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颠 (陆小讽)

晚上六点左右，凯莱酒店的总统包厢内，余正军与程百应坐在饭桌前，吴逊和、章绍良各站在他们的身后，余正军面色平静的对程百应说道：“中庭纪律检查委员会派了一个小组下来，他们已经在路上了。”程百应平淡的说道：“听说是展宇皓亲自带组下来。”余正军若有所思的说道：“展宇皓与孔临祥的关系不一般。”程百应平缓地说道：“估计有人想凭借此事将孔临祥洗下去。不过，孔临祥也不会坐以待毙，他会让人出来顶的，关键是派谁出来！”余正军叹道：“能把孔临祥迫到如此的地步，这人真不是等闲之辈！”程百应微微一笑道：“江X省内，能谋划出此等奇策的人，也只有一个而已。”余正军问道：“谁？”程百应莞尔的说道：“这个人，我俩都认识。”余正军略想了片刻，他迟疑的说道：“应该不是他！他哪有这么大的权力！”程百应哂笑道：“他一向都喜欢借力打力！等会，我们可以当面问问他。”
少顷，郑亦峰来到余正军与程百应的面前。俩人各令章绍良与吴逊和守在包厢的门外。等他们出去后，余正军说道：“亦峰，省拆迁办的那两个窟窿是怎么回事？你有了个底吗？”郑亦峰淡然的笑道：“谁把这洞搞出来的，谁就得去补！反正他们也没法拿我做替罪羊了！”程百应暗思：“我果然没猜错，真是他干得！不过，他是通过谁去办的呢？蒋老爷子？”程百应旁敲侧击的说道：“你可以置之度外，不过，你得帮帮我！”郑亦峰暗自思量：“程百应也捞了？！”郑亦峰说道：“你全力以赴的配合上面来的人就够了。”程百应笑着说道：“那是我的职责所在。我看这次，孔临祥不趴下来，他也得掉块肉！“余正军说道：“可惜我手上没有证据。这次没有搞垮孔临祥，他不会善罢甘休，他必定会找机会反扑的！”郑亦峰狡黠的笑道：“有些事是急不来的！一盘好棋得一步步的走出来！高手对弈，不仅是棋艺上的较量，更是心理上的较量，有时，胜负是在棋盘以外的！”余正军暗忖：“程百应猜对了。”
郑亦峰另起话头的说道：“若省公安厅厅长的位置由游斌来坐的话，我可以当说客，使他站到我们这边来。另外，N市市委书记一职，你们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吗？”余正军问道：“你就这么肯定何为雄也捞了“122工程”的钱？”程百应笑道：“122工程由省财政厅拨款到市财政厅的。”有时，话不用多，一句就够了。余正军颔首的说道：“我想把刘碧重推上去。”郑亦峰一听，他暗自好笑。因为他对刘碧重还是略有耳闻的。
余正军与徐涛涛还没有被调到江X省来时，刘碧重便在N市民政局担任副局长。刘碧重的情况比较特殊，虽然他是江X省本地人，但其一直因为没有一个强硬的后台为其撑腰、抬轿而原地踏步。
时间就是金钱！在官场中，更是如此。每个官员都得在一定的时间点上，达到一定的高度，若你停滞不前，结局很有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被淹没在官场升迁的浪潮中了。当然，你也有可能会遇到庄家“洗牌”的情况，即使这样，升降也是在他的手上，而不是在你的脚上。
刘碧重就深知这一点，当关步尚被双规，徐涛涛被调到省公安厅内当厅长后，他便暗中主动的向徐涛涛靠拢，徐涛涛也知道刘碧重底子清，是一个可以绑在一起的人，于是，俩人常常互惠互利，乐此不疲。刘碧重靠着徐涛涛在B京的关系，很快便当上了民政局的局长。刘碧重则充当了徐涛涛的双眼，使得徐涛涛在极短的时间内，摸清楚了江X省内的权利结构，并知晓哪些人是自己可以拉拢的，哪些人是用金块砸都砸不动的，哪些人是摇摆不定的！所以，当余正军担任省长后，他在短时间内，其手中已牢牢的握住了省委常委三分之一的票数。如今，刘碧重已是N市副市长了，虽然他不是常委，但他的实权却颇大。
郑亦峰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好笑的，人都有任人唯亲的恶习。郑亦峰直白的说道：“余省长的想法虽不错，但孔临祥会让你如愿以偿吗？”程百应见余正军没有答话，他不紧不慢的说道：“海湘佩怎么样？”郑亦峰没有立即发表意见，他等着余正军说话。余正军摇着头说道：“不行！他与你面和心不和，到关键时候，他倒向孔临祥的话，很有可能是压死我们的最后一根稻草！”郑亦峰说道：“海湘佩这个人，色厉胆薄，见利忘义！”程百应暗自困惑道：“这小子的心思，我怎么摸不透！海湘佩明明是他的暗线，他怎么会反对呢！海湘佩是副部级干部，他当N市市委书记，表面上虽降为了正厅级，但实权却比他当省纪检副书记要大得多，而且还是省委常委！！”郑亦峰暗自笑道：“程百应直到现在还以为我的内线是海湘佩。”


第227章 步步为营换洞天 各捧算盘得失明
郑亦峰毅然的说道：“一旦海湘佩坐了市委书记，主动权是在他手上的，对我们并无多大好处。”余正军说道：“海湘佩是“骑墙派”靠不住。”郑亦峰莞尔的说道：“这个位置谁最适合并不是最关键的问题，最关键的是我们能把谁推到这个位置上，遭到的阻力最小，得到的益处却最大！”程百应颔首的说道：“你是不是心中已有了人选？说出来，我们听听，看行不行。”郑亦峰微笑道：“黄晟轩！”话一出口，余正军与程百应皆面色疑惑。余正军不解的说道：“黄晟轩是孔临祥的侄子，把他搞上去，那不等于使孔临祥如虎添翼？！”程百应却没有作声，因为他知道郑亦峰会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郑亦峰面色从容的说道：“这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一点！黄晟轩虽是孔临祥的侄子，但他与孔临祥早已貌合神离。只要我们能给黄晟轩足够多的甜头，他是肯定会站到我们这边的。”
余正军面带忧虑的说道：“这么做，也太冒险了点吧！毕竟他俩是亲戚，万一在紧要关头，把矛头指向我们，那我们就只有任其宰割了。”郑亦峰成竹在胸的说道：“我们只需抓到他的软肋就行了，这家伙屁股上的屎不比孔临祥的少。”程百应说道：“黄晟轩这个人出尔反尔，也不值得信。”郑亦峰笑道：“让他信我们就好了，我们不需要去信他。不过，我只是建议你们把黄晟轩推上市委书记，做不做还是由你们看着办吧。”余正军颔首的说道：“N市市委书记何为雄还不一定会下台，到时看形势如何，再做决定吧！”
翌曰早上十点左右，N市市委书记何为雄主动向展宇皓自首，并揭发了蔡挺衷在担任党委专职副书记期间，他一系列的贪污行为。蔡挺衷一开始并不承认自己贪污了122工程款，当展宇皓拿出“122”工程的初始报表与何为雄提供的蔡挺衷签过字的122工程拨款收入单据时，蔡挺衷才承认他所贪污的赃款。仿佛省委与派来的调查小组很希望快点结案一般，蔡挺衷与何为雄在半月之内，便各被扒掉省人大与市人大的“光环”，并开除党籍，撤除党内一切职务，并判定了死刑。令人感到惊诧的是二人的家产中，光别墅就有七、八栋，现金总数达到两亿多。此期间，省拆迁办财政处处长梁尚琦寄生虫姓心肌炎发作，看守人员在将他送往医院的途中，被不明人士给救走了。
从表面上看来，这两起严重的贪污事件已经告一段落了，可郑亦峰却明白真正的主谋并没有抓到。蔡挺衷与何为雄不过是那人的左膀右臂而已，主谋不得已才走了一步“弃车保帅”的棋。而梁尚琦更是一个“卒”！
省委会议室内，孔临祥据“122工程”与省拆迁办金仓的案子发表了一番长篇大论，他痛斥了蔡挺衷与何为雄不顾百姓的利益，为一己私利，利用手中权力，中饱私囊，为所欲为。
会议开到一半，余正军便提出党委专职副书记与N市市委书记这两个位置空缺的问题，余正军毅然的说道：“这两个位置极其重要！前车之覆，后车之鉴。我们必须得慎重的选拔出优秀的干部来担任此职位。”孔临祥说道：“余省长的心中是否有了合适的人选？”余正军暗忖：“情况有所变化，如今有两个空位，党委专职副书记最为重要，我要力争一下！！”余正军毅然的说道：“N市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黄晟轩，德才兼备，由他来担任N市市委书记，最恰当不过了。虽然他年轻了点，但眼下的N市正是需要这种勇于拼搏、敢于创新的年轻人去治理！N市副市长刘碧重办事稳重，政绩颇大，他可以暂时挂上党委专职副书记的职衔，过了考察期后，再根据其表现来决定他是否适合这个职务。”
此话一出，省委常委们皆是一惊，因为刘碧重目前还是副厅级干部，但党委专职副书记却是副部级干部，而且还是省委常委，若刘碧重真当上了党委专职副书记，那他就一下跨了两个官级，就等于是一个人从一楼直接跳上了三楼。官场的这种“超跨”现象虽普遍，但都是科级到厅级这一阶段的“超跨”现象较多，厅级到部级的“超跨”现象很少见，因为部级干部的任免一定要经过省委常委与中庭两方面的同意，候选人才能升迁。显然官场中的升迁瓶颈便由此产生了，被选中的官员们要同时供好两座大佛，才能顺利履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