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武林 (一言九顶)

听到胡有运最多只有两三个月的时日，小虎子忍不住就失声哭了出来，梁成宽亦泪眼汪汪，谁言男儿不弹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还有一个，打伤胡老的那个练家子，高业先，已经被我几日前毙于拳下，也算报了胡老这一掌之仇。”莫逍城转即拍了拍小虎子和梁成宽的肩膀，温声道。

本来莫逍城的岁数比梁成宽还要小上十岁，但是达者为师，莫逍城的武功远在梁成宽之上，还与胡有运是平辈的忘年之交，算是梁成宽的师叔。因而莫逍城长辈一样地拍梁成宽的肩膀，并没有令他感到什么不适。

梁成宽的子颤抖了一下，脸色激动，嘴巴嗫嚅了几下，“大恩不言谢，莫师傅，当得你报了师傅大仇，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尽管开个口，我梁成宽刀山火海都去得！”

“言重了，言重了，我不过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那个高业先的是我的仇人，不用交代我都会打死他的。”莫逍城拖走了梁成宽的手，笑道。

梁成宽和小虎子出去后，莫逍城又为胡有运把了把脉，胡有运的脉搏虽然还算平稳，扑通扑通，不过却显得很微弱，要是不仔细把的话还不容易把出来。莫逍城能感觉到胡有运的精气正一点一点地流失着，抽丝陆离，这样下去，不出一个星期，胡有运就会一命呜呼，在梦中沉沉死去！

……

房间里始终一片昏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躺在床上的胡有运一动不动，只有缓缓呼吸声，蓦然，他的手指动了一下，动作很，莫逍城正在闭目养神，一时间也没有发现。

“嗯……”

胡有运睁开了眼睛，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鸡皮鹤发，皱纹多得能折成一朵老菊花，他的嘴唇带着苍白，仿佛夏日暴晒下的干土。

“胡老，你醒了，别动，你现在体力不好，我帮你吧。”莫逍城上前，扶住胡有运的手，把他半躺着，拿来个枕头垫着他的后背。

“来，胡来你的身体缺水，嘴唇都干了，先喝口茶。”莫逍城又给胡有运倒了一杯白开水，温声道。

“莫老师，多谢你了，老头子……咳咳……多谢你来看我这个半死的老头子，……咳咳，唉，老了呀，不中用了，阎罗都在向我招魂了。”胡有运说话很干，没有了昔日的硬朗中气，好像干燥的抽风箱，嘎嘎地，有点难听。

莫逍城有些酸，握住了胡有运的手，安慰道，“胡老，用自我哀叹，人生固有一死，世人皆无法摆脱生死轮回，城墙草木，潮起潮落，日升日下，都有大限。人生一游，自求个自得安乐，胡老风发一生，老来把心意拳传承下去，在莫逍城看来，就是做了一件极有意义的事情，比泰山还重！”

“莫老师真的如此认为！”胡有运此刻竟有些激动，反手握住了莫逍城的手，褶皱的皱纹，就像一张老树皮。看到莫逍城郑重地点头，胡有运老泪纵横道，“苍天！莫老师，哈哈，我得你如此知己，知道我的心意，死也值了呀！”

胡有运向莫逍城说了一通自己年轻时期，从遇到师傅习武，到有所成就，到处和人挑战，屡败屡战的往事，满是皱纹的老脸上呈现出一种骄傲。

莫逍城就这样静静地听着胡有运说话，听到胡有运曾经见识过许多有名的武术家，有几个极有可能到了化劲之上，心里也禁住澎湃。

的确，胡有运年轻时候武风昌盛，那时候练家子多，高手也多，不像现代这样一个城市也见不到几个有真功夫的人。

“哈，难为莫老师听我这老头子胡说了这么多，人老了，总是喜欢活在过去，平时我这么多徒弟，也没有几个肯真正听我唠叨。”胡有运略有感慨道。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胡老的武学学武渊博，平常人想请都请不来，你那帮徒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哦。哈哈。”莫逍城爽朗一笑。

两人又天南地北地聊了几句，莫逍城忽然道，“对了胡老，之前击碎你丹田的那个练家子，高业先，几日前已经被我毙于拳下，帮你报了仇，你不必惦记着没人帮你报仇了。”

胡有运惊道，“咦？那高业先我交过手，可是化劲高手，我在他手下没走出几个回合，莫老师你，不过暗劲境界，如何够……”

莫逍城哈哈一笑，没有答话，反而在饭桌大的空地上打了一遍拳。他打的是太极，动作不快，一般人都能看清楚，他拳拳有力，每打出一拳，都仿佛卷起了一股风，窗户上的窗帘隔着好几米，居然也受到了影响似的，在猎猎地飘摇着。

胡有运眼前一亮，莫逍城又走上几步，往桌子上一拍，桌子无恙，但桌子上的一个茶杯就腾飞起来，落到了莫逍城的手里，他单掌一拍，竟然把茶杯拍得粉碎了！

“化劲！这一手柔中带刚，暗劲做不出来，是到了化劲境界，能化走半点的劲！”

胡有运惊骇不已！

第一百一十七章论拳，传心意！

由不得胡有运不惊讶，莫逍城才多少岁，二十出头不过半的年轻小伙，在社会上这样的人多的是，九成都才刚踏入社会不久，在社会这个大染堂里打滚着，一事无成。可以说是人生的旭日不过才刚升起山头，远远不到人生之巅峰。

然而莫逍城却已经走在武道的高途上，达到了许多练家子梦寐以求的化劲境界。

当时房坤林的手下，周斌勇，三十岁出头到了暗劲的巅峰，已经被许多人赞扬，看好，认为他将是江湖上的一朵奇葩。而莫逍城以二十四岁的年纪就到了化劲，那他以后的成就会有多大？

只要他不出意外，用脚趾都能想得到，此生丹道是逃不脱了。

“不错，正是化劲。”莫逍城重新坐下，抚了抚袖子，又道，“我也是前不久感悟突破的，打了一场黑拳，与高业先一战，不负所望，把高业先打死在擂台上。”

那高业先的实力有多强，胡有运自己知道，两个都是化劲的高手，一个是安天下的太极，一个是定乾坤的八极，两人之间的打斗有多精彩，有多激烈，就算胡有运没有亲眼去看，也能大概知道。

“莫师傅，你，果然是一般的凡夫俗子，二十四岁之年就到达了化劲，打死了高业先这等高手，想当年的武神孙禄堂都没有这份本事！我老胡真的很想看到你这等习武奇才能在武道上走多远！”胡有运熠熠生辉道。

说完，胡有运的眼里有些暗淡，他自己情况自己知道，自己也许就撑不过几天了，他没说一句话，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精力在流失着。

莫逍城从身后拿来了一盒银针，捧在手上，打开了盖子，里面有大大小小，长短不一几十根银针，在灯光的映射下流淌着银白的光。

“胡老，我学过几年中医，之前你中了高业先的一掌，暗劲驻扎在体力不走，侵蚀着你的经脉，就是我用针灸以劲卸劲祛除出去。”

胡有运点头，莫逍城又道，“现在我有一法，能通过针灸镇住你体力的精气，不让其流失，能让胡老你两三个月内正常下地行走。不此法有限，始终是治标不治本，恐怕时间一过……那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想也没想，胡有运哈哈一笑，“我老胡活了八十多年头，有孙有儿，也有一堂徒弟，什么都满足了，莫老师你尽管动手吧。”

点了点头，取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在油灯下旋转着烤了烤，莫逍城对准胡有运的一个穴位，银针插进半寸之深，留在两寸半在晃荡。

莫逍城一边插针，一边运劲，要守住胡有运的精气，足足扎了十三根银针，莫逍城才停住了手，手一抖，发劲，手上的汗就甩了出去。

“胡老，这十三针就是封住了你周身精气流出的十三大穴，就如填住了你的十三个缺口。”莫逍城又接着道，“小心了，我要把这十三根银针都没入你的身体内了！”

胡有运上身赤裸，有些潮红，他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

些银针都是很细的，比头发只粗上一点，软绵绵，轻轻一碰都会弯曲，要是常人根本扎不进肉体，莫逍城的劲一送，细细的银针就变得笔直，轻易地扎进了胡有运的身体内。

“好了胡老，完事了，你下地走两步试试。”莫逍城道。

胡有运走在地上缓缓地走了几步，有些踉跄，有些蹒跚，刚走几步时多少有些吃力，走多了几步就好多了。他虽然年老，也在床上卧病一个多月，但他毕竟是自小习武，把身体练得扎实的人，要比一般的老人都要硬朗得多。现在莫逍城守住了他的精气，还用劲舒张了他的经脉，立刻也能下地行走了。

但始终是治标不治本，通过药物的温养，能补回一点精气，却也只能是杯水车薪，丹田被破，落下了病根，真正大限不远矣。

人就是那么奇怪的动物，莫逍城拳下打死不少人，像周斌勇，三十头，还有大把的人生，他也没有感到丝毫惋惜，如今胡有运八十高龄，是活了大把年纪，要落日的夕阳，他反而感到可惜。

……

这几天里，莫逍城早上去复明大学上完课，下午就到龙虎拳馆和胡有运聚集在一起，两个忘年之交，在谈笑风生，论起自己对拳法，对武道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