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号高手 (毛边)

阿姨对方天宝的脸，喷了一口摩尔烟。
“啊七……”方天宝打了个重重的喷嚏。他打哈欠，倒不是让烟给呛了。他，只是让姚婷婷身上的香水给熏呛了。
为了省钱，姚婷婷身上喷的香水，都是写便宜货。上面，虽然写着“古龙”。但，那香水，其实都是姚小明在批发市场，帮她买回来的。那香水，五块钱一两，产地温州，买多了还可以还价。
“姐，你这喷得是香水，还是农药啊？就你这一身的生化武器，有人敢近你身嘛？”方天宝捏着鼻子，不敢大口吸气。就好像，他身边坐着的，是一个731部队的试验品一样。
“妈的，混账东西，嫌姐姐身上不够香，难不成，你还想退货啊？”姚婷婷轻轻扇了一下方天宝的后脑勺。
“姐，我真不知道是你。要知道是你，我今儿就不来了。”方天宝因为经常都见到姚婷婷，加上她又是姚小明的姐姐。所有，显得有点儿尴尬。
“妈的，你这什么话？你要不来，姐姐岂不是少了三百块？”姚婷婷这么一说，方天宝顿时就无语了。
在哈伦酒吧，一般的坐台费，是三百块。如果坐台成功，有更进一步的节目的话，小费就更多了。
“姐，咱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不，这台费，我让我大哥给你。你还是跟哪个姐妹换换吧。”方天宝说的句句都是实话。
“混账东西，什么叫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是我，是你自己的内个啥。我凭什么要跟人换啊？既然你点了我，我就得把你给做五星咯。你知不知道，我要是说换人，经理是要扣我奖金的……”
“可是，我一看到你这张熟悉的脸，腿就发软。”
“妈的，哪条腿发软了啊？别因为姐是瞎子，牛仔裤都快破了吧……”妈的，姚婷婷果然是哈伦酒吧的交际花。她一边喝酒抽烟，一边说这些荤话，脸上涂着粉，方天宝看不出一丝羞涩的红来。

第021章：心雨

两个人，一边抽烟，一边喝酒。
几瓶啤酒下肚，姚婷婷就开始有点儿人来疯了。她主动靠在方天宝的大腿边坐上，而且还肆无忌惮地用胳膊搂着方天宝的经脖子。方天宝和姚婷婷都是歌忙。一个混混，点了半个小时的歌，没有一首他们会唱的。
“滚蛋，让姐姐自己来点……”姚婷婷一把将服务生推开，然后蹲着点了一首歌，杨钰莹和毛宁的《心雨》。
“会唱不？”姚婷婷问方天宝。
“唱什么唱，直接吼呗……”方天宝当毛宁，姚婷婷当杨钰莹。两个五音不全的人，把包间里的混混们，唱的都直接想吐。不过，鉴于方天宝在混混当中的地位，等他们两个唱完，大家还是报以了热烈的掌声。
“好久没唱了，好久没唱了……”估计，姚婷婷确实是好久没唱了。她不但好久没唱了。而且，方天宝估计，她也好久没听过有人给她鼓掌了。她拿着麦克风，神情激动，低着头咕咚一下，把一大杯洋酒干掉了。
当方天宝抬头看她的时候，他分明看见了，姚婷婷因为歌曲唱的满意，正满脸绯红，眼里噙着泪花，在那里自我陶醉呢。
我靠，不是吧？唱了一曲难听得要杀人的《心雨》，被人点了个赞，就把她幸福成这样？方天宝猛然感觉，她的精神世界，实在是太匮乏了。
“宝儿，我今天很开心……”姚婷婷弯下腰，一双白嫩的玉手，把方天宝的脖子勾得更紧了。她应该是喝多了。要不然，平时她叫方天宝的时候，可都是叫“方子”。这会儿，她怎么就叫起“宝儿”来了呢。
她的香水，她的柔软，她的声音……方天宝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妈的，当年，唐三藏西天取经，路过女儿国，也没遭过他方天宝这么大的罪啊。姚婷婷，她这是要把自己往绝路上逼吗？
“宝哥，亲一个！宝哥，亲一个……”就在这时，包间里，那些张牙舞爪的混混兄弟们，开始起哄了。
“姐……”方天宝骑虎难下了。方天宝满脸通红，紧张兮兮地望着姚婷婷。
要知道，长到这么大，方天宝可从来没认真亲过哪个女生。方天宝家里穷，老爸出事的时候，他才五岁。幼儿园大班都没上，他就呆在家里，帮妈妈糊纸盒了。后来，他上了一家希望小学，虽然也有喜欢的对象。可是，他每天穿得跟丐帮弟子一样，也没有哪个小女生会乐意主动牵他的小手。
初三，他原本是想亲那个暗恋对象的。可是，就在情人节那天，她竟然在方天宝眼皮子底下，跟那个富二代在路灯下吻得一塌糊涂。
哈伦酒吧的包间，灯光迷离，烟雾妖娆。镭射灯从天花板上打下来，像鬼子炮楼里的探照灯一样，晃眼而紧张。方天宝呼吸急促，双手不停地搓手，双腿交叉着，一副尿急的样子。
“妈的，瞧你那点出息！亲个姐姐一下，又不会死，又不会得手足口病。这都不敢，还出来混个屁啊……”姚婷婷说完，猛然双手抱住方天宝的脸，就是一个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法兰西之吻。
妈的，她姚婷婷用的口红，到底是啥牌子的啊？难道又是五块钱一斤的“冰糖葫芦牌”？好甜啊！
“姐，我完了……”
“啥，啥完了……？”姚婷婷亲了长达半分钟后，抹了抹嘴，气喘咻咻地问道。看来，她是真有点儿累了。这一次，她也算全情投入了。看上去，她就像她是一个女护士，而方天宝则是一个溺水少年。女护士挺身而出，用一个超长时间的人工呼吸，挽救了方天宝的性命。
“姐，我的初吻，没了……”
“真的假的？”
“真的……”
“哦，那姐不是捡了个大便宜？”
“那可不。”
“去你妈的吧。男人的狗屁初吻，有啥稀罕的？来，咱再来……”方天宝万万没想，护士小姐居然还要救他一次。没错，那一晚，在哈伦酒吧，方天宝不但被姚婷婷剥夺了初吻。
想想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想想那个如饥似渴的姚婷婷。方天宝就觉得，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平时，在臭狗岭的时候，姚婷婷既不化妆，身上的衣服，穿得也没有这么简约。就连说话，她都是学着林黛玉和林志玲的。谁知道，这女孩子，一旦是入了那一行，放开了以后，还真像换了个人一样。
自从，方天宝的初吻被姚姐姐无情地剥夺了以后，方天宝就不得不碍着姚婷婷面子，假装跟姚小明是一伙的了。
姚婷婷，虽然没有把那晚的事儿，跟自己弟弟说。但是，姚小明是个人精。他从一个混混嘴里，得知方天宝吃了他姐姐的豆腐。就因为，方天宝吃过他姐姐的豆腐。因此，姚小明说话就有底气了。他逢人便说，自己跟方天宝是拜把子的。
……

第022章：鸭绿江边的豹哥

方天宝练完一套功，完成了师傅交给他的任务，背着书包，吹着口哨就出门了。谁料，他刚一出门，就听见有人在臭狗岭的街道口，大吵大叫。
仔细一听，好像还有姚小明的声音。没错，估计，又是姚小明在路口跟人抢生意了。姚小明人小脾气大，动不动就会在路口，跟人抢生意。有时候，客人明明坐了别人的车，他还会吹着口哨，假装自言自语地说道：“哎，小心敲诈哦……”
有些客人被他那么一说，吓得赶紧下车，跑过去坐他的摩托车。客人觉得，坐他的摩托车安全，因为他个子小，掀不起什么风浪。
臭狗岭街道口的面对，是一个大型的物流中心。物流中心，车水马龙，来往的人和车子很多。而且，很多，都是从外地来的生意人。这些外地来的生意人，很多是江浙、福建和广东来的。甚至，还有一些，是来自大上海的。上海人，个个都很精明。尤其是本市做生意的那些上海人，基本上，又属于那种没什么钱的生意人。
这些没什么钱的上海生意人，简直就是上海人中的上海人。他们一到本市，就能在短短几分钟内，住到最实惠的酒店，吃到最实惠的饭菜，找到最便宜的鸡。当然，找到本市最便宜的鸡，其实并不难。只要，他们过了马路，径直往方天宝家这边走，就能找到。便宜的鸡，虽然不挂牌，不贴价格。但是，那些精明的上海人，只要翻翻手指，就知道价格。
竖起一个大拇指，表示全套一百；竖起一个V字，表示包夜两百；要是伸出整一只手，露出五个明晃晃的手指。那就表示，他只想花五十块钱，让小姐们给他撸一发。
臭狗岭的小姐们，一个个都壮志凌云，胸怀天下。她们要做，就要做大生意。比如，包夜啦，全套啦，双飞啦，这样的大业务。她们要是碰上一个精明阿拉上海宁，提出只要五十块钱的手动波。她们一个个都会一脸的不开心。有些，甚至还会骂上一句：“去你妈的，都说上海人有钱，就他妈的五十块钱，老娘手都懒得洗！”
方天宝家的楼下，有两个这样的特色服务小店。
左边一个店面，写着“芳芳理发”。右边一个店面，写着“丽人按摩”。基本上，这两个店，上午十一点才开门。每天上午十一点，卷闸门一开，就都会从店里，钻出一个男人来。每天，从“芳芳理发”和“丽人按摩”的店里，钻出来的男人，都不一样。有时候是老头，有时候是农民工，有时候是外地小商贩，有时候是本地混混。有时候，甚至还从一个店里，同时钻出两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