有些语无轮次。
许琳心里已经猜出了捌九分,李干事说的肯定是郑为民,只是他一时没弄明白郑为民跟谁打起来了,着急的问道:“李德发,你快说呀,是不是郑为民,他跟谁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