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英淡淡一笑,心说,告诉你为什么?当我是傻子吗?
“呵,一点儿小事,我自已可以处理,就用不着麻烦您了。”他答道。
“呃”董亮脸色一沉,“兄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什么?我怎么了?”曹英一愣,连忙问道。
“如果真的是小事,那就没什么好急的,吃一顿中午饭算的了什么?如果急着走,说明事儿绝不会是小事,既然不是小事,为什么不跟老哥讲?是不是看不起老哥,觉得说了也没用?”
董亮抓到曹英前后话中的矛盾之处,以子之矛,陷子之盾,顿时让曹英处于两难之地。
这个家伙,真是属狗皮膏药的,粘上了就揭下不来。
曹英心中叫道。
第一百一十章 我的地盘
这边曹英还在跟董亮纠缠着,那边孙治却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人,从旁边的小棋室转出来,身后跟着一位五十来岁的小老头儿,看到曹英和董亮正你推我让聊的正热闹,下意识的想退回去,打算等曹英把董亮应付过去后再找机会在外面会合,却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哟,这不是孙部长吗?”董亮的媳妇眼尖,虽然孙治只是探了一下头儿,却还是被她认了出来。
完了,被现了孙治暗叫倒霉,不过话虽如此,他却不可能躲在小棋室里学乌龟,那样岂不是不打自招,直接告诉人家自已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从小棋室里出来,孙治的笑容很勉强,“呵呵,两位贤伉俪很悠闲呀,这日子还一起逛街购物秀恩爱,真是羡煞旁人呀。”
“呵,瞧您说的,结婚都五六年了,老夫老妻,哪儿还有那种浪漫的调调,咦,范大叔,”董亮笑着答道,一转眼,看到了跟在孙治后面出来的范全忠,心中疑心顿起——显然,孙治是和曹英一起来的,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曹英不是那种没事儿喜欢串闲门的人,他到乌鹭社绝不会仅仅顺路经过,进来打个招呼那么简单,看跟在孙治后边的范全忠满脸乐呵呵的表情,显然跟孙治的交情很好难道说,他们到乌鹭社的目的就是为了找范全忠?
董亮并不知道范全忠家里的情况——棋迷到棋社下棋无非是休闲解闷儿,打时间,大家凑在一起,喜欢的是那种有人一起玩的气氛,所以棋迷之间虽然大多关系很好,见了面有说有笑,却是很少问别人家里的事情,彼此之间通常只以绰号相称,有的人玩了七八年的棋甚至还不知道对方的真名实姓。
范全忠是一个很低调的人,象很多喜欢下棋的老棋迷那样,水平不高,常下常输,却是乐此而不疲,只要没有别的事情,每天都会来到棋社,或聊天儿或下棋,风雨无阻,简直比上班还要准时。类似这样的忠实棋迷可以说是棋社生存的根本,因为正是他们的存在的支持,才使得棋社能够久历风雨而倒。所以,董亮虽对范全忠的情况很了解,但和范全忠本人却是非常熟的——一个人如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恨不得有三百天都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想不熟也难呀。
“呵,小董,陪媳妇买东西去啦?”范全忠笑着问道。
“是呀。怎么,您二位认识?”董亮笑笑,指着孙治向范全忠问道。
“呵,是呀,楼上楼下,十多年的老邻居了,前几年搬到了方庄,一直都没有信儿,我还以为达了,把我这个老邻居给忘了,没想到今天突然冒了出来,还真是很感动呢。”范全忠调侃似的笑道。
“呵,瞧您说的,怎么会呢,忘了谁我也不能忘了您呀,当兄弟的来看您,说感动那不是打我的脸吗?”孙治讪笑着解释着——事实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所谓人走茶凉,搬家那么久了,要不是有今天这件事儿,自已又怎么会来见这位老邻居呢?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说起来,自已做人还真是太现实了一些。
原来是这层关系
知道了范全忠和孙治交情很好的原因,董亮的疑心更重——按范全忠的说法,孙治是专门来找他的,当然,两个人十几年的邻居,找上门来叙旧聊天儿也很正常,问题是,为什么曹英会跟着一起来?曹英和范全忠应该完全不认识,否则聊了也有一会儿了,没理由两个人之间连个招呼也不打。既然两个人不认识,曹英为什么会陪着孙治到乌鹭社找人?要知道,孙治的年纪虽长,在陶然居却是曹英的下属,在中国,下属陪上级做私事司空见惯,上级陪着下属满世界跑的却是难得一见
要说这里边没鬼,鬼都不信!
“孙部长,既然找到人了,咱们也就别打扰人家了,董哥,我们走了,改日请您和嫂子吃饭。”言多语必失,何况是在董亮这种人面前,曹英找到机会插进话来,示意孙治不要纠缠,尽早脱身才是上策。
“呃,这就走呀,呵呵,那我就不留你们了,这次算了,下次要还是这样那可不行!”
董亮很清楚,曹英绝不会把他出现在这里的真正目的讲出来,既然如此,强留下来也不会有结果,倒不如让其先走,然后自已再另想办法。
“一定一定。”曹英连连点头保证,转身带着孙治和范全忠走出乌鹭社,董亮夫妇也跟着送出门外。
三个人上了车,打着火,把车窗摇下,曹英伸手向董亮夫妇挥了挥,然后转动方向盘,将车驶上马路,十几秒钟后便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董亮夫妇举着的手放了下来,“这两个人怎么怪怪的,怎么看怎么象是在做见不得人的事儿。”董亮老婆满腹狐疑的小声嘀咕道。
“还怎么象,根本就是!”董亮肯定地说道——女人的直觉往往比男人更准确,现在连老婆都有这样的感觉,他就更加相信自已的判断了。
“那他们要干什么?”董亮老婆问道。
“我哪儿知道。”董亮哼道,他又不是算命测字的先生,怎么可能能猜到曹英的心思。
“那怎么办呀?”女人的警惕性往往比男人更高,直觉感到,曹英此次在乌鹭居出现肯定不怀好意,所以董亮老婆格外的在意。
“怎么办?查呀。”董亮早就有了打算,以他做事的风格,如果没有后续手段,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曹英离开?
“查?查什么?”董亮老婆惊讶问道——难道老公想要客串私家侦探的角色?
“现在是十一点半,他们三个应该是在附近找家饭店吃饭。他们大老远的来这儿找老范,肯定不会叙旧那么简单。我开车先跟上去,你马上进去叫小张开那辆车跟上来,他是生面孔,到时候用的上。”董亮当机立断,见曹英的车开出去的差不多了,再晚怕跟丢了,他一边吩咐着媳妇做事,一边动停在旁边自已那辆车,五六秒钟过后,他的那辆富康也驶上了道路——强龙难压地头蛇,在石景山区,曹英甭想和他斗!
董亮在做什么,曹英自然是一无所知,对他而言,只要找到了范唯唯的父亲,今天上午的辛苦就不算白忙。看看驾驶台上摆着的计时器,十一点四十五了,他把目光转向路旁,“范大叔,您喜欢吃什么?川菜还是鲁菜?”
“无所谓了。我这个人不挑嘴。”范全忠笑道。
“呵,那就这家吧。”曹英放慢车,缓缓将车停在一家叫做‘齐鲁人家’的饭店门前。
第一百一十一章 偷听
‘齐鲁人家’规模不大,是街道两旁那种随处可见级别的小饭店,店面八十几平的样子,分为内外两进,中间以一个月亮开门的隔断分开,外间有八张饭桌,内间有四张饭桌,快到中午饭点儿,屋里只有几张桌是空的。
以曹英的意思,他是想到有包房单间的地方吃饭,一来图个清静,二来也好谈正事儿,但他对古城这边的情况不熟,问了服务员,知道这里没有单间刚想要出去再找别家,范全忠跟这里的老板却是认识,两个人一搭上话,曹英也就没办法执意要走了,于是找了个相对安静一些的位置坐了下来。
街边饭店的水平就是那样,无非是一些大众菜色,点了五六个菜,开了一瓶金六福,桌子差不多也就摆满了,至于曹英,等会儿还要开车,所以只要了一瓶可乐坐陪。
刚开始,主要是孙治和范全忠两个人述旧,聊没见面这几年各自的情况,曹英只是在旁边听着,偶尔插上几句,开一两个小玩笑。
上了年纪的人聊天儿,聊着聊着,自然而然就聊到了自已的儿女身上,时机成熟,孙治顺势把话题引入了正题。
“范哥,您算是熬出来了,女儿是大明星,要财有财,要貌有貌,要名有名,等过几年再找个银行家,企业家嫁了,一辈子吃喝不愁,再没烦心的事儿啦。”
“呵,谢您吉言了,不过,我可没你那么乐观。常言道,人生不满百,常忧九十九,我算是明白了,人这辈子,大有大烦,小有小恼,真正的无烦无恼,只有两腿一蹬,等到那边以后才享受得到。”范全忠笑道。
这话说的,还真是够透彻的,可不是吗,一个人从小到大,从大到老,从老到死,这一生中活的精彩也罢,失落也罢,什么时候能够真正的无忧无愁?没钱的愁钱,有钱的愁钱怕被人抢,无权的想权,有权的怕被人篡,虽然每个人烦心的事情都不尽相同,相同的却是烦恼永远不会有尽头,没了想要,有了怕丢,上了一个台阶,就会想下一个台阶又是什么,很多时间,明白一种道理是一会事儿,但做到做不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痛并快乐着,反过来说,快乐的同时不也是痛苦着吗?就象吸食毒品,吸的时候固然是欲仙欲死,可吸不到的时候呢?孩子小的时候,愁入托,愁上学,上了学,担心学习跟不上,毕了业,担心找不到工作,工作了,担心找不到朋友,有了朋友,又担心碰人不淑,一件事完了,总会有另一件事冒了出来,让你永远别想松的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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