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天点了点头,便继续吃起饭来。
……
用完餐,两人走了出去,在一家商场买了两台中档的诺基亚手机,一共花了一千美元,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中蒙两国物价的差距来,同样的品牌,两台机子在中国最多不过三四千人民币,蒙古却贵了一半,中国商人自然可以用山寨版手机牟取暴利了。
付完款,商店的人给周雪曼打印发票,张浩天拿着手机走到一边,拨通了电话,却是朱靖的。
刚一接通,当听出了张浩天的声音,朱靖就用惊喜的声音道:“啊,天哥,原来是你,你在S市的事,我已经听说了,现在你没事吧?”
张浩天立刻道:“我没什么事,而且在一个安全的地方,阿靖,拜托你一件事,你知道我在S市有几个女人,现在我忽然失踪,又被警方通缉,她们一定非常的担心,过去和我关系深的人都被警方监视了,但你我的关系没有别的人知道,所以,我想请你去S市走一趟,悄悄的通知她们,我现在平安无事,让她们不要担心。只是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传来朱靖的声音道:“天哥,不过是带一句话,难道这样的事我还办不到吗,没问题。”
张浩天对朱靖甚是放心,也不再多说,将戚静茹与夏玲儿上班的地方告诉了他,让他去通知任何一人。
听着朱靖连连答应,他便挂断了电话,而周雪曼此时已经走过来了,知道他已经安排好,没说什么,继续向前而去。
照着朝鲁指的方向走,二十分钟之后,便到了一个白色的,有五层楼高的大圆顶宏伟建筑前,不时可以见到一些学者及学生模样的人进出,无疑就是蒙古的国家图书馆了。
上了约三十余级大理石台阶,进入了一个宽阔的大厅中,第一个映入眼帘的,就是成吉思汗的白玉石雕像,与别处看起来充满威严的成吉思汗像不一样的是,这个雕像是坐着的,成吉思汗似乎在思索着问题,眼睛里流溢着睿智。
张浩天也看过历史书,对成吉思汗的事迹并非一无所知,瞧着这尊雕像,顿时微笑道:“我听说成吉思汗本人是不识字的,从未读过兵书战册,全凭自幼饱经的厮杀和后来无数战争磨炼,总结出一套高超的作战艺术来,才能够所向披靡。”
谁知周雪曼却摇了摇头道:“这倒不一定,在查看有关你身世的资料时,我也看到了一些不同的说法,而且还有证据,在内蒙就有一个学者拿出了一张成吉思汗亲自写的手谕给媒体看过,还有在全真教的《长春真人西游记》里也有记载,当时的长春真人丘处机写下的养身之法,成吉思汗是亲阅过的。所以过去有关他不识字的说法,很有可能是历史的误传。”
张浩天听了,望着她,眼神中满是感激,道:“雪曼,为了我的事,让你多费心了。”
周雪曼回避了他的眼眸,淡淡地道:“我只是对你的文身与身世好奇罢了,反正我平常工作之后也没什么事。”
说话之间,她便向成吉思汗的雕像走去,那里有一块铁制的长形牌,写着英语与蒙古文,张浩天对于英语还是懂的,见上面写的是各楼层阅览室及资料室的分布情况,而图书馆的馆长办公室在四楼。
※※※
照着那铁牌的指示,两人上了四楼,顺着一个走廊向前而去,大约走了三十米之后,就见到了馆长办公室的牌子,而门此时是开着的。
进入了办公室,却见里面坐着一个穿职业服装的中年妇女,而左侧还有一道关闭着的门,这女人自然是馆长巴克亚列的秘书,但不知道巴克亚列本人在不在里面的屋子。
见到有人进来,那中年妇女立刻站起身来询问,周雪曼则用俄语和她交谈着。
张浩天见到中年妇女不停的摇头,而周雪曼一脸的黯然,便问道:“雪曼,是不是巴克亚列馆长不在里面?”
周雪曼却摇头道:“不是,她说巴克亚列馆长正在和一位学者讨论学术,没有预约,他是不会和我们见面的。”
张浩天立刻道:“那你问她,如果有预约,巴克亚列馆长什么时候能够见我们?”
周雪曼低声道:“我问过了,她说先要登记,留下我们的姓名与见他的原因,至于见不见我们,要由巴克亚列本人决定,不过明天他要飞往意大利开会,让我们最好两周之后再来。”
张浩天急于了解自己的身世,一天都不能等,哪里还会等到两周后,听到这话,也不言语,径直就向那扇关闭着的门走去,然后用力敲击着。
见到张浩天如此的无礼,那中年妇女顿时大声地呵斥,周雪曼虽然向来不做没有礼貌的事,但能够理解张浩天的心情,而且两周实在太久,当下不去阻止,静观着事态的发展。
随着张浩天的敲门声与中年妇女的呵斥声,那门开了,走出了一个六十来岁,戴着眼镜,身材高大,穿着西服,神态甚是威严的男子来,瞧着张浩天,立刻大声询问,自然是图书馆的馆长巴克亚列了。
此人用的是蒙语,张浩天听不明白,知道他在质问自己是什么人,为什么这样无礼,也不说话,解开蒙古袍的腰带,将袍子猛的向两边一分,就露出了胸前那头染着血的白狼王来。
巴克亚列本来是一脸的怒色,当看到张浩天胸前的血狼图案,怒色立刻不见了,转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惊诧,微躬下身子,凝视了好一阵,才挥了挥手,示意他进里面去,而周雪曼也跟着去了。
进了办公室,屋子里还坐着一个穿着西服的中年男子,巴克亚列说了一声,那男子便起身出去,而巴克亚列则关上了门,示意张浩天站在屋子中间,自己将所有的灯都打开了,然后去抽屉里取出了一个放大镜来,放在张浩天的胸前,非常仔细地看着。
这时,张浩天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如果连巴克亚列都不知道这图案的来历,那么他真不知道如何去寻找自己的身世。
屋子里一阵沉默,巴克亚列躬着腰,用放大镜足足看了二十来分钟,才重新站直,示意他把衣服穿上。跟着说出了一串蒙语。
周雪曼知道张浩天听不懂,连忙将他从小被人遗弃在中国北方一个小县的垃圾堆里,身上一直有这个血狼文身,而他们不远万里从中国赶来请他指教的事情说了。
听着他们来自中国,巴克亚列点了点头,望着张浩天道:“你不是中国的汉人,绝对是我们蒙古人。”此时他说的,竟然是一口有些生硬,但还算流畅的汉语。
以中国与蒙古的关系,身为国家图书馆馆长的巴克亚列会汉语并不奇怪,但是,他说的话,却让张浩天浑身一震,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肩头道:“巴克亚列馆长,难道你知道这个图案是什么地方出来的?”
巴克亚列望着他,眼神里却又流露出了尊敬之态,请他到一张沙发上坐下,然后坐在了他的旁边,道:“不,你身上的图案我也从来没有见过。”
听到这话,张浩天本来兴奋起来的情绪顿时一落千丈,盯着他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凭什么断定我是蒙古人。”
巴克亚列道:“张先生,你身上的文身非常奇怪,我的确没有见过,但是,刚才我非常仔细地看过你的文身,那是出自蒙古族最好的文身大师之手,文身的技巧与特殊的颜料,这是别的地方的人无法仿冒的,而你身上的狼形,可以确定是蒙古王族特有的标志白狼王,这种图案是圣洁的,是不容有瑕疵的,可是为什么会浸杂着鲜血,我也想不明白。”
张浩天一直以来都是汉人身份,虽然已经想到自己的身世多半与蒙古族有关,但听到他亲口确定,心中涌动着说不出的滋味儿,立刻道:“巴克亚列馆长,麻烦你好好地想一想,真的没有相同的图案吗?你要不要去翻一下馆里的资料。”
巴克亚列摇了摇头道:“我一生致力于蒙古历史与文化的研究,对白狼王文身非常的熟悉,从圣祖大汗统一草原开始,白狼王文身就开始在王族里出现,随着圣祖嫡系子孙的增多,先后一共有二百三十六种图案,可是这些图案没有一样和你身上的雷同,特别是那鲜血,与常理有悖,除非……”
张浩天立刻道:“除非什么?”
巴克亚列望着他的脸色凝重起来,道:“蒙古族向来有歃血誓天的习惯,当年圣祖大汗九岁时,父亲被仇家塔塔尔部毒死,圣祖大汗划破自己的手腕滴血发誓复仇,后来果然打败了塔塔尔部,把这个部落里比车轮高的男子全部杀掉。我看你这头白狼王身上的血似乎也不寻常。”
张浩天眼神一缩,道:“你是说,我也有一段血海深仇。”
巴克亚列点了点头道:“这种可能性很大,你的文身不会有假,是蒙古族的文身大师的手笔,从小文身,能够保持到成人,是一种特殊的技术,也是一种密技,他们绝不会外传,而如果没有确定你具有王族血统,也是不会给你纹的。”
听到这里,在旁边一直默默无言的周雪曼忽然道:“巴克亚列馆长,有这种手艺的文身大师多不多?”
巴克亚列一摇头道:“在蒙古族中,会文身的工匠不少,但能够称为大师的却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