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着张浩天浑身是血,伤势不轻,但老大有令,谁敢不听,于是众人一拥而上,伸出脚对着张浩天乱踢起来,有的人甚至拿着棍子在用力地击打着他。
此时的张浩天,就像是一只失去的反抗能力的羔羊,在任一群野兽无情的撕咬。
头破了,脸烂了,手脚也被击打得从剧烈的疼痛变得麻木。
然而,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幻化成了一头狼,一头濒临绝境,却永不放弃的狼。
为了生存,为了捕食,狼甚至可以将自己埋在冰雪中默默潜伏三天三夜,那需要多么大的忍耐力,而他,此时也在忍耐,他要积聚身体里仅存的力量做最后一击。
踢了一阵之后,张浩天完全不动了,就有人对肖强道:“强哥,这小子好像不行了,别闹出人命。”
肖强也深知闹出人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便摇头道:“行了,行了,找两个把这小子抬到下面街上去,别死在我们这里。”
当下大家都纷纷收回了脚,然后就有两个人弯腰去抬张浩天。
就在这时,刚才仿佛无法动弹的张浩天忽然动了,他的身子一滚,已经到了肖强的脚下,只是他的手被击打得太厉害,已经无法控制了。
于是,他张开了已经被踢得高高红肿的嘴,一口咬在了肖强的小腿上。
夏天穿的裤子太薄,而张浩天咬得太深,强烈的疼痛让肖强“哎哟”一声,脚下一软,竟在倒在地上。
便在他倒地的同时,张浩天已经扑在了他的身上,就像是一头发疯的野狼一样,垂着双手,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一口咬住了他的喉咙。
热乎乎的鲜血,已经顺着张浩天的嘴里流了出来。
肖强也算是一个见过世面的人,在年轻的时候,他为了争地盘,曾经用刀砍过当时全城最拽的黑熊,然而,面对这个红着眼睛,满脸是血,牙齿深深陷入自己颈部的年轻人,他忽然心胆俱裂,浑身发软起来,只是张大嘴巴“啊,啊”的高声惨叫着,竟连用手去推都忘记了。
旁边的人见状,每个人的骇然心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拉的拉,推的推,总算将张浩天从肖强的背上弄下去了。
这时候肖强在一名手下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他脖子上的肉被撕下了一大块,还在潸潸的流着血,晕头转向了好一阵才气急败坏的叫嚣道:“搞死这小子,搞死这小子,出了什么事,我负责。”
一众手下顿时犹豫起来,他们只是县城里一些混生活的小混混,真要弄出人命,心里还是发怵的。
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赌场外的大门忽然又被人踹开,一群身着制服的警察已经冲了进来,在大声地叫人蹲下。
肖强见状,心里一阵发凉,这个地下赌场是他所有生意中最赚钱的,而且他每月都会上下打点,现在是保不住了。还好的是,他早有准备,茶楼登记的法人另有其人,法律是惩罚不到他的身上来的。
肖强当然不会傻得明目张胆的跟警察作对,喃喃地骂了一句,就蹲在了地上,看见不远处的张浩天虽然血淋淋的躺着,但睁着眼,显然不会死,便恶狠狠地道:“小子,你有种,这笔账我们记着,别说你,你那个残废爸爸我都会让他好看。”
张浩天望着他,微微抬起了身子,没有说一句话,高高肿起而流着鲜血的嘴角却缓缓露出了冷酷的笑容。
肖强瞧着这个浑身是血却还笑着出来的男人,心中忽然掠过了一丝畏惧。
在道上混,最怕的就是遇到不信邪不怕死的,这小子绝对是那样的主儿,他有老婆,还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实在不敢冒险。
于是强哥就不再说狠话了,在县城纵横二十几年,他还从来没有怕过谁,现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让他有了畏惧的感觉,心里顿时好生的沮丧与悲哀,觉得自己的确是老了。
第4章 入狱
张浩天满身是血的被警察带走,先送他到医院治疗,三个月后,他的伤势已经痊愈,然后就被关进了看守所,不过没几天就开庭审理他的伤害案。
原来,那天晚上他在赌场打倒了八人,这八人全受到不同程度的骨折伤,因此他被审刑入狱四年,另民事赔偿医疗费七万元。
张浩天没有钱,民事赔偿自然无法执行,不过这四年的监狱却必须坐了。不过在入狱前,他已经吩咐了小山西,帮着照顾一下父亲,他的三轮车卖了一些钱,可以留给父亲备用。
张浩天入狱的地方叫做秦安山监狱,离县城很远,已经靠近了省城,听说是一个规模很大,关的犯人很多的监狱。
在张浩天被押往秦安山监狱的前一日,张世忠来看他来了,眼里一直流着浑浊的泪水,埋怨都是自己惹的祸,现在却让张浩天受了苦。
看着父亲的泪水,张浩天虽然难过。但是,他绝不后悔,当初行动唯一的错误就是那个该死的小山西告诉他的赌场情况并不完善,他应该还等待一段时间,完全打听到对手的情况,知己而不知彼,这是一个教训,他会牢牢记住。
嘱咐张浩天在秦安山监狱好好的呆着,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看他之后,张世忠就走了,看着他矮小而颤颤巍巍的身体,张浩天的眼角也湿润了,发誓出狱以后一定要让父亲过上舒坦的生活,只希望这五年他能够支撑过去。
第二天一早,就有看守所的车押送他到两百多里之外秦安山监狱去了。
顺着高速公路疾驰,三个多小时之后,车子就停在了秦安山监狱的铁门外。
张浩天透过窗户望去,却见这坐监狱背靠着一座绿树葱郁的小山,一堵至少有六米高的围墙竟没有望到边,看来的确是很大。
押车的民警在与守卫的警察办好交涉手续之后,没一会儿,电动的铁门就无声的打开了。
车子没走多久,就在大门与监区的隔离地带停留下来,却是接受包括车厢与底盘在内的电子检查。
在确定一切没有问题之后,第二道电动大门这才徐徐开启。
在进了第二道门之后,才算是真正的监区,前方是一个宽大广场,在广场的两边墙上,各刷着八个大红的油漆字,左墙的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而右墙的则是“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缓缓驶过广场,车子就在一幢大楼下停了下来,押车的警察就让戴着手铐的张浩天抱着铺盖等行李下车。
在交验了起诉书副本,判决书,执行通知书等等之后,就开始有狱警来检查张浩天的物品,在确定没有夹带之后,就打开了他的手铐,由一名狱警带着他向底楼的右侧走去。
到了右侧的一间屋,只见里面有一张检查床,一名中年男警察制服外面披着白大褂,却是做入狱前的体检了。
那中年男警察打量了张浩天一下,就让他脱掉全身的衣服。
张浩天很快就脱光了,一具古铜肤色,高大健硕,肌肉凸起的男人身躯就显露出来,而他那狰狞醒目的血狼咆哮的文身却分外刺眼。
看见张浩天身上精致而可怕的文身,那中年狱医似乎吃了一惊,赶紧问那狱警道:“小刘,这小子是不是混黑社会的?”
那狱警刚办过交接手续,立刻摇头道:“从他的卷宗上看没有黑社会记录。”
中年狱医便望着张浩天道:“这个文身,你是什么时候刻的?”
张浩天道:“不知道,我是一个弃婴,从养父把我从垃圾堆里捡起来时这文身就有了。”
中年狱医点了点头,也不再追问下去,只喃喃说了一句:“这文身做得很好,不过模样设计得太吓人了。”
说着这话,他说拿起了一张表,开始接规矩问起张浩天的姓名、年纪、身高等生理指标来。
在做好这些之后,那狱医又给他测了体温与血压,然后就让他双手向前伸直站好,先将他的手心手背查看了一下,跟着便检查他的口腔。
到了后来,那狱医就让张浩天自己抬起下体的那物事,查看是否有性病,甚至还让他弯下了腰,看肛门有没有夹带。
等一切弄好,已经是半个小时过去了,那狱警就让张浩天穿好衣服,穿过了这幢大楼,后面又是一个广场,却见广场的正中还站着四个人,都各自拿起行李,显然也是新到这里来服狱的犯人。
那四名犯人旁边也站着两名狱警,看见张浩天过来,便道:“走吧,你们五个,全给我从矮到高全部排好,跟着我大步走。”
听着他的话,五名犯人就排好了队形,张浩天虽然只有十八岁,但已经有一米八八的个头,自然是排在了最后。
穿过广场,又是一道高墙,这是罪犯出入口,也就是说,进入这里,才是真正监狱生活的开始。
罪犯出入口的门打开之后,众人就鱼贯而入,跟着那钢门又缓缓的合上了。
就在钢门合闭的那一瞬间,张浩天回头望了过去,高大灰色的墙头密布着铁蒺藜,一只麻雀正叽叽喳喳的从空中掠过,他知道自己就要在这堵大墙后呆上五年枯燥而寂寞的时间,忽然好生的羡慕起这只自由的麻雀来。
第5章 剃头
又是一块空地,穿过去进入了一个楼道,押他们来的狱警又与里面的狱警办理了交接手续,跟着就是进行入狱的五大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