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路飞压那么明显的好点,连陈淞生这种久疏战阵的老棋手都能一眼看到,王仲明又怎么会不清楚?既然敢不应而脱先挂角,他自然早就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右上角三路飞靠,这是寻求步调的着法——如果黑棋老老实实的在二路扳,则白棋星位退是先手。黑棋只能补角,但不论怎么个被法,先手还是掌握在白棋手中,接下来白棋右边星位冲断应战,由于右上角白棋已然加厚。这次的战斗就变成黑方难办了。
以吴灿宇的实力当然不会轻易上这样的当,三路顶。黑棋反击,这几乎是唯一的应手。
白棋挡,黑棋二路扳,白棋三路长,黑棋二路爬,白棋二路长,棋下到这里,双方都已经无法收手——黑棋若是先在上边扳一手后再在右边挡下防白棋的冲断,那么白棋先手打拔上边二路子到右边角上一路扳粘都是绝对先手,之后中间被分断的那颗白子二路贴下,由于有一路渡回的后路,黑棋无法吃住这两颗白子,自身的棋形也就变得支离破碎,难以收拾了。
所以黑棋只有在二路爬,强手!白棋若是三路向下长,正好凑黑棋冲下的步调;白棋若是从下向上贴,则黑棋挖断,白棋三子头被扳,以后被黑棋中间点方,由于气紧,白棋无法动劲,于是中腹将成为黑棋表演的舞台。
“难局啊,难局......,吴灿宇局部力量之强堪称韩国年轻棋手之最,被他这样近身缠上来,白棋怕是凶多吉少呀。”
陈淞生皱紧了眉头,就连他这样经多见广的老棋手看到这样的进行也不由得连连叹气,感觉这盘棋王仲明凶多吉少。
“吴灿宇对于棋形的厚薄感觉非常敏锐,这一连串的下法紧凑有力,白棋非常难办,看来,刚才还是先忍一下儿的好。”刘志峰点头说道。
两位韩国棋手虽然没有说话,但喜悦之情却溢于言表,说到对吴灿宇的棋的了解程度,没有人能比得了他们俩,而以他们俩的经验,一旦被吴灿宇以这种贴身肉搏的战斗方式缠上来,很少会有人能捱得过那怒cháo般一波紧接着一波的凶猛攻势。
“不会的,王老师一定有办法的。”金钰莹却以着一种近乎于执拗的心情说道,虽然她也承认此时白棋的处境非常艰难,但她还是对王仲明充满信心。
“呃......,你就这么相信他?”刘志峰不解问道——以他的实力都看不清白棋怎样才能渡过眼前险境,王仲明就能做到吗?
“嗯.”金钰莹点头。
“为什么?”刘志峰更加好奇。
“呃.....”金钰莹被刘志峰问住了,仔细想想,自已似乎没有这样的理由吧?王仲明的对手终究是以力战闻名的韩国年轻棋手中的佼佼者,虽然曾经输给过王仲明一盘棋,但那盘棋有着太多的可说之处,难道自已还指望王仲明能再赢吴灿宇一盘?
“哼,怎么说也是业余的,等人家真正重视起来,立刻就现了原形。”见金钰莹没有理由的也要维护王仲明,谭浩强不由得一股醋意生出,不屑地撇撇嘴角,yīn阳怪气地说道。
“你.....”这显然不是评棋,而带着几分人身攻击的味道,金钰莹的脸顿时寒了下来。
“哈,你不就是想说上次你输给王老师那盘是因为你不小心?好呀,我们都知道了,这可以了吗?”陈见雪当然是站在金钰莹这边,见谭浩强的话里加枪带棒的,于是反唇相讥,替姐妹出头。
“呃......,我什么时候那样说过?”这次来本来是想借机会与金钰莹和好的,谁知一时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又惹对方不高兴了,谭浩强一时后悔不以——那句话谁都可以说,偏偏就是自已不可以说,谁让自已在十秒超快棋中输给了人家呢?
“好啦,别闹了,当着客人的面,成何体统。”陈淞生板起脸来训斥道——他大致也知道这几个年轻人之间的问题,但这种事儿不是他这种上了年纪的人管得了的,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这是比家务事更复杂的感情问题。
老头子不高兴了,几个年轻人都不再吭声,金伍中和朴泰衡则是面面相觑——以他们俩那可怜的汉语水平,实在是搞不懂刚才发生了什么。
虽然一场争吵在陈淞生的高压下平熄了,但此时的气氛已变得有些异样。金钰莹寒着脸,谭浩强是想说不敢说,想看不敢看,呆在那里起也不是,不起也不是,别提有多难受了。
“呵呵,时间也差不多了,钰莹,当我的讲棋助手吧。”对于谭浩强和金钰莹之间的关系刘志峰也有所耳闻,不过他不是一个八卦的人,对些不是很关心,不过此时有两位韩国棋手在场,这样的气氛持续下去会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刘志峰起身站起,招呼金钰莹去当自已摆棋的助手。
“呃......”金钰莹闻言有些犹豫,说实话,她并不想去做大盘讲解——虽然那里同样也可以拿到对局棋谱,但时间上肯定会晚一些,只是这里的气氛......,哼,说来说去,都是怪谭浩宇这个家伙,没事儿讥讽人家王老师干嘛?吃饭了撑的吗?
“钰莹,你去吧。别累着我们的大教练。”陈淞生明白刘志峰的用意,于是笑着催促道。
没办法,金钰莹只有站了起来,而就在此时,屋顶液晶显示器中的棋盘上多了一枚白子——王仲明出手了。
四路星位冲——正面的白刃战终于开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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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绝不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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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厉害,厉害,如果是在挂角时就已经算到了这一手,其计算力.....”,盯着屏幕上的棋局变化足足有十几秒钟,刘志峰喃喃道。
单就纯粹的直线计算,大部分职业棋手其实都是相差不大,但如果行棋的过程中还牵涉到价值大小,转换腾挪的问题,那么棋手的境界水平便显现了出来,故此在顶尖高手身上常常会出现那种别人都觉得不好,其本人却是非常喜好的下法,象赵治勋自虐般的打入治孤,小林光一的俗手定型,李昌镐的忍耐等等,如果是业余棋手下出,肯定会被批评为不会下棋,但因为是高手下出来的,评论家们自然不敢说这些棋界的顶尖人物不会下棋,所以常常会以‘通常情况下这么下是不行的,但因为是某某下出来的,所以是道理的’,如果实在是被人问得避不开了,便以‘这是某某棋手的个xìng风格’——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其实这与棋手对棋子价值,棋形厚薄还有余味的判断不同有关了,评论家们之所以不敢随便质疑高手们下出的棋就在于他们清楚,他们自已想到的问题那些顶尖高手肯定都已经想过了,想过了还要下,那么就肯定有必需要下的道理。
很明显,三路长或爬都会被黑棋分断,变化下去不会有好的结果,所以星位冲便成了唯一能使棋局变得更加复杂的一手。说是混水摸鱼也好,说是以乱治乱也好,这步棋走出以后,双方的棋型都变得非常凌乱。一招不慎就有直接崩溃的危险。
“看,我就说吧。”金钰莹哼道,眼角瞟向谭浩强,显然对刚才对方的yīn阳怪气还耿耿于怀。
谭浩强嘴唇动了动,到底还是没有说什么,尽管他很想讲‘白棋虽然有星位冲的强手,但危机还没有过去,现在仍然是在苦战之中’。
“好了。走吧。下一招棋没那么快下出来的。”怕两个年轻人又呛起火来,刘志峰笑着催道——即使是吴灿宇那样的力战强人面对如此复杂而又危险的棋局也得费一会脑筋吧?
懂得这个道理,金钰莹应了一声,跟着刘志峰走出屋去。
“呵呵。叫你不识趣。”孙治兴灾乐祸地小声叫道。
“去,用你管!”谭浩强缀缀地哼道——不敢对金钰莹发脾气,难道还不敢对你发脾气吗?
对局室里,面对白棋星位冲的手段,吴灿宇再一次陷入长考。
他没有料到对方会这么下。
先前的计算。他以为白棋会在三路行棋,那样变化下去无论怎样的结果,都是自已有利无疑,但白棋在四路一冲。先前所打的如意算盘便行不通了。
黑棋五路挡住似乎是唯一的一步,但经过这个交换后白棋再从三路向上爬。黑棋的挖断就没了,否则将遭到白棋四路的双打。
不能挖断。那么只好四路长了,但白棋在三路接上后自身的毛病已经补好,而白棋棋形没有毛病后,飘在外边的几颗黑子就成了对方攻击的绝好目标,以吴灿宇的实力死倒不至于死,问题是被白棋在中腹随便罩罩攻攻,趁着黑棋忙于作活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要将左上的模样全部变成白空,面对实力强大的对手,这样下简直是打算安乐死。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忍耐退让不是吴灿宇的风格,挡住既然没有好的结果,那就拼吧!
黑棋三路扳头,白棋五路贴出,黑棋右上五六位点方——紧扳三子头与点方都右上白棋棋形上的要点,但白棋五路冲出也是眼见的要点,双方的棋形都碎了,所以很难说到底是谁突破了谁,但有一点很清楚,这里的战斗将直接决定这盘棋的胜负,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就右上角局部的棋形而言,白棋最干净的补法是五五位粘住,黑棋也五路小尖,白棋在上边高拆二补棋,表面看白棋在上边围出了一定的实空,似乎有些收获,但黑棋争到先手后右边七路向中腹单关跳出,之后左上有四路尖冲连根逃出一子的手段,右下又把白棋的空限制在五路,白棋的形势并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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