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领头的警察见地板上的高个歹徒肩膀上还在出血,人有气无力的躺在地板上,凭着办案的经验,估计这刀下的不轻,用很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郑为民。
这才想着赶紧把车上乘客人全部叫了下来,让跟随过来的医护人员上车给伤者包扎。
很快,乘客们配合着警察,把高个歹徒用担架抬上了急救车,歹徒虎子和瘦矮个被警察一瘸一拐的押进了一辆带囚犯的警车。所有一切都被站在一边的女大学生,拍进了手机里。
警察录完乘客目击者的口供,只简单地问了郑为民几个问题之后,拉响警报朝省会江洲市扬长而去。
客车发动之后,女大学生走到郑为民身边,伸出手,示意郑为民把手伸过来,郑为民微笑了一下,把手抻了过去轻轻点握了握。
女大学生笑道:“我叫乔小兰,英雄大哥,不介意我打听你的名字吧,刚才江洲市警察问你的名字时,你为什么不回答,是有难言之隐,还是想当无名英雄?”
郑为民被女大学生白鹿般单纯清沏的疑惑眼神逗乐了,心想,我才二十六岁,在这个十岁姑娘面前倒成了大哥了,我有那么老吗?
郑为民想着肯定是自己的平头惹的祸,不觉抬起右手朝头上摸了摸,感觉自己钢针般的头发短的有点扎手,憨憨一笑道:“小姑娘,名字只是个代号,记住我是一名军人就行了,请原谅我不会告诉你我的名字,这是我的原则。”
郑为民的话一出口,乔小兰眉头皱了一下,心里暗骂道:真是土包子一个,都什么年代了,还假装清高,你以为学雷锋做好事不留名呢。”
“行,英雄大哥,我尊重你的愿意,不过你总要告诉我你姓什么吧,你不觉得叫英雄大哥有些别扭吗?如果连这点你都不能满足我,我可要生气了。”乔小兰说完,嘟着嘴看着郑为民,脸上似乎带着娇羞和埋怨。
郑为民实在拗不过乔小兰,暗道:这女孩真是大胆泼辣,为达目的,尽敢逼迫自己,看这女孩的气质,长相和个性,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子女,这种娇小姐,自己还是别惹人家为好,既然想知道自己的姓,告诉她不就得了,懒得和她纠缠。
想着这儿,郑为民板着脸,说道:“我姓郑,这个回答你该满意吧?”说完这句话,郑为民索性抱起胳膊,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起来,再也懒得搭理眼前这个叫乔小兰的女孩。
7郑家的家务事(一)
郑为民回到他父母所住的大柳村郑家庄时,时间已近傍晚六点了,夏天天黑的晚,此时的太阳还明晃晃的,高挂在村庄西边十公里外的山头上。
大地在太阳的照耀下,仿佛涂抹了一层金色,给宁静的小乡村带来温馨和安逸。
远远瞅见自家灶房的烟囱里,往外冒出缕缕炊烟,知道他母亲田腊梅正在灶房生火做晚饭,此时,郑为民有一种倦鸟归巢的感觉,心里瞬间变得温暖踏实起来。
想着母亲一生操劳,本已乌黑的发丝被一缕缕白发取代,郑为民忽然心里一热,眼睛有些发湿。
要不是因为自己的性格倔强,主动要求转业,也不会过早的让父母为自己操心,自己完全可以在部队长期干下去,至少四十岁之前,不需要考虑转业的问题,这一点团政委找自己谈话时,已经明确表示过。
可要把自己由一个特种兵连长,发配到一个军用农场,当普通的助理员,这确实让自己接受不了,自己当初由江洲大学计算机系主动报名,特招入伍,是冲着到部队干一番事业,为国防献身而去的。
可命运对他郑为民来说,为什么这么不公,明明在攀岩训练中,因准备不充分,指挥失误,造成两名战士坠落伤亡的事故,是军长儿子,连队的副连长雷鸣一手造成的,倒头来却让他这个出差在外的连长承担一切后果,这叫什么事。
军里只给了雷鸣一个严重警告处分,调离特务连,到军政治部任干事,而他郑为民却要由正连降为副连,调离特务连,到军里远离城市的农场,当什么助理员。
说是调离,其实就是发配,就算能混到四十岁转业,又能怎样,自己背着这个黑锅,估计以后肯定不会得到重用,于其这样lang费青春,流失生命,在部队耗着,到时,年纪大了,一事无成,灰溜溜的转业,还不如现在脱下这身军装,趁自己还年轻,到地方干一番事业,不也一样可以实现自己的人生抱负。
从这一点来看,当初找自己的军区老乡弄了个指标转业,应该是对的,可现在真的脱下这身军装,心里却又是一番滋味袭上心头,对部队有些留恋,不舍,对未来又有些恐慌,迷茫,还有作为村里唯一的军官,面对村里父老乡亲不解的眼光,心里总有些惴惴不安。
最不敢面对的是自己的父母,郑为民心里总有些愧疚,自己的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他们没能力管自己,从小到大,都由着自己的性质来,他们只一味的辛苦劳作,挣钱养家糊口,供自己和哥哥上学。
这次转业,自己只是草草的跟父母说了一下,二老主要还是担心自己回到地方找工作的事,自己要求转业,他们也没有提出强烈的反对意见,只说自己的路自己走,只要自己不后悔,以后不要怪他们就行。
不管父母开通也好,无能为力也好,能给自己足够自由的空间,郑为民已是感激不尽了。
有了部队的这次打击,郑为民最近在思想上慢慢有了些转变,开始渐渐变得成熟起来,以前心高气傲,棱角分明的个性,也降温了不少,接下来,面对找工作的问题,毫无关系的他心里一直没底,不得不重新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
“妈,我回来了。”郑为民放下迷彩包,走进灶房看见正在灶口生火的母亲田腊梅,大声叫了一声。
母亲抬起头,一脸愁容,见是儿子为民,脸上勉强有了些笑容,说道:“为民,你回来啦,上午,小芳打电话回来了,问你回家没有,这孩子,大学里放假了,她说先到女同学家去玩两天,然后带同学一起到家里来玩,我真是急死了,来了都不知道住哪里?你看看家里乱的,跟打地铺似的。”
“嘻,嘻,这丫头,就知道玩,妈,这是好事,在大学里有几个玩的好的同学很正常,这锻炼她的交际能力,只是把我这个做哥哥害苦了,就那俩工资,基本上全花在她身上了,等她大学毕业找到工作后,我可叫她把钱还给我。”郑为民笑道:“妈,你别担心没地方住,让她俩女孩住我哥新楼房里,不就行了嘛。”
“你这孩子,说的轻巧,就算你哥同意,就你嫂子那小气气的样,会不会同意还两说,你别指望你嫂子,全村哪个不知道老郑家的大媳妇菊花厉害。”田腊梅提到自己的媳妇不觉叹息了一声。
8郑家的家务事(二)
老郑家向来门风纯朴,长辈仁慈,晚辈孝顺,划成分那年,家里明明是地主,由于祖上乐善好施,村里哪家受难,遭灾,都会出手帮助,救活了许多人的命。
运动来了之后,村干部和村里老百姓为了感谢老郑家的恩情,想着法子保护老郑家,虽然房子和田被分了,最后硬是把成分划成了中农,别看是定个成分,可在黑五类遭压的那年月,家里不知要少受多少罪。到现在,村上老一辈的讲起来,还念着老郑家的好。
也不知老郑家祖上哪点没做好,自大儿媳菊花嫁进门后,就没消停过,门风基本上都被这个媳妇败尽了,才过门不到半个月就闹着要分家。
分就分呗,以为分了家就清静一点,谁知这个儿媳妇,只要有点点不合她的意和她这个婆婆吵,真是让田腊梅操碎了心。
大儿子也是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媳妇都管不了,整天被女人捏着脖子过日子,哪像个男人,平时,小夫妻俩有好东西吃时,总是把门关的严严实实,躲在房间里吃,生怕她这个婆婆向她俩口子伸手要。
光这也就算了,男人郑三根和她田腊梅是苦里成家,也不是想不开的人,关键小女儿小芳上大学,老俩口无力供她读书,想让两个儿子一人出一点,先把大学念完,好让这闺女以后有点出息。
大儿子良田在城里工地上做泥瓦匠,还挣了几个钱,可一谈到出钱给他妹妹念书,儿媳妇菊花愣是把脸拉的跟马脸似的,说什么也不肯出,后来,只得由小儿子为民一人出了这个钱,供他妹妹上学。为民也二十六了,到现在对象都没谈。
一想到这些,田腊梅心里堵得慌,幸亏小儿子懂事,从没埋怨过她老俩口,可小儿子越不埋怨,老俩口越是心里内疚,总感觉亏欠了小儿子为民。
这孩子真是命不好,从大学里到部队当特种兵,才几年功夫,就转业回来了,问他什么情况,这孩子就是犟,什么都不跟老俩口说。
反正她和男人三根也老了,儿子的事由着他们自己折腾,老俩口不想管,也无力管,是好是坏都由自己受承。
“妈,这事你甭管了,你不好说,我去跟嫂子说,小芳和她同学,又不是长期住,顶多住上十天半月的,不碍事的,真不行,我让她俩住来水家去。”郑为民说的来水,是他小时候光着屁股长大的,最要好的伙伴,两人上小学时,一直是同班同学,后来读到初中,来水没考上县高中,就中止了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