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号高手 (毛边)

倦鸟已歇，已经是夜里十二点了。方天宝心想，封元凯已经是六十来岁的人了，所以，按道理，这个点，他应该在自己的家里才对。
如此一想，方天宝就要往军区司令部的那一排居民楼潜去。可是，正当他冒着身子，在一条绿化带下悄然前行的时候。突然，刚刚，那三辆从外面开进来的汽车，又缓缓启动了。
奇怪，这几辆军牌汽车，怎么跟自己走的路线是一样的？
方天宝一边用躲闪着前行，一边观察着那三辆车的动向。没错，那三辆车，正朝着靠东边的那一排小别墅开去。
在这军区司令部里面，其实也有两排，是专门的高干住宅楼。这些住宅楼，都是统一的小三层别墅楼。按照摩西提供的地图，封元凯司令的住宅，应该就在第一排别墅的第二栋。
五分钟后，方天宝变了一个道，来到那栋别墅前。结果，他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刚刚那三辆车竟没有停在封元凯家门前。
“难道，车子不是来找我麻烦的？是我自己想多了？”方天宝这么一想，心里又释然了不少。
月出云霓，虽然此时已是冬月，但如瀑一般的月光，倾泻而下，仍然让人有种中秋月圆倍思亲的感觉。
方天宝抬头看了看天，他猛然想到了林晓露。此刻，林晓露所乘坐的飞机，不知是否已经降落在澳洲的土地上。此刻，林晓露不知道是否也在望着月亮，想念自己。
正当方天宝有些分神的时候，突然，他听到“吱嘎”一声。
封元凯家的门，竟让被人轻轻关上了。
听到有动静后，方天宝连忙将远在天边的心瞬间收回。他抬头，望了望封元凯家的别墅。此刻，别墅的一楼二楼，都是暗着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只有三楼靠南的一个房间，还亮着灯。方天宝甚至还仰着脖子看见，靠南的那个房间里，还有个身材高大的人影。
那黑影人手里，正端了一个茶杯。他来回不停地在房间内踱步。他的步子，不疾不徐，神态稳健，仿佛是在等一个人，又仿佛是在等一个电话。
这么晚了，三楼那个房间里的黑影，会不会就是封元凯本人？对于这一点，方天宝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不过，从那人走路的神态来开，他应该是个行伍出身。
行走江湖这么久了，方天宝对一些习武之人的动作和步态，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一般那些身手不错的高手，他们走路的步态，往往都和常人有些不一样。他们每走一步，他们身体和四肢的协调度都比常人要高。他们的气韵，乃至他们的一停一顿，如果你仔细观察的话，都会发现跟常人有所不一样。这就好比，一只金钱豹，漫步丛林，它走路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哪怕，你只是看见那只金钱豹的一个背影而已。
“管不了那么多了，就算那个黑影不是封元凯，老子也要揪住他的衣领问问他，封元凯到底在哪里。”如此一想，方天宝便一个箭步，从黑暗之中闪了出来。
他脚踩莲花，身轻如燕，三步两步，便如风一般，穿过了别墅的木条栅栏和两排铁树盆景。
“嗖……”的一声，方天宝一个飞身鱼跃，便从别墅的一楼，用手抓住了二楼的栏杆。然后，他一鼓作气，没有稍加停顿，直接又是一个标准的“天杀腾云”，又从二楼攀到了三楼。
一楼到二楼，二楼再到三楼。方天宝一套组合动作做下来，仅仅用了十秒钟不到。
“……”方天宝终于来到别墅的三楼。他顿了顿，屏住呼吸。此刻，他仅仅离三楼那个亮灯的房间，只有数步之遥。甚至，他都能感觉到房间里，那个黑影人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他的呼吸。
“小刘，一切都准备得怎么样了？”突然，一个音质听起来有些怪异的声音，从那房间里传来。没错，是那黑影人的声音。
不知为何，方天宝听到这声音，猛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感觉，房间里的这个人，好像不是封元凯。又或者是，封元凯的声音，不应该是这么难听的。
方天宝虽然从未见过封元凯。但是，从老侯的信里，方天宝知道，封元凯其实是个风趣幽默，也很懂得生活和艺术的人，是一个武功底蕴和人生阅历都非常深的人。
可，眼下，屋里这个黑影人，他……
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自己都已经上来了，而且这就是封元凯的家。自己又有什么理由临阵退缩呢？
“好，你们准备好了就行，其他的事，你们就不必担心了。一切有我……”当方天宝站起来，推门而入的时候，那个黑影人还在背对着他接电话。
没错，方天宝已经进来了。他就站在那黑影人的身后。
“你，就是封元凯？”方天宝对着那黑影人压低了嗓子说道。可是，令方天宝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黑影人竟没有转身。甚至，他连手中的电话，都没有放下。
难道，他是个聋子？
如果不是聋子，那么，刚刚方天宝就站在他身后两米的地方问他话，他怎么可能会听不到？
如果他不是聋子，那么，他听到了方天宝的话，为什么不转身。为什么他居然没有一丝震惊的意思？这，也太有悖常理了。试想，深夜十二点，一个陌生男子闯入你家，然后站在你身后对你说了一句话。你竟能泰然处之？
“我问你，你是不是封元凯？”为了怕对方听不见，方天宝故意将自己的音量提高了一个分贝。
这个时候，那黑影人终于转过身来了。可是，当他转过身来时，方天宝定睛一看，不禁差点儿吓得尖叫了出来。
天呐，那人竟然戴着面具，一个孙悟空的面具。
……

第280章：专业

“年轻人，你是不是走错了房间？”
一丝阴森恐怖的声音，从那孙悟空的面具后面传来。方天宝看不完整他说话的嘴型，但能看见他黑洞洞的口腔，以及他那黑黄的牙齿。瞬间，一阵恶心和愤怒，像被烧开的沸水一样，在方天宝心里翻腾。
“你不是封元凯，那你究竟是谁？”
借着房间里不算太强的灯光，方天宝再次扫描了一眼对面这大汉。他身高约摸一米七八，肩宽体厚，看起来身材极为匀称。尤其是他那双手臂，不仅粗壮，而且很长。
没错，方天宝特地留意了他那双长臂。那，分明是一双精于拳击的双臂和拳头。
因为，只有一些职业拳手的手臂，才会因长年累月的疯狂练习，而会变得比常人更长。他的手腕和拳头，青筋暴露，那是力量的象征。因为他戴着面具，方天宝并不能准确判断他的年龄。但，从他下巴的胡茬，以及他脖子上那些皱纹来看，他应该是个中年人。
一个中年人，能保持如此完美身形，这绝对跟他勤于训练有关。
“我是不是封元凯将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经闯入了不该闯入的地方。并且……”面具人话未说完，冷冷一笑。
“并且怎样？”方天宝后退一步，他用余光看见了封元凯家房间一角，有个高尔夫球棍。
“并且，你如此年轻，真是太可惜了。”面具人说话间，右手微微上扬。然后，他将手伸向空中，突然打了个响指。
什么意思？夜如此深，他打响指做什么？难道，他在发信号？难道，周围还有人？
方天宝正这么一想，突然，他感觉到四周正有一帮人在向他合围而来。
糟糕，中埋伏了。
方天宝凭着自己的第六感，感觉到自己所处的这间房子，已经让人团团围住了。难道，这面具人就是封元凯？难道，封元凯就是害死归零大队成员的元凶？如果不是，那他到底是谁？他到底要怎样？他为什么要设下这个圈套？
“年轻不好吗？”方天宝后退一步，准备拉开架势。没办法，看这情形，生死一战，在所难免。
“年轻当然好，只不过，像你这么年轻就白白送命，确实有些可惜。”面具人说完，然后右手一挥。
只听见“嗖嗖”几声，四五个身形高大的影子，从房间外悄然闪了进来。方天宝没有转头。但是，凭着多年来的江湖嗅觉，他已经能嗅出对方手里冷兵器的味道了。没错，进来的这些人，个个都拿了尖刀。
四五个拿着尖刀的人影，交错在狭小的房间墙壁上。那些人影，看起来恐怖而阴森，张牙舞爪，鬼魅魍魉一般。
“行了，既然这位小爷走错了房间，那你们就送他一程吧。”
面具人说完，然后一个转身，便背对方天宝。他那长长的右手手臂，微微抬起，然后用力斜向下一按，轻轻说了声：“杀！”
“杀”字一出，五把尖刀同时从不同方向而来，直取方天宝的身体。
“去死吧……”方天宝来不及多想，冒着被刺的危险，后撤一步。然后，他抬手一握，便稳稳地抓住了房间里那杆高尔夫球棍。
“扑……”的一声，方天宝手中的高尔夫球棍，直接就命中了一个黑衣汉子的手臂。
那黑衣汉子的胳膊，顿时被打折了。只听“当”的一声，他手里的刀也应声落地。那一刻，令方天宝感到震惊的是，尽管这黑衣汉子胳膊被他打折了。但是，他却一声未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