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信顿了一顿,又道:“你的真正用意是余靖宇枪杀薛岳,再自残,以一种目击证人的身份,得到薛岳父亲薛边林的重点保护,送往和薛忠达养病的同一家医院,对不对?”
“对。”宋儒尚望着苏信,笑了笑。
苏信的瞳孔一缩:“那么,薛忠达已经死了,对不对?”
“死的很安详。”宋儒尚道。
苏信的拳头越握越紧,一字字道:“你先后动手除掉薛岳,薛凯,薛忠达,难道没有想到薛边林的反击吗?兔子急了也会咬人,薛边林至少算得上是一直瘸腿的老虎。”
宋儒尚起身,负手站在栏杆前,道:“薛边林已经被控制起来了。”他转头望向苏信,淡淡道:“苏信,你不是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的吗?现在,一切如你所愿了。其实就某个方面而言,我们的利益是相同的,你一直以为我把你当成一颗棋子,以为自己是被迫按照我的想法推进局势,其实你错了。”
宋儒尚顿了一顿,又道:“事实上,从白云山庄枪杀案到现在,我从来没有逼过你做任何事情,你只是被局势所左右,你想要达到目的,就不得不做,事实上你做了,也成功了,薛家垮了。这就是你得到奖励,我们的合作很成功。”
苏信冷冷道:“我们的合作难道包括你枪杀顾茜吗?”
宋儒尚负手道:“你应该知道,我要杀的人不是顾茜,她只是一个意外,当然,意外杀人和故意杀人都是杀人,这笔血债我可以偿还,我也愿意偿还。”
苏信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宋儒尚,从宋儒尚的话里他想明白了很多。
他不会怀疑宋儒尚的话,薛边林被控制起来了,是以什么罪名控制的呢?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薛边林不会是那种屁股干净的人,薛忠达一倒,薛边林焉能逃过此劫?
苏信对这点并没有任何的高兴,虽然他曾经无比的希望薛家覆灭,可真正走到了今天,他才恍然发觉,一切都背离了他当时的初衷,从起点到达目的地的过程中,出现了太多太多丑陋的东西,他失去了太多太多宝贵的东西。
这一切,都是拜宋儒尚所赐!
“苏信,你要杀我吗?”宋儒尚忽然道。
苏信道:“我觉得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说这种废话的。”
“但是你现在还不能杀我。”
宋儒尚转头望着苏信,面容间露出一丝淡笑,道:“苏信,你看我的样子是不是像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其实,我刚满五十岁,不过我已经活够了,二十多年前就想死了,但是现在我还不能死。”
宋儒尚淡淡一笑,道:“站在我的角度来看,我还有一些事情没有做完;站在你的角度来看,你现在没有杀我的资本,或许你可以意气用事,直接拔枪和我同归于尽,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还很年轻,父母家人健在,在忍忍吧。”
宋儒尚转头望着寂寥的天空,淡淡道:“我宋儒尚这一辈子,只欠过一个人,这个人我永远都还不了了,现在我又欠了你一条命,我一定会还给你的,只是你再等等吧,要不了多久,我会把我这条命双手奉上的。”
苏信面无表情的盯着宋儒尚,一字字道:“你说你还有一些事情没做完,是指对付沈达威吗?”
宋儒尚看了苏信一眼,点头道:“对。”
苏信身子一震,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恨薛忠达和沈达威?”
这是苏信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也是这场纷争的根本源头。
宋儒尚隐忍不发,蛰伏多年,四年前就开始培养他,最后得知薛忠达忽然重病,立马制造了白云山庄枪杀案,搅乱局势的同时,将薛家彻底孤立,而后趁着薛边林陷入被动时,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薛忠达收割掉。而他和余靖宇之间的恩怨,在这场巨大的阴谋当中,便成了推波助澜的助推器;到了现在,苏信心里还有很多疑惑点,如果说宋儒尚隐忍多年,一朝发难,导致薛边林反应不过来的话,那么沈如晦呢?沈达威呢?
苏信的问题,宋儒尚没有回答。
宋儒尚负手站在八角亭旁边,仰头望着漆黑的天空,沉默了许久,忽地道:“苏信,我来给你说个故事吧,或许从里面,你会得到很多东西。”
宋儒尚转头望向苏信,嘴角上多了一抹萧瑟的笑容。
第640章恩怨
“洗耳恭听。”苏信道。
眼下这个局面,究其根本,都是拜宋儒尚背后操纵所导致的。
从cicc财团注资华信信息,再到余靖宇忽然出现在薛岳身边,制造白云山庄枪杀案,再到薛忠达病危死亡,乃至于今天晚上在薛凯别墅发生的那一幕,宋儒尚从来没有出现过,但是每一件事的背后都有宋儒尚的影子。
苏信的目的很明显,对付薛忠达,将薛家连根拔起,甚至是又着手准备拿沈家开刀,苏信心里最大的疑惑便是宋儒尚为什么要制造这一切?一个人究竟有何种仇恨,才会蛰伏隐忍这么多年?
这个答案,或许只有当事人宋儒尚才会回答了。
宋儒尚并没有说话,他站在八角亭内,沉默了许久,就在苏信喝了两杯茶,宋儒尚的声音才想起,里面带着一丝莫名的怅然:
“我很小的时候,出身很好,应该说是非常的好,如果放在现在,我的身份可能就是沈如晦的那个儿子沈澈,只是在七十年代,我父亲遭到迫害,活活死在监狱里,那个时候我正在中学念书,从天堂跌入地狱,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相比于当时的普通孩子的境遇还要难上无数倍,大概就是旧时期的地主家的成分吧。
宋儒尚道:“因为我的家庭成分不好,家里的条件也极差,饭是吃不上的,上学实在太艰难了,那时我才十七八岁,正是能吃能喝的年龄,可是每顿饭只能啃两个高粱面馍,旧社会喂牲口都不用高粱呀,但高粱面我也没得几口吃。
宋儒尚笑了笑,继续道:“可这还不算什么,那年头开门办学,学生们除了一群一伙东跑西颠学工学农外,在学校里也是半天学习,半天劳动,至于说到学习,其实根本就没有课本,都是地区上发的油印教材,课堂上主要是念报纸上的社论。
宋儒尚道:“这些日子对我来说实在太难熬了,尤其是每天雷打不动的劳动,从下午两点一招要干到吃晚饭,我记得有一回啊,我从校门外的坡底下挑一担垃圾土,往学校后面的山地里送,只感觉两眼昏花,天旋地转,思维完全不存在了,直接从山上滚了下来,大腿划破了,流了一身的血。
宋儒尚道:“其实对我来说,这些咬咬牙都能够忍受,物质上的痛苦永远没有精神上的迫害令人绝望,令我最痛苦的是家庭出身给自尊心所带来的伤害,我那时有十七岁了,刚刚经历了从天堂到凡尘的生活,胸腔里跳动着一颗敏感而羞怯的心,周围的同学们的出身都非常的好,我渴望周围的同学能够正常的对待我,尤其是女同学。
宋儒尚道:“我父亲健在的时候,我天天有鱼有肉吃,那个时候一日三餐都能够吃上鱼肉是多么奢侈的一件事情,已经不能用条件优越来形容了,放在现在,就是那些天天吃鱼翅燕窝的孩子,但父亲一出事,我什么都没有了,我的地位比旧时代的地主成分的孩子还要低贱,我渴望像其他同学一样,穿着一身体面的衣服站在女同学面前,渴望每餐都有一份带油腥的大白菜,搭配一个白馍馍,这并仅仅是嘴馋,而是为了活的有尊严!
宋儒尚道:“可是这绝对不可能,我家里的光景已经崩溃了,父亲死了,母亲的下场同样悲惨,下狱,天天被游街示众,有的时候,我这个亲儿子还要安排在那些队伍里面,唾骂我的亲生母亲,这不光折磨*,还要折磨精神呀!
宋儒尚道:“这样的悲惨日子一直持续着,我敏感而苦闷的内心无法排遣,连活下去的希望的都没有,不过好在小的时候,父亲常常给我看各种各样的国内外名著,我记得我第一次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时候,勇敢的保尔·柯察金深深震撼了我那幼小的心灵,从那以后,我喜欢上了看书。
宋儒尚道:“家里出了事情后,我更加的迷恋小说,现在回想起来,我当时能够活下来,能够咬牙坚持下来,就是因为那一个个普通却不平凡的故事中,带给了我一种力量,我坚信凡俗的生活中,同样承载着最刻骨铭心的力量,苦难,才能造就坚韧的品质!
宋儒尚道:“不过以我当时的状况,想要看书也是一件极为奢侈的事情,家里的一切都被毁了,一切不符合当时主旋律的书本全部销毁,我就想尽一切方法找书看书,跑到文化馆去借书看书,从早看到晚,从天亮看到天黑,甚至是可以一天不吃饭,有的时候,精神粮食是可以弥补物质享受的。
宋儒尚道:“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着,母亲最终还是死了,不过我已经大了,二十五岁,我什么都没有,但可以养活自己了,我在下候街头揽工,在工地上扛包,什么样的重活我都干,生活很艰难,唯一能够带着我逃离残酷现实的就是书本,现实给不了的,书里变着法儿给我创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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