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号高手 (毛边)

……
“奇怪，封将军为什么没来？”仪式结束后，陆定坤噙着泪花，小声问老李。
“封将军刚刚其实也在这里，他没看见我们。刚刚，勤务员说，他老人家因为承受不了打击，再次晕倒。卫生员将他送到就近医院了。”老李这么说，陆定坤心自暗道：“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疯子的身体竟差了这么多。”
“老李，要不，我们几个就不去司令部了，封将军他身体不好，我们改日再去拜访他……”陆师傅正跟老李说着话，老李手机响了。
“喂，封将军您好，您没事吧……什么？你现在正在赶过来的路上……什么？您的老领导也来了？……啊，这样啊，好好好……那我要不要再增派些警备力量……好好好，我这就跟陆师傅说，让他们先缓步一下……”老李接到封将军的电话，不停地点头，脸上时而掠过一阵阵吃惊的表情。
“你是说，等会儿，封将军还要过来？”陆师傅有点儿诧异，今日是刘浪入土为安的日子。没想到，封将军为了见自己一面，竟从医院拔掉吊针跑过来。
“是的，刚刚封司令在电话里跟我说，他还有一件更大的事情，一定要他亲自过来办。而且，今天的北山烈士陵园，还来了两位大首长……”老李说到“大首长”时，用手捂着嘴巴，语调也降低了不少。
没错，今天来了“大首长”这件事，方天宝和陆师傅他们早就知道了。刚刚在北山烈士公墓大门口时，他们就已经见识过摩托车开道的那辆奔驰600和那辆红旗L5了。
“不是吧？大首长来，跟咱们也有关系吗？”方天宝觉得有些诧异。因为，刚刚他听老李和封元凯的谈话，明明是说，让他们兄弟五人也同时留下来。
当老李正和陆师傅他们说话时，突然，一辆军牌面包车从正前方驶了过来。
“您好，请问，哪位是陆定坤？”
司机是一名身穿特殊军服的少尉。不知为何，当陆师傅看见他身上那身制服的时候，心自猛然一动。冥冥中，他仿佛意识到什么事情的发生。
没错，之前，在归零大队每次行动之后，都要开一次表彰大会。表彰大会召开之前，部队都会由一名身穿这种军服的少尉，领着他们去一些特定地场合，让他们接受某些高层领导的表扬和讲话。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陆师傅看着那开车的帅气上尉，不禁有种穿越的感觉。往事一幕幕重现脑海，像播放幻灯片一般。
“师傅，这车，好像是开往甲区的哦……”方天宝说到“甲区”的时候，大家猛然将脸看向窗外。
没错，这辆军牌面包车，现在所驶方向，正是开往北山烈士公墓的“甲区”。
“小伙子，你确定没开错路吧？”连着过了三个关卡之后，就连老李都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了。
今天，他们明明是来参加刘浪的葬礼。眼下，封司令怎么又让人把他们往“甲区”带呢？
要知道，这北山烈士公墓的“甲区”，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这“甲区”，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随便便进来的。而且，安葬在这儿的烈士，可都是些赫赫有名的人物。
据说，有几个小学课本上的英雄人物，都在这里设立衣冠冢。所以，能埋葬在这里的，基本都是“国家级”英雄。
“不是吧，难不成，还有一个葬礼要咱们哥几个去走走场子？”九爷见车里气氛有些沉闷，想说句轻松的。大家齐刷刷地瞪了他一眼。于是，他自惭形秽，又赶紧低头咬指甲了。
……

第306章：十八声礼炮

绕过了一个巨大花坛后，车子终于停在了甲区陵园的最高处。
众人刚一下车，就看见对面英雄广场上，竖立着一个高约三十多米的巨大英雄碑。英雄碑上，题写着一行金灿灿的遒劲书法字：“国家英雄万年长青”。
“哎呀，还是老爷爷的题词啊……”九爷虽然读书不多，但也能看清那英雄碑上的题词和落款。
“闭嘴，你就不能消停一点吗？你是不是想依次来证明你小学毕业了啊……？”方天宝见九爷今天总嬉皮笑脸的，真想过去踹他一脚。刚刚参加刘浪葬礼的时候，这位神偷就狗改不了吃屎的毛病，不知道从哪个特种兵身上摸了一把瑞士军刀。对九爷这种惯性劣习，方天宝真想找个机会，好好教育他一次。
绕过那巨大的英雄碑后，陆师傅和众人刚一转过一座小山，就看到了一个蔚为壮观的场景。
几百名全副武装的官兵，英姿飒爽地毅力在风雨中。他们四个一组，手里还拿了大约几十个花圈和花篮。
在那几百名官兵前面，是一个临时搭建的主席台。因为空间原因，台子虽然有些简陋，但是却也是花了很大功夫才完成的。主席台下面，庄严地摆放着十八门礼炮。
放眼望去，主席台上面，竟还端坐着六位老者。六位老者当中，其中三位，身穿墨绿色戎装。另外三位，则身穿笔挺的中山装。
“啊，是他……”
方天宝一眼就认出，坐在中间，那位身穿中山装的领导。因为一时激动，方天宝竟想不起他叫什么名字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位老者，方天宝曾经在电视或是新闻上看到过好多次。
“这规格……不会是给咱们几位准备的吧……”九爷又开始嘴贱了。不过，这个时候，谁也没空理会他了。就连身经百战的老李，都被眼前这场面吓了一跳。
“等等，坐在最左边的，那个戴墨镜的，会不会是……”
陆师傅眼睛虽然不错，但因为正下着雨，而且对方还戴着墨镜。所以，他并不能确定那个人。况且，他们之间，也已经十多年没见了。
“对啊，他就是封将军啊……”听老李这么一说，陆师傅顿时身子一紧，不住地点头。
“阿坤，阿坤，是我啊，老封啊，终于见到你了……”众人谁也没想到，当封元凯将军第一眼认出陆定坤的时候，他竟激动地从那主席台上，大叫一声，然后直接冲了下来。
“疯……哦，不，封政委……”陆定坤终于认出了那个烟圈红肿的封元凯。他一激动，竟差点儿说了十二年前的封政委的外号“疯子”。
“阿坤……”
“老封……”
风雨中，两个刎颈之交一般的战友，拥抱在了一起。他们紧紧相拥，忘记了天在下雨，忘记了旁边还有侄儿们在，忘记了主席台上，还有几个大首长在。
“十多年了，真不容易。来，我提议，大家为他们哥俩重逢鼓掌……”大家万万没有想到，大首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感动了。他说完，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带头领掌。紧接着，几百号人，上千只手，雷鸣般掌声响起，将这北山烈士公墓震得地动山摇。
再看封元凯将军和陆师傅这对兄弟，早已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小封啊，我看，你们哥俩抱也抱了，哭也哭了，今天的仪式，正式开始吧……”坐在中间的那位领导，见时机差不多了，于是连忙用扩音器喊话。
说实话，要不是亲自见到，方天宝真不敢想象，这位大首长，居然还如此平易近人。就连他说话，都如此贴近大众。
“开始？什么东西开始……刚刚，咱们侄儿的葬礼不是已经……”陆师傅嘴里说的“侄儿”，指的是刘浪。
“阿坤，我忘了告诉你。今天，正好是我们归零大队成立十八周年的日子。同时，也是我们归零大队一线队员光荣牺牲十三周年的日子。所以，我看方天宝这些孩子们也都来了。我想给咱们的天杀、地绝、君亡、臣除、师灭战士们，亲自贡献一次花圈，给他们一个名分……”封将军这么一说，陆师傅和方天宝他们都愣了。
不是吧？进献花圈，那起码也得有个坟墓和墓碑吧。
话说，方天宝他们可从来没有听过，自己的老爸在这里还有墓地啊。更何况，这是什么地儿啊，这里可是大名鼎鼎的北山烈士公墓“甲区”啊……
“阿坤，你看，前面那五座坟墓，就是咱们归零大队一线战士的衣冠冢。虽然，他们的烈士遗体，我们尚未找到，但是……”封将军声音哽咽，已经再也说不出去了。于是，他用手指了一下对面。
方天宝放眼望去，果然，在“甲区”的黄金位置，确有五座坟墓，看起来显得格外巨大而崭新。每座坟墓周边，松柏环抱，显得庄严而肃穆。从那五座坟墓的外形来看，它们应该都是经过了专人设计和建造的。
五座衣冠冢，分别从东到西，一字排开。
每座坟前的墓碑，上方都有一个鲜红的五角星。五角星下面，有一个战士本人的浮雕头像。那浮雕头像下面，分别用浑厚的隶书撰写着：“天杀战士方军勇永垂不朽”、“地绝战士莫灵永垂不朽”、“君除战士言达战士永垂不朽”“臣亡战士宁致远永垂不朽”“师灭战士马泉永垂不朽”……
“我宣布，全体起立，为纪念五位国家特级英雄，鸣礼炮，……”
正当方天宝为自己老爸的衣冠冢感到震撼时，主席台上的那位大首长开始宣布纪念仪式正式开始。方天宝万万没有想到，大首长的声音，如此悲壮、沉稳而有力。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在群山环保的北山烈士公墓之间，回声嘹亮，扣人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