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楚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车外望了一眼,然后忍着笑低头吃粥。
吃了小半碗后,精神稍好了些,想着他有伤在身,说道:“伱也吃些。”
“我已经吃过了。”
“冷水就干粮,怎么好吃。”
张楚楚心想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现在伱吃干粮肯定没小时候那么香,但知道秦杰的性,不再劝他,只是默默告诉自己得赶紧好起来。
锅中米粥还在沸腾,发出噗噗的声音,热雾蒸腾,车厢里很是温暖,只有角落里的白衣和那张棋盘仿道在散发着寒意。
那张看似寻常无奇的棋盘,自然便是道祖留下的那张棋盘,秦杰想不明白,明明应该是悍马在棋盘里,为什么最后棋盘却出现在悍马中。
“我们现在知道自己在极西草原深处,地点已经确定,却不知道现在距离太虚观之变过去了多少天时间。老道士说世间搜寻我们已经很久,看来棋盘还是发挥了作用,我们在里面那条山道上奔驰不过刹那,说不定外界的真实世界已经过了很长时间,虽然还是深秋,但我想现在至少已经是十几天之后了。”
张楚楚觉得他的推算很有道理,想着太虚观里那道道光,心有余悸,又想着进入棋盘之前的那些破观动静,说道:“伱猜当天破观的便是大先生和三先生,那他们后来怎么样了,不知道有没有出事。”
“不用担心,能把我这两位师兄同时搞定的人,世间顶多只有两个人,但那两个人怕激怒老师,肯定不敢出手。”
他说的两个人自然是董事会大董事以及太虚观讲经首座。
“我反倒比较担心歧山老道。”秦杰想着那位德行仁厚的道宗道士,想着大师开启棋盘送自己二人离开时的画面,皱眉说道:“大师身体本来就不好,用真言助我与七念一战,接着又强行逆转棋盘,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撑得住。”
张楚楚闻言也很担心,从腰间取出一颗黑色的棋,出神看着。
秦杰知道这是瓦山三局棋最后一局时,张楚楚在棋盘上落下的那颗黑色棋,低声说道:“我有不好的感觉,把这颗棋留着,作纪念吧。”
张楚楚点点头,手掌握拳,把那颗黑色棋紧紧握住,然后看着棋盘说道:“这棋盘上已经没有道祖的气息,算是毁了?”
“毕竟是道祖的遗物,就算不能再开启棋盘里的世界,留着卖钱也是好的,总不好随便找个地方就埋起来。”
车厢里弥漫着米粥的热雾,加上铜盆里依然在缓慢释放热力的符纸,有些闷热憋气,秦杰伸手把车厢顶板上的天窗推开一道缝隙。
银色的月光从缝隙里钻了进来,洒在他和张楚楚的身上。
落在所有事物的表面,变成了他们两个人最喜欢的银的世界。
张楚楚缩在他的怀里,右手抓着他的衣襟。
看着那道缝隙里的夜空,发现草原的星夜还是像以前那般明亮,只是她总觉得繁星之中有谁在看着自己。
不由微生惘然恐惧,把秦杰的衣裳抓得更紧了些。
秦杰不知道她此时在想些什么,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口,发现她的额头有些微凉,但比犯病的时候要好很多。
他抬头望向夜空里的繁星,忽然心头微动,伸手指向缝隙里的星空,缓慢移动指尖,显得极为凝重。
张楚楚看着他指尖移动的痕迹,确认不是二字符,紧张问道:“新符?”
秦杰得意说道:“哪里是符,只是写了几个字,很萧索的一道帖,至少可以排进我作品的前十位,伱说能值多少钱?”
车厢里一片银色。
然而那些都是虚妄的,用手指在空中写出的帖,再如何道尽世间萧索,也同样是虚妄的,无法保存便不值钱。
第477章 围攻!
张楚楚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说道:“如果真要回清梦斋。路上不知有多少危险,这字不能卖钱,还不如赶紧再悟几道新符出来。”
“我虽然已经进了元婴期,但师傅他老人家已经和伱那个鬼扯蛋师傅同赴神国,没人指点,顶多算半个神符师,能写出一道不定符,已经算是符道天才,哪里那么容易又能悟出第二道新符来。”
秦杰想着张楚楚先前的话,想起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看着她说道:“这一路上无论遇着什么危险,伱都不准再用神术,更不准撑开白衣。”
张楚楚明白他的意思,轻轻点头。
如果她动用西陵神术,极有可能再次发病,或者死去或者引来修罗的眼光,如果她撑开白衣,则极有可能引发一些别的变故,同样可能引来修罗的眼光,或者道宗大能的注意,无论哪种情况都极为危险。
清晨时分,张楚楚还在睡梦中,秦杰已经醒来,他看了看天色风向,确定今天是个赶路的好日。
然而悍马没有走多远,便遇到了敌人。
这里是草原深处,人迹罕至之地,即便是连人都很难遇到一个,更何况是还要遇到敌人。
唯一能够解释这种情况的,大概只能是昊天已经发现了修罗之女的存在,无形无状却无时无刻不在运转的天道,开始试图毁灭她。
这是一片微微起伏的草甸,草甸上的黄草早已被寒风吹的偃倒,也许死去,也许等待着明年春天的时候再次复生。
数十名穿着皮甲的草原骑兵,沉默守侯在一处草甸上方,不时伸手安抚身下疲惫的战马,看来他们也是经历了长途跋涉才来到了这里。
秦杰看了那些草原骑兵一眼,没有去观察兵甲细节,便猜到了这些人的来历——在西荒里,只有右帐王庭的部落,才能拥有这样精锐的骑兵。
此时悍马距离那些右帐王庭的草原骑兵,还有两百丈左右的距离,还在射程之外。
只是那些草原骑兵散布在草甸上,冲锋线拉的很长,看似稀疏无力,实际上正是防着悍马逃跑,秦杰如果想不战而走,便需要尽可能地绕行一个大弯折行,才能绕过这片草甸,但那样太耽搁时间。
最关键的问题是,秦杰和草原里的马贼以及草原骑兵不知打了多少年的交道,他很肯定,来拦截自己的骑兵绝对会源源不绝到来,如果自己遇着拦截的人便折行而去,以对方的骑术和狩猎手段,只需要数次反复,便能用大数量的骑兵把悍马围困在草原深处,那样非常危险。
所以秦杰没有避走,悍马依旧缓缓向着草甸驶去,而且速度变得越来越快,钢铁车轮碾压着覆着薄霜的草茎,溅起无数泥土。
草甸上方一名骑兵首领,发现那辆悍马然朝己方冲了过来,脸上没有流露出喜悦或看白痴的神情,而是变得异常凝重,然后他缓缓抽出腰间的佩刀。
无论左帐右帐还是金帐王庭,草原骑兵和马贼的佩刀都是弯的,几年前秦杰在渭城专业砍柴的时候,也很习惯用这种弯刀。
因为这种刀砍人头很爽利。
数十名草原骑兵同时抽出鞘中的弯刀,锃锃之声不绝于耳。
当悍马高速驶到草甸下方,应该再也无法转变方向时,又有十余名骑兵悄无声息出现在那名首领后方,取下弓箭瞄准悍马!
对秦杰来说,草原之上没有任何新鲜事。
他对草原骑兵和马贼的作战套路更熟悉一些,所以当他看到那些先前隐身在草甸下,此时才现出身形的弓骑,没有任何意外和震惊,反而因为太过熟稔而觉得有些无趣。
箭疾破空声起,十余枚符弹在空中画出一道圆弧线条,从数十丈外的草甸上方,向悍马抛射而去。
秦杰向身后看了一眼,张楚楚依然在熟睡,两只小手紧紧攥着被角,眉毛皱的极紧,不知道在梦里见到了什么。
就在逐渐变慢的过程中,黑色车厢里响起一阵“啪啪”的轻响,顶棚上的天窗以及两侧的车窗,还有前车门尽数被机簧锁死。
黑色车厢很厚,一旦完全封闭起来,很难听到外面的声音,响起极轻微的几声轻笃,像是鸟儿在啄食。
车厢里,张楚楚还在熟睡,大概听着箭落的声音,有些不高兴地挥了挥手臂,似乎想要把声音从耳边赶走,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草甸上正准备冲锋的骑兵们看着这幕画面,震惊无语,首领一声厉喝,骑兵们醒过神来,高声狂叫着,挥舞着锋利的弯刀,向着下方冲刺而去,然而刚刚冲出去十余丈便忽然散开,一部分迎向大黑马挟起的那道烟尘,更多的骑兵则是杀向已经停下的黑色车厢!
必须要说,骑兵首领在极短时间内做出的指挥非常正确,车厢停在草甸下方无法移动,完全就是一个待屠的靶子。
秦杰如果不管,草原骑兵便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车厢里的人杀死。
秦杰如果担心车厢里的人生死,停止冲锋折返,便会失去最大的速度优势,必陷入乱战之中——草原乱战,游而射之,本就是草原骑兵最擅长的战斗方法。
然而出乎那名骑兵首领的意料,秦杰没有折返救援车厢里的张楚楚,甚至没有任何犹豫,继续向着草甸上方冲来,大黑马在霜白色的草甸上,生生拉出了一道黑色的残影,速度恐怖到了极点。
骑兵首领忽然觉得有些心慌,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拦住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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