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神 (沁纸花青)

路面上没有人在走，也没有惨叫声。他当即意识到……这是出了车祸了。而且现场悄无声息，难道是人都晕过去了？

他略一犹豫，降低了高度向那里飞过去。他打算落地查一番，假如真的是他想象的那样，他也好尽力做些什么。比如用他们的电话报警，或者做做人工呼吸。

第十五章初战

四下寂静无声，就连刚才从后车里传来的呻吟都消失了。应决然握紧手中的微冲，抹去流到眼角的血，轻轻推了推身边的司机。后者无力地侧过身，脑袋转了过来。额头瘪进去进去一大块，显然是在刚才翻车的时候撞上了门框，就连安全气囊都没能救得了他的性命。

他皱了皱眉，又用袖子捂紧了嘴，探出大拇指在领口点了点，压低声音：“周志敏、周志敏？”

过了很久，嘶哑而微弱的声音才在耳中响起：“……我在。”

“三车情况怎么样？”

“就剩我一个了。”那边回道，“咱们被伏击了。样子是神经毒气。”

应决然瞥了一眼腕表，又谨慎地透过残破的车窗向四周了：“你那边有感应么？”

“没有。”周志敏压低了一声呻吟，“妈的，胳膊骨折了——我这边也感应不到。但是那毒气的架势，不像生化武器。绝对是能力者，超出一百米了。”

应决然想了想：“先别出动静。只怕有狙击手。他们的人应该不多——在等着咱们被慢慢毒死。一会我引出来狙击手，你优先清除掉他。”

那边应了一声。应决然又试了试车载通讯器——里面依旧是被干扰的噪音。

“有点不好办哪。”他出了口气，然后将左腿慢慢从座椅下面抽了出来。黑色的制服裤子已经破开了，底下一大片皮肉翻卷，鲜血横流。他皱着眉头了，然后从左胸的兜里抽出了一只极细的不锈钢注射器。

轻哼一声，插进了大腿里。注射器当中的液体很快流入体内，几个呼吸之后，应决然的脸微微涨红。接着他低下头去，紧紧绷住了自己的身体。

嗤啦一声响。然后便是轻微的、爆豆般的“噼啪”声。

原本紧贴在脊背上坚韧的制服上衣，在第一声响之后裂开长长的一道口子，月色下，青灰色的狰狞鳞片逐渐浮现，并且沿着脊椎迅速爬满了全身，又将口鼻统统掩护起来，只留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此刻的应决然，已是一尊披挂了全覆盔甲的武士。

而后他握紧手中的微冲，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车门，就势向外翻滚了三周。

就在运动当中，他已经能够借助月光清，左侧的山腰处一道黑色的身影向他电射而来。于此同时，那座矮山的顶上爆发出一团勃然电光，以及……一对白色的羽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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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钟之前。

李真逐渐放直身体，降低高度，打算降落在矮山的山顶。

这过程当中，三辆卡车里依旧没有人声，只有车前灯孤寂地亮着。他判断里面的人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等他距离地面还有两米多高的时候才清，那三辆车竟都是军绿色——是军车？！

他顿时犹豫起来……和军队以及政府扯上了关系，依照他现在的身份，应不应该招惹这个麻烦？

但还没等他做出决定，身下的荒草窝里，一个身影忽然窜起，一把抓住了他的脚！他被这人一扯，顿时失去平衡，翅膀扇动了几下，却是在惊慌之中又降低了些高度。

那人当即像一条蛇一样就势而上，伸出双手便要抓他的脑袋。李真将一声惊叫压在口中，一使劲儿又往上蹿起一小段。那人的双手失去了目标，于是转而抱住了他的胸膛。

这时候他才在惊慌之中清，对方是一个表情狰狞的中年男子，在抱住他之后，竟是一扯嘴角，对他露出了阴森森的笑容来！

下一刻，全身一阵剧烈颤抖，亮蓝色的电弧自那人的双手当中放出，如同千百条细蛇一样爬满了他的全身。手脚、双翼，甚至头脑都麻木起来。仿佛被人当头给了一拳，五颜六色的光点在眼前炸开了花。

血液好像被加热到了一百度，全身的皮肤都要爆炸开来。他什么都顾不得想，只凭着一股在惊慌与恐惧之中生出来的蛮力不要命似地拍打着翅膀，扇起狂风与大团大团的砂石，四处飞溅。

好在那要命的电击只持续了一瞬，等他的眼睛能够重新清东西的时候，自己已经飞起了十多米。然而身躯异常沉重，他低头一——那人还牢牢地抱着他，随他一同飞上了天！

他惊慌地叫出了声，一边斜斜地向上飞一边用双拳劈头盖脸地朝那人的脑袋打上去。身上的麻木感还没消退，他除了拳拳到肉时的阻力什么都感觉不到。

但那人似乎也没料到自己能跟他一同飞上天，一边从口中发出怒吼声一边晃动脑袋躲闪着，双手却一点儿也不敢松。

李真一边猛击他的脑袋一边大叫：“放开我，放开我！”

那人却只回道：“你先下去再说，不然我电死你！”

这话一出口，李真的思绪一下子从刚才的惊慌与恐惧中摆脱了出来——他已经飞到天上了！

天空，是我的地盘！

于是他闭上了嘴，一仰头，拼尽力气往高空飞去。

大地在脚下迅速远去，那人一边扭头一边惊呼：“给我飞下去！不然我……”

李真哼了一声，在紊乱的气流当中大喊：“你尽管试——能摔死你还是摔死我！”

也是在这时候，他才注意到，刚才那座小山山脚的位置，爆出一点火光来。过了一秒钟，一声脆响传入耳中，就好像过年时放的爆竹。不用想，过那么多战争片的他也知道——那是枪声。

但这枪只响了一声，随后枪手的所在的位置就也爆发出了一团浓重的火光。

吊在在他身上的那个人眼见他越飞越高，又低头到那团火光，心一横，恶狠狠地吼道：“那就跟你一起死！”他随即伸出了右手，一把抓住李真的脸。李真连忙摆头，但那手指又狠狠抠住了他的嘴唇。

而后，又是一团电光爆发了出来！

虽然这一次的威力比上一次要小上许多，然而释放点却是在他的嘴边。脸上的肌肉瞬间被这电流电得痉挛起来，嘴巴一张一合——一口把那只手咬了进去。咬合肌的强大力量让李真的牙齿一口气切到了底，放电者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四根手指被李真一口咬断！

第十六章亚当

但眼下他的上半身都是麻的，除了勉强挥动着僵硬的翅膀，他什么都感受不到——只觉得嘴里多了些东西，但他只当那人还在抠着他的嘴唇，于是死死地咬着牙不松口，头晕眼花之中又是两拳狠狠地砸了下去。

这一砸，身体一下子变轻了。耳边传来不甚分明的长长惨叫声，然后是“轰”的一声巨响。他浑浑噩噩地飞了好一会之后，努力晃了晃头，定睛往下一瞧——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间降到了三辆重卡的上方，距离地面不过十几米的高度。

下一刻，就发现一道黑影像是炮弹一般从地面弹射上来，手中一柄黑色钢刀的刃口在月色下反射着乌蒙蒙的光，面孔在一个呼吸的时间里就来到了他的眼前！

他只与那人对视了一眼——清了他怨毒的眼神、两道利剑般的斜眉、左额上的一道伤疤——就赶紧扇动翅膀斜斜地避开了两米远。

来者手上的刀猛然一挥，贴着他的面颊留下了一道凌厉风声，随后便无力地坠了下去。甫一落地，又像脚下装了弹簧一般，几次之字形跳跃便消失于茫茫夜色。

李真惊魂未定，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怎么能跳这么高？他怎么能跳这么高？！”

但耳边又有一声厉喝传来：“你是什么人？！”

他往下一瞅——又下了一大跳。

月光之下，卡车旁边，一个身披鳞甲的青灰色怪物手执一柄微冲，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他二话不说，一振双翼爆发出生平最大速度，直冲上天，飞快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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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根白色的羽毛飘飘荡荡，落到了应决然的手中。

周志敏靠坐在车轮旁，咳着血、着李真远去的身影：“……得了，应该不是敌人。”

应决然又向远处望了几眼，直到再不到李真的身影，才颓然坐到周志敏的身边，身上的鳞甲无声褪去，露出一身强健的肌肉：“到底是哪来的？是散人？没听说过哪个在册的散人能……”他了一眼旁边那辆被砸得变了形的货柜车，“……能把‘电鳗’给秒杀了啊？”

周志敏想要张口说话，但一口血呛在了嗓子眼儿里，只得用力咳了几声，才说道：“刚才跟你交手的，就是‘跳蚤’？”

“嗯。”应决然点了点头，扶着车轮撑起身体，慢慢走向驾驶室，“真名儿荣树。我跟他碰了第二回了。难缠。”

“呵……‘翡冷翠’里面，有几个不难缠的啊……刚才被咱俩爆掉的那边那个，是‘眼镜蛇’吧？”应决然嗯了一声。

周志敏一砸手掌，边咳嗽边大笑起来：“得，这回翡冷翠里五个一级杀手被咱干掉一个c级一个b级……回去两个三等功没跑儿。”他又呸了一口血，“要我说那电鳗死得真冤……能放电，还跟你一样刀枪不入——结果是活活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