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蕴秋叹息一声,又随手画了一件半身甲:“认识吗?”
司徒先生顿时满头黑线:“这是我们天工坊二十年前出产的半身甲,叫蝙蝠三号,虽然是旧东西,可那时候的半身甲质量都好,造的也认真,到现在还有不少人怀旧,不肯更换,我就保留了一身,怎么,你对它感兴趣?”
杨蕴秋摇了摇头,拿出笔,低下头就开始画线条。
司徒先生一看就知道,他是准备把半身甲上的法阵描绘下来,不由笑道:“你描它做什么?那时候用的法阵都复杂,这上面起码有三百多个,而且不像现在,使用并列结构,可以分割,那时候喜欢一环套一环的用,一个法阵是另外一个法阵的组成部分,根本分不开……”
他几句话的工夫,就看见杨蕴秋的笔不停,刷刷刷刷,简直像是不用思考一样,很快就把复杂的法阵绘在纸上。
使用的纸张很大,桌子上都放不开,一直落到地下。
司徒先生闭上嘴,也多了几分好奇。
没多久,也就半个时辰左右,杨蕴秋就把法阵都给画完了,虽然是在纸上绘制,无法测试,但司徒先生玩这个玩了几十年,一眼就看出这些法阵没有一丝的谬误。
“不错,记性真好,你……”
他话音未落,就见杨蕴秋又拿了一张纸,笔下不停,继续写写画画。
司徒先生耸耸肩,干脆像以前批改学生作业似的,拿了把椅子坐在一边盯着他,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结果看了一会儿,司徒先生的注意力便高度集中,额头上也开始冒汗。
“怎么可能,你解不开的,这不是白费工夫?”
杨蕴秋居然在拆解法阵,他要把所有法阵的核心都给拆出来——一个法阵,最重要的就是它的核心,所以每一个法阵的制作者,都用尽力气去保护自己的法阵核心,一般情况下,要破解它,并不容易,应该说很难,很难,即便是炼器的能力,辨识法阵的能力,比制作者高出好几个档次,也不大可能真的破解别人的法阵。
司徒先生很快就发现,杨蕴秋使用的方法很特别,他不是用修士们最常用的吴氏解析法,而是用别的解析法,能够很容易拆分出外层法阵和内层法阵,且计算的方法也很特别。
他看得入神,连门下弟子敲门都没听见。
那个来找他的弟子,见自家先生对着地上一地的纸张发呆,便走过来看了一眼,这一看,就再也挪动不了脚步。
没多大一会儿,好些人都挤到了客厅。
还有人使用各种远程监控的法术,看着杨蕴秋一层一层地拆解法阵,一时间,偌大的客厅鸦雀无声,安静的有点儿诡异。
第二百零三章 周家?
杨蕴秋的笔很稳,手也很稳,速度虽然不快,却无一丝的错误。
周围都是天工坊的,能进入天工坊的人,对于法阵都有很深入的研究,他们个个都觉得自己的基础应该是十分的扎实了,可这会儿看杨蕴秋一点一点儿地把繁复的法阵拆成一个一个,零散的结构,精准无比滴抓住核心,简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越是懂的人越明白,这种准确,要有多么困难。
在杨蕴秋没有拆解之前,他们根本完全看不懂,但随着他的动作,这些阵图却变得十分清楚,好些学徒一瞬间都有了一种自己动手绘制法阵的冲动。
司徒先生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严肃。
终于,杨蕴秋的工作做完,每一个阵图都变成了零碎的小模块儿,核心都被抽取,画得清清楚楚。
司徒先生愣了愣:“……不可能。”
不说他,现在连他身边的那些弟子们也看出来。半身铠甲上的法阵核心,和杨蕴秋另外绘制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法阵的核心,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并不是结构相似,而是绘制手法,凡是认真看了,全都能看得出两者同出一源,应该属于同一个阵法师绘制的东西,就算不是,二人肯定也有很亲密的关系,或者是师兄弟,或者是师徒。
这怎么可能!?
大半个天工坊的人都不相信,自己的招牌半身甲所使用的法阵核心,会和那种阴毒的东西扯上关系。
就在大门前,第一任坊主和长老们留下的天工十戒,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只做堂皇之器物,不可令利器助人为非作歹,霍乱天下。
固然如今那些规矩也不是所有的天工坊门徒都能严格遵守,但杨蕴秋画出来的那种东西。别说制作,多看一眼,想上一想,也要受罚的。
“我要知道。制作蝙蝠三号的,是不是司徒先生?”
司徒先生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点头,蝙蝠三号是他的得意作品,二十年前,因此而一举成名,也继任了天工坊长老之位。
“可这两把飞剑,不是我做的。”
司徒先生脸上又红又白,心绪翻腾。
二十年前和现在不一样,司徒先生现在也很宅。寻常不离开天工坊,但在二十年前,他已经不是宅了,而是有点儿病态的不喜欢外界。
那会儿,他十几年呆在地下室他的工作间里工作。吃喝都由别人送到眼前,简直一步也不肯离开,除了工作之外,根本不见任何外人,他可以说是整个天工坊绘制法阵,制作铠甲最多的人,作品数不胜数。就现在,随便在外面某一个犄角旮旯里,说不定都有他早期的作品存在。
当年还有很多人故意去找他的作品,就是想捡漏,都快形成一个职业了。
杨蕴秋冷冷地抬头:“这两把飞剑,是我父亲杨静亭从当年企图诱杀他的人手中所得。他不大懂阵法,那会儿情势紧张,也就没给别人看过,只是留下了绘影图形。”
司徒先生瞠目结舌。
天工坊里也鸦雀无声。
大家也不知道是先接受前任大国师杨静亭有后这个大炸弹,还是要面对更悲惨的问题——天工坊里有人暗中牵扯进去延国有史以来影响最大的血案里去?
好半天。司徒先生才嘶哑着声音道:“杨公子,你不要乱开玩笑,这种玩笑,不是闹着玩的。”
杨静亭的儿子,是随便能认的?
“我永远都不会随便拿我父亲开玩笑,更不会消遣我朋友的父亲。”
杨蕴秋的声音很轻,可这会儿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每个字都重如千钧,在场的天工坊弟子们,额头上的冷汗都渗了出来。
他们都隐隐听出,杨蕴秋不是开玩笑。
那么说,他真的是大国师的儿子,亲生儿子!
简直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如果只是知道杨蕴秋是国师的儿子,他们只会感叹,最多觉得国师有后,也是好事。
但现在,这个国师家的公子跑到他们这儿兴师问罪了!
如果只是制作了什么阴毒的法阵什么的,虽然也很严重,可对天工坊来说,并不会太难处理,但是,要是和二十几年前那一件龙城血案牵扯上关系——那天工坊绝对撑不住。
当年天秀谷谷主任芳雷霆一怒,人们至今印象深刻,那是真的和疯了一样,哪怕令天下大乱,哪怕让天秀谷成为众矢之的,也要复仇。
虽然过了二十多年,可昔年大国师的故旧亲朋,依旧在世,也都一直怀念那个人,再者说,多少百姓供奉他的牌位,每年到他生辰死忌,天下百姓都披麻戴孝,痛哭流涕,要是知道还有谁涉入了件事,说不定会有无数个死士,拼得性命不要,咬也要把他给咬死。
杨蕴秋年轻,又没怎么在亚京这边呆过,呆在边城和蛮荒森林里的时候多,一直无法真正理解他父亲对延国的意义。
那是真正的擎天之柱。
当年支柱崩塌,延国百姓如丧考妣,秦国当年的国主,也长叹一声,却笑谈延国的文帝是自断脊梁,可悲可叹。
天工坊还想流芳百世,绝不会愿意和这种事扯上一星半点儿的关系。
“我,我必然会查清楚,好给你一个交代!”
司徒先生以往也威仪深重,今天心却乱了,但还是立刻做了决定,先确定了杨蕴秋的身份再说……
他话音未落,外面围堵的,正窃窃私语的弟子们,就让开一条路,司徒先生抬头,看见天工坊年纪最长的三长老刘威,由两个小弟子搀扶着,到了门前。
“司徒,这件事你不清楚,我来给杨公子一个交代。”
三长老微微颤颤地进屋,慢慢挪动脚步,到了杨蕴秋身前。居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杨蕴秋一飘身,转了个方向。
别说弟子们惊呼失声,司徒先生都心下大惊。
三长老闭上眼。他已经老态毕现,头发雪白,脸上皱纹也多,看着到像寿数将尽的模样,一开口,声音喑哑。
“杨公子想得不错,当年那件血案,天工坊也有一孽徒搅了进去。”
这个老人到像是想开了,面上的神情渐渐镇定,“那是二十四年前。老夫的关门弟子陈汝城正式出师,因为他的年纪小,又是我的关门弟子,资质也高,我就多宠爱了几分。到让陈汝城他性子打磨的不够,过于骄傲,我就想着,让他出去见见世面,多走动走动,或许能把他这性子磨得绵软几分,别的不说。不要总是动不动就得罪人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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