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从前或许会有种种顾虑——那种源于陌生与对未来的不确定性而产生的顾虑,但在经历了神农架之战以后,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北方基地的执行官,只剩下三个人而已。至少自己有了犯一次错的资本。
实际上他也很需要犯一次因为“年少轻狂”、“任性冲动”而导致的错误。因为他能够感受得到戴局长最近对自己表现出来的态度。因为自己体内发生的某些变化,戴炳成变得有些警惕疏远,他也许在怀疑,自己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人了。
这事情听起来有些荒谬,但在见识了类种的不可思议之处以后,谁都不会再用正常人的思维去考虑某些事情。
若要说得直白些,那便是戴局长怀疑……自己被类种影响了。
这是事实。然而事实却不是他想的那样。
类种。李真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令体内某些躁动不安的情绪稳定下来,而后揉了揉额角。这的确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
怀着这些复杂的心思,他最终站起了身,走出门外。太阳都快要落山了,冬季的北方白昼实在短暂。他拉着长长的斜影一直走到路边,将手抄在裤兜里,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西行。
街道上行人满满,车流如龙。高楼大厦开始亮起灯光,路灯也睁开了眼。他走过一颗又一颗粗大的景观树,花一个小时来到某条小巷当中。
或许是因为春节将至的原因,这条巷子被打扫干净了。只是红砖墙上的那些小广告仍在,那行字也仍在——办证。
他并起两根手指在墙面上慢慢划过去,砖屑连着字迹纷然落下,最终只留下几道深深的划痕。
他脚步未停,一边轻轻将指缝里的砖屑弹掉,一边继续前行,最终来到一家小小的烧烤摊前。这家店的生意并不好——因为本身就位于旧城区的边缘。上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是为了要债。
其实这次的目的大抵相同。
出乎他意料的是,店主竟然还记得他。当他推门走进小小的店里时,店主了他一眼,而后笑了笑:“哟,你又来了啊。”
李真微微一愣,随即回应了一个笑容:“您还记得我哪?”
“上一次你可挺吓人。”店主招呼着他坐下来,又用抹布为他擦了擦有些油腻的桌子,打量他的穿着,“现在挺好啊?”
“挺好。”李真低头着塑料压膜的菜单,在一排菜色里选了选,“给我来一份扬州炒饭吧。”
店主点点头,往后厨里走过去。于是李真就坐在凳子上仰头墙壁上挂着的电视机,用几段广告来打发时间。店里也就他们两个而已,小小的炉子散发着热量,将寒意驱至店外。因而李真在炒菜声响起来的时候扬声问:“叔,我问你个事儿。”
店主在后厨答道:“行啊,你说。”
“您知道于永强住哪吗?”
没答话。于是李真就耐心地等着。一直等到他端着一份炒饭走出来、放在桌上,带着几分担心的意味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找他有点事情。”李真笑着,“这不快到春节了么。”
店主慢慢坐回到自己刚才的那张椅子上,用疑惑的神情打量他,没弄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而李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是好事儿。他不会来找您麻烦的。”
但店主咳了一声:“不是这个,我是说……”他犹豫一阵子,“你岁数也不大,随便干点儿什么都挺好哇。他们那几个整天也没个正经工作,你去跟他们在一起,这个,不大好。”
这个胆小的老实人,呵呵。李真在心里笑起来。无论如何对方的劝诫都令他觉得稍微有些感动——毕竟也只是第二次见面而已。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也不是您想的那样。其实我倒是打算劝他们学好的。毕竟也算是熟人。”
店主愈发捉摸不透李真的心思。然而李真起来干净整洁,又彬彬有礼。温和的笑容因为俊朗的外表而显得更加真诚,穿着的衣服起来又的确显示他的经济状况良好——已完全不是第一次见的时候那个寒酸落魄的少年了。
这里距刘记烧烤店隔了几条街,于永强伤人的消息还未传过来,因而他也没有想到别处去。于是犹豫一番之后他在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他们哪,家在哪我不知道。但是三个人在外面租了个房子。你就沿这条路往前走,到了路口往左拐,有一个红砖楼,三单元三楼就是,中间那个门。我去给他们送过几次外卖。但是现在都快过年了,我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这段时间也没在我这叫东西,人也没着。”
李真点点头,真诚地说:“嗯,谢谢你。”
然后在桌子上留了钱,推开门走出去了。
外面的天黑得很快,眼下已是夜幕沉沉了。李真在昏暗的路灯下独行了一会儿,摇摇头笑起来。小时候读武侠,读到里面的大侠进一家小店点了几道菜、打听一个消息,然后扔下一锭纹银起身便走,觉得真是阔气威风——却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一天。
虽然只是一家小店,也不过是七毛钱的扬州炒饭,然而这感觉倒是实打实的。
店主说于永强那三个人这些天没来吃东西,也没叫外卖,这一点他倒是可以理解。再猖狂的人在发生了那种事时候都懂得要低调一阵子,也许眼下正窝在出租屋里吃泡面呢。但应该不会回家——总得担心被人找上门吧。
不过这倒不是大问题,只要有心总有法子找到一个人的行踪。更何况依照他们平日里的性子,即便低调也低调不到哪里去。
那些人觉得自己是是个“小小的中尉执行官”没胆子翻什么大风浪么?放在以前或许是这样。但眼下……状况可全然不同了。
所谓时势造英雄也。
一想到这句话,他忽然笑出了声。笑声引得几个路人向他投来惊诧的目光,然而他却毫不在意。不单单是因为那句忽然冒出来的话,而是因为某种从未体验过的情感——
身上从前的那些无形束缚,忽然变得又轻又薄。
原来人还是可以这样活的。
接连的路灯不断将他的影子拉长又映短,二十分钟之后他到了那栋红砖楼。
几个下班回家的人缩在大衣里匆匆走进去,门口破败老旧,起来有些年月了。他站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等到没人再进出的时候也迈上楼梯。楼道里黑洞洞的,感应灯似乎是坏了,时灵时不灵。墙壁上贴满密密麻麻的小广告,便是连住户的门上都被糊住了,就好像打了一层又一层的补丁。
他一直走到三楼,在正中间的铁门前停下脚步。
抬手敲了三下。
没人应。
于是又用力敲了三下。
还是没人应。
不过他听到了门里有极细微的响动,而门镜似乎也暗了暗。因而他再次抬起手——
“砰砰砰!”
剧烈的震动令门框上的灰尘都窸窸窣窣地落下来,楼道灯也随之一闪一闪,就跟恐怖片里的布景儿似的。(未完待续。请搜索飄天文學,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十四章是我错了
里面的人终于忍受不了这种似乎无休止的骚扰,恶声恶气地问了句:“谁!”
李真清了清嗓子:“查水表。”
门里的人似乎微微一愣,而后喝道:“滚蛋!哪来什么水表!”
“哦……”李真笑了笑,“那就是,顺风快递?”
这种调侃的语气就算聋子都听得出来,里面的人似乎因而稍微安了心。但也因此生出了怒火:“你他吗到底谁?”
李真无奈地说道:“你把门打开不就得了?外面这么暗。咱们都是熟人了。”
“滚!老子谁都不想见!”
于是李真只好说实话:“我是齐远山的朋友。你们之前找的那位。”
这句话简直太管用了。过了一会儿,铁门被打开了——开了一条缝儿。于永强在门缝里露了半张脸,瞪着他了一会儿,皱起眉头:“操,你胆子还挺大。”
“主要是怕你找我有什么要紧事儿,别耽误了。”李真诚恳地说道。
“老子现在不想整你,趁早滚蛋!”他啐了一口,便要关上门。但李真一把抓住了门板凑过去:“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可于永强显然不打算同他废话,而是双手再一用力,门板狠狠地撞在了门框上——中间夹着李真的手指。但预料中的痛呼声没响起来,门板倒是被弹开了。当他试着再要关门的时候,就觉得那门似乎卡住了什么东西,一动不动了。
李真那张可恶的脸又凑过来:“我兄弟可还住着院呢。”
到这个时候,平日里养成的凶狠戾气终于爆发出来。于永强一把抓住李真的领口他将拽进了屋子,随后拉上门,将他一路抵到屋子对面的墙壁上:“你是不是想死?信不信我再把你也给送进去?”
这时候李真算是清了室内的环境。
房子不大,两室一厅,老式结构。总的来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屋子被隔成了两半,一半是两间卧室,另一半是客厅、厨房、卫生间。地上是地板,但已经不清原色了,堆积的灰尘聚成厚厚的泥垢,上面还混杂着头发丝儿、用过的纸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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