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近周道:“嘿嘿,咱们村那个服装厂,可不是被他们吃干净的么?”
夏小洛立马明白了几分,90年代初的时候,乡镇企业受地方领导蚕食严重,因为对乡镇企业的用地、水电、税费等方面的管理,乡政府有很大的自由裁量权,想多收的话就能巧立名目,想少收也可以名正言顺,因此很多企业就沦为乡干部的行宫。只要来了,你就得好吃好喝的供着,临走还得送点土特产啥的。
估计以前夏铁柜和钱学文二人没少来村服装厂吃喝卡拿扣,夏近周则一心想着让村民发财致富,可谓大公无私,对两人的龌龊行径早就看不惯了,自己要不是戴着一个村长的头衔,恐怕早就把这二人胖揍一顿了。
夏擎天一看老爸不仅没有打自己,还很赞同,很高兴,道:“下次,他们再敢来胡闹,看我不阉了他们。”
夏近周斜了他一眼,道:“目的达到就行了,柴火家本来不应该交这个款子的,他们家是五保户,按政策可以不交,这还不是乡里吃吃喝喝,财政吃紧了,这才想着四处搜刮?但是,你也得注意,不能伤人,不能出事。”
夏擎天道:“知道了!”
夏小洛却对村服装厂的事情很感兴趣,问道:“那个王老板呢?”
夏近周道:“他看了服装厂就去村西边的‘西洼’钓鱼去了,这会还没回来。”
村西边有个宽大的池塘,水草丰美,池水清澈,有很多野生鲫鱼,是个钓鱼游泳的好去处。
夏小洛心道,妈的,小姨夫真会享受,还真把这“温州大老板”的样子端的挺足,真不知他是来逃难的,还是来度假的。
问道:“他对服装厂怎么看?”
夏近周叹了口气,颇为失落,道:“他说设备太过于老旧,也太少,很难有规模。”
夏小洛完全可以想象说这句话时王大力那装逼像。
中午是简单的汤面条,显然,夏近周因为王大力对服装厂没有兴趣有点失望,没有刻意地准备饭菜,不过王大力颇没有脸色地吃了三大碗,还不停用粤语赞叹。
副乡长钱学文和街痞子的头头李大嘴当天中午是在夏铁柜家吃的午饭。
夏铁柜让老婆去街上买了十个又肥又香的猪蹄,又把家里一只老母鸡杀了,混着土豆,满满地炖了一大锅,又把珍藏多年的一瓶宋河老酒拿出来。
副乡长来自己家里吃饭,这种机会可不多,要好好地巴结一下。
三个人坐在一起推杯换盏,大吃大喝起来。
钱学文脸色阴沉,想起上午的事情就很郁闷,一分钱没收到,猪没有牵到,粮食没有扛走,碰见两个愣头青,把自己面子折尽了。
这事儿传到其他乡里干部的耳朵里,自己还咋混?不免被人认为能力太差。
夏铁柜谄媚地一笑,道:“钱乡长,都是农家菜,别嫌弃,难得您能来我们老夏庄一次,我倍感荣幸,我敬您一杯。”
夏铁柜如同一条乖巧地中华田园犬,如果往他后面按个尾巴,他都能摇尾巴了,这感觉让钱学文很受用。
他心情稍好,端起酒杯,和夏铁柜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李大嘴虽然是个街痞子,当时并不傻,明白自己的位置,要是钱学文不是他“哥们”,想整他的话,早把他送局子里了,所以,他的行为准则就是唯钱学文马首是瞻,也端起杯子,道:“老大,敬您,先干为净。”
他一口气吞了杯中的酒。
这次钱学文只是轻轻地抿了一下,他酒量一般,再说了他还有事情没说。
他脸已经有点红了,把杯子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放,道:“今天这个事情,性质十分恶劣!必须要解决,不然,我们的威严何在?”
“老大,那会我就想揍他,您咋不让呢?”
李大嘴一挽袖子说,仿佛对手就在眼前。
“你看他那功夫,是白给的?不是花花架子啊,兄弟。”钱学文语重心长地说,“要是办不成事情,还不被人笑死?”
李大嘴虽然没有说什么,可是心中不服,他一直对家传的王八拳有着信仰一般的自信,钱学文显然对他没有信心,李大嘴心道,怎么能灭自己的锐气,长别人的威风?
“我看,这件事只能智取,不可强夺。”
夏铁柜夹了一块鸡腿肉,细细地咀嚼着道,他一向扮演着狗头军师的角色,主意很多。
各种“打瞎子,骂哑巴,踹寡妇门,挖绝户头坟”的点子都是他出的,因此他一出此言,钱学文立马来了兴趣,问道:“说说怎么个智取法?”
李大嘴一拍胸脯,道:“费那劲干啥?交给我了,我明天带着人再去牵猪,谁敢动我摁死他我……”
钱学文冷冷地看了一眼,制止了他的豪言壮语。
夏铁柜阴森的一笑,道:“这个事情,最大的障碍就是夏近周家里的那小子,他是村里不稳定分子的带头人,只要把他引开,一切都好说。”
“怎么引开呢?他一个大活人?”钱学文皱眉思索。
第43章切磋
“简单,这小子我最了解,他喜欢耍弄拳脚,只需李大嘴发出号令,和他比试拳脚,他肯定赴约,我们这边再……”
夏铁柜话音未落,李大嘴就接话道:“好,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有三头六臂不成?”
他一脸的不服气,早就听说老夏庄的夏擎天铁头功不错,在十里八乡有着不小的名头,因此一定要分个高下。
钱学文思索一下,并无不妥之处,也点了点头。
这天下午,夏小洛和夏擎天、夏二狗还有十几个半大小子正在村西边的“西洼”凫水,一辆摩托车带着一阵尘土飞扬呼啸着开过来。
车上坐了两个彪形大汉,一到池塘边,停下车大声叫道:“谁是夏擎天?”
夏擎天从水里钻了出来,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道:“我就是,有啥事?”
来人道:“我们师傅李大嘴给你下战书。”
夏擎天赤脚走向岸边,接过来人递过来的一封信。
夏小洛也游到岸边,上岸去看。
只见信封上以“孩儿体”写着“战书”两个字,歪歪扭扭,幼稚无比,夏小洛不禁失笑,心道,这李大嘴倒挺直接。
打开信封一看,只见小学生的作文纸上写了一行字:“夏擎天,听说你帖(铁)头功很厉害,我很不服气,有种今天晚上到街上李家大院比试比试,你要能赢了,我拜你为师李大嘴”。
字迹凌乱,显然李大嘴文化水平很有限。
夏擎天衷心赞道:“这李大嘴功夫怎么样看不出来,不过这字儿倒写得挺漂亮。”
夏小洛白了他一眼,心道,没文化,真可怕。
来人神色倨傲,脸高高地扬起,道:“敢去么?”
夏擎天道:“笑话!在长河乡,我夏擎天不敢比试的人还没出生呢。”
来人很江湖地一抱拳道:“那,晚上见。”
两人开着摩托车飞快地回到李家大院,将情况报告给李大嘴,当说到夏擎天夸赞了他的“书法”,李大嘴仰望蓝天,喃喃道:“想不到,他也是个文化人,倘若不是要一争高下,我倒是很想把我的《天涯明月刀》借给他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非要分个高低,累啊……”
言语之间有着和他凶恶脸色很不相符的萧瑟。
晚饭后,月上柳梢头。
夏擎天推出自己那辆心爱的“宝马”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飞鸽牌自行车,带着夏小洛和夏擎天直奔长河乡“街上”的李家大院。
所谓“街上”,乃是一种特定称谓,乃是长河乡乡政府所在地已经左右二三百米的一条街道,这里虽然很小,但五脏俱全,是长河乡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
这里还有一家新开的游戏厅呢,里面有一个叫“铁钩船长”的投币式游戏机,这台游戏机让它“长河乡文化中心”的称号当之无愧。
飞鸽牌“宝马”奔驰在乡间的土路上,一路颠簸,夏小洛坐在后座上,只觉得屁股都快裂成数瓣儿了。
自行车横梁上坐着夏二狗,每当飞鸽牌“宝马”拉风无比地越过一个个沟沟坎坎,他就不停尖叫:“草,老子卵都碎了。”
半个小时后,夏擎天双脚在地上一踩,“刺啦”一声,穿着拖鞋的双脚让飞鸽牌“宝马”做了一个稳稳的急刹车,夏二狗又一个倒翻跟头从车后座飞身下来。
三人下了车,走进李家大院。
李家大院平坦开阔,足足有两亩多地,灯火通明,一盏一百瓦的灯泡放着耀眼的光芒,彰显着李大嘴家的家境殷实,挥霍无度。
引来了无数的蚊子和飞蛾,不停地撞击着灯泡。
院子里早乌压压地汇集了一把帮人,这里面有“车轱辘拳”的两代传人,还有不少看热闹的街痞子。
更为重要的今天李家车轱辘拳硕果仅存的高手,李大嘴的父亲李家老爷子也在场。
他留着一撮儿山羊胡,身材瘦削,干巴巴的,但两眼放着精深的光芒,穿着一件土布的汗衫,拄着一个拐棍儿坐在一把很稀有的红木太师椅上。
据说,他的“车轱辘拳”已经练到了十层火候他能把手臂伸进板车的车轱辘里,前面用一头身强力壮的驴子拉着板儿车,而车子却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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