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水葫芦实在欺人太甚,难得勤快的丁文也看不去,丁文却是边清理边寻找意属的荷花。一枝含苞欲放的白色花蕾挺立在群绿之中,显得那么独特,宛若一位曲颈低眉羞答答的少女。
就是你了!不懂赏花的丁文,凭着直觉选下了这株不俗的荷花,小心捞起了一面的根茎,放在木筏上。接着又找了粉、浅红各一株,可不管是单瓣、双瓣、复瓣,还是雌株、雄株,品相好就成。有了这三株荷花,丁文看到还一些水葫芦,一鼓作气清完后,撑回了木筏系在网场边,将荷花的根系洗干净后,瞧瞧四周没人,拿着急急钻入小木屋中。
洪荒湖边,丁文将荷花轻轻放入水中,才起身拍拍手,去看水塘里的夏花们。鱼苗成长的速度有所放缓,也有的已经长至五厘米的样子,丁文还是感到很满足的,换成正常饲养,少不得要一两个月。
又观赏了那两条丹凤金鱼,这倒奇了。莫非泡泡给的是一雌一雄?又使个法子叫我帮他孵化,但咱又不是接生婆!这个泡泡……丁文摇摇头当即闪出空间,毕竟今天是中秋佳节。
在池塘边的小密林转了出来,就看到桑木兰急匆匆的脚步,暗道好险,丁文若无其事地出声喊。
“你又到哪儿去了?害人家一阵子好找。家里正等着开席啦!”
“方便一下,”丁文抬头看看天色,太阳依旧高悬半天,“这么早?”
“大伙儿都想去看大戏呢。你赶紧回家洗洗!”桑木兰不跟丁文多说,拉着他往校舍走。
说的也是,乡村里喜庆喝酒那可叫长江的水,源远流长。从中午一直喝、一直劝,到了晚上还在继续,这在小时候就领略过了,父亲每次就喝得伶仃大醉,也许是母亲在这时候管得松,所以放纵了些。
来到桑春家时,已人声嘈杂,憨憨远远看到丁文和桑木兰俩人,迫不及待地喊:“表哥、表嫂回来了!”待俩从走入院门后,点起一长串鞭炮,噼啪噼啪地响……这宣示着酒宴开始了。
呃,三桌坐得满满,人头攒动啊!男人们坐在上首桌,桑春已经在招呼丁文入席,“迟到,等下处罚三碗。”
“二舅比我来得还迟呢。”
“你小子就一直盯着我啊!”
丁文陪坐在末座,一看沈清和章守志坐在左右首位,心里暗笑:今晚这俩人必倒,坐在首位的客人必须酒足饭饱。在桑家坞谁人不知,桑家四兄弟喝酒是无敌手,春夏秋冬一出,无人能敌。看到桑春站起来端酒,粗大嗓门说:“今天能请到沈教授和老章一起过节,我先干三碗为敬!”
青红酒,温热的青红酒。这酒以糯米为原料自酿而成,刚做出来是白色的,藏埋土里后由白变红,日久由红变淡而呈黄色,最后成淡绿色。今晚的酒呈浅黄,估计三年以上陈酒,酒色浓郁,再经过温热,愈发香醇、极好入口,却是不知不觉让人沉醉不省。
章守志和沈清的脸色已微变,眼睛都直了。这酒……是这样喝的么?青红酒也可称为补酒,营养十分丰富。
在桑春端酒的时候,各人都不动面前的酒,这是习俗上的一种尊重,直待他三大碗喝尽后,延请大家动筷子了。而另外两桌则没有这么多规矩,待主桌开席后,也开动了,特别以憨憨为首的儿童一席,他们还管那么多,看着一盘馋人的虾、蟹、螺,早呼喝开始。
“桑老弟,没必要端酒这么庄重吧,咱们点到即止、喝到痛快就行,我还想今晚看大戏呢。”章守志也是经过大场合的,连忙劝阻说。
“老章,这你就不懂了,半醉看戏最能入神,不信今晚试一下,你以后绝对会上了瘾。”桑夏笑道,他看丁文埋头管吃着不出声,又嘿嘿笑,“小文,你在这儿最小的,知道该怎么做吗?”
丁文有些愤然,想起今年春节的时候,四个兄弟竟将他灌醉,以至于丁文醉睡在院里的那棵老杏树下,吐得一塌糊涂。“二舅,你今天喝多少,我做外甥的舍命陪君子,喝得将比您多!”
“那今天咱可说了,醉了别躺在树底下睡哈。”
众人哄然笑起。丁母听到,差点从隔壁桌过来,一想大过节的,随他们闹去。
“要不,咱俩一比一单干,您敬别人多少酒,我也不落下,就怕大舅家的酒不够!”
“就你臭水平,声音还是小点儿,我也好保护你。”桑冬这话无疑火中浇油。
丁文暗道:哪次帮我了,就会煽风点火。站起身说:“除大舅外,咱们不兴端酒。来,我先敬二舅五大碗,五子登科!”
满五碗!两斤酒下肚,丁文脸不改色地坐下。
“好样的小文!”桑春喝道,“老二,你今天可能要栽了。”却是到了沈清面前端酒,倒了一些算做意思。
桑夏也连喝五碗,稍了个酒嗝,连忙递眼给桑秋和桑冬。四兄弟里头,桑春酒量最大,桑夏最小,却劝酒话儿最多。
“二舅,嘿嘿,接下去六碗哦,六六大顺!”丁文算准了二舅不过七八斤青红酒的酒量,两次就让他过半。
“大姐救命啊!什么时候起小文有这么好酒量了?”桑夏口囔囔,却是赶紧叫兄弟们上。
“你也不瞧瞧谁生的儿子!”丁母见桑夏那熊样,好笑地喊过来。
据说,母亲的酒量是六个里面最厉害的,结婚第一次回门时,大家硬想灌醉父亲,却都过不了母亲这一关,所以四个舅舅见到母亲一旦放开喝酒就发怵。
第三十四章空山夜话
当看着可怜兮兮的二舅,丁文还是大方地给减半。喝酒这事,有时靠的气势,压倒性地摧毁对方的信心。
桑夏怎么也没料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个大头外甥的酒量是蹭蹭蹭地猛增,喝下三碗后就将目标转移到丁父身上,这叫火烧连营,也给他扯大旗、拉同盟找借口。
丁文哪能不知其醉翁之意不在酒,以父亲的酒量,三碗不过岗算是夸大了,便说道:“你们哪位敬我爸的酒,他随意我替下了,哈,我妈的优良基因才得以发现。不过今晚你们做主人可不能冷落了主宾哦。”
“这臭小子!”丁母听了呵呵笑,桑木兰可担忧转头看了丁文一眼。
“大姐,本来我想手下留情,无奈‘敌军’太嚣张!咱可说好了,您可不能关键时刻出手,收拾起残兵啊。”桑冬了站起来,对着丁母说。
这是酒么?比白开水还不如,简直浪费啊。丁文感觉酒一下肚,青木戒便生出一股清凉,将那酒化得无影无踪,暗道胜之不武啊,不过就得稍微“治治”这个四个舅舅。
一人三碗,又十二碗下肚,丁文喝得双眼发亮,愈有精神。章守志和沈清在一边咂舌,大声拍掌叫好。
桑夏见丁文看着倒酒,以为又要跟他喝,连忙说:“大哥,你这酒没了,我去搬酒来。”离座跑出了厅堂,又出院门。
“二舅是去搬酒兵吧?大舅就算了,他今晚还有事,三舅、四舅你们俩个可别闲着哦。”
“他呀,等会儿肯定回不来,被人留住了。”桑冬不满地说。
乡村这敬酒、劝酒最能活跃气氛,席间少了桑夏一人,气氛就淡了些。除了桑春还在端酒外,其他人转而边吃着菜边侃大山……
当酒宴结束的鞭炮放响时,天色刚刚入幕,小孩子们已跑得不知去向,估计在挂念着那座瓦塔;桑春几人带着微熏的酒意,去了祠堂。丁文却被丁母扯住了,说是刚刚搬进校舍,要去冲冲喜气。
月亮还未升起,此时村道有些暗。丁文和桑木兰一左一右伴着丁母,慢慢地走向校舍,就当做饭后百步走,却听大戏已经敲锣打鼓开戏了,在稀落的爆竹声中,格外明显。而村部大埕的已映红一片,那是憨憨他们烧起瓦塔的火光。
丁文对于母亲唠叨细语并没注意听,感觉母亲这番话是在对桑木兰说的,她在教着怎样过好小日子,听到桑木兰嗯嗯地不时回答,又觉得自己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氛围。
也许拥有了桑木兰所给的这枚戒指,让自己拥有了神奇的能力,否则以自己的这本事连鱼都不如,发现自己仍对被辞退的事有一点点执念。这过过小日子也好啊!在那商海沉浮中,有时连兄弟因为利益都没得做!这里清闲而自在。但似乎……自己也没把蓝子当做兄弟?要当伴侣,看来“舆论”的导向对自己影响还是蛮大的。
丁母叫桑木兰去准备一些新鲜的瓜果,要去妈祖庙上香,却悄悄地将丁文拉到一旁,再次问起对桑木兰的感觉怎么样?见到丁文没有搭话,便有点生气上涌了,“成便成,不成就拉倒。她一个姑娘家,整天跟你出双入对的,算咋回事?你要不想的话,妈准备叫她到省城管理鱼庄去。磨磨蹭蹭的,一点都不果决。”
看把她急的!好似最后的通牒。丁文感到有些好笑,仔细一想自己还真是没恋爱过,估计是祖坟的前面没有栽上桃树林,没吃上桃花运的风水。
“行吧,您也别瞎操心的。不过,这事您也得问问蓝子的意见。”
“问个啥哩?明眼有都可以看出,就你一个呆头木榆。”丁母笑意爬上了嘴角、眼角,“改天捡个好日子,跟桑三哥去提一下,领了证,我就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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