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师 (草席)

“如果你让我来就是为了听这些话，那么我听完了。”
看着黯然的钱跃，田路摇了摇头说道：“还有吗？一起说了吧！”
钱跃脸上的表情明显挣扎了起来，似乎是在犹豫，又似乎是在斗争，几度想要开口，却又给咽了回去。
田路也不着急，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等待钱跃的回答。
过了好一会儿，钱跃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低声的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
田路的眉角一挑，心中有些惊讶。
“是的，对不起！”
猛的抬起头，钱跃郑重的说道：“不是因为对你的成见，而是因为那台手术上我的所作所为，作为助手，我向主刀医师的道歉！这些天来，那件事一直让我饱受煎熬，身为一名医师，这是我永远难以抹去的污点。”
说完，就像是扔掉
了一个大包袱一样，钱跃的脸上瞬间便轻松了许多！
田路默然。
同样是过了好一会儿，田路这才缓缓的站了起来，摇了摇头道：“关于对我个人的看法，这是你的私事，对我来说也并不重要。只不过，从你在手术台上藏起棉条的那一刻起，钱先生，你恐怕没有资格称自己为医师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鼓囊囊的信封

春节，很快就到了。
就在小年夜的头一天，田路和叶兰高高兴兴的搬进了新家。房子是精装修，叶兰只用买一些家具进去就行了，速度自然是奇快无比。
在叶兰的建议之下，田路的父母生平第一次离开老家过年，在京都儿子的新家里高高兴兴的过了一个春节。
当然，按照田路的意思，其实是想让叶兰的父母也一起来京都过年的，毕竟老叶家就这么一个女儿。不过想了一下之后，叶兰还是婉拒了这个想法。人多了热闹是不假，不过家里只有三个卧室，另外一间还要给田月住，着实不太方便。
过了初五，惦记着家里的生意，田父急急忙忙就回去了。这时候叶云清夫妻俩才不慌不忙的来到了京都。两人都是大学的教授，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刚好可以过来看看女儿。
就这样，一直稍显冷清的家里在过年这段时间一直是热热闹闹，给还没有细细布置的新家平添了几分喜气。一直等到将近正月十五，叶云清两人离开，田月也因为开学日期临近而回到学校，田路和叶兰的生活这才渐渐的回复了正常。
神经外科的工作依旧平平淡淡，没有什么让人特别在意的地方，田路和两名护士的配合越来越默契，缓慢但稳定的积累着各项数据。而在实验室那边，随着三人越发的熟练，按照田路的计划来看，。在望了……
二月的最后一个周一，早交班后，就像是一个惯例一样，田路又被冷冽给留了下来。
“两件事儿。”
冷冽递过来了一摞打印纸，笑着说道：“第一个事儿最重要，是关于今年招聘的。我初步筛了一下，最后留下这么六个人。你回头看看，给我一个意见。”
眨了眨眼睛，田路有些好奇的连忙接过这摞简历。当初他在旧金山做住院医师培训的时候。第三，第四年做过初审考官，最后第七年的时候甚至还做过面试考官。对这项工作倒也不算陌生。
“那第二件事儿呢？”
压下立刻翻看简历的念头，田路点了点头问道。
“第二件事儿说起来就有些麻烦了。”
冷冽挠了挠下巴，微微一笑说道。
田路不由得笑道：“主任，有什么事儿您就直说吧！”
想想就知道，既然给他说了，恐怕就是想让他帮忙解决了。
“是这样。”
冷冽也就不客气了，笑着说道：“最近《霍夫曼神经外科学》出了第四版，京都医学科技出版社拿到了版权，想要翻译出版。这活儿呢，被咱们附一院的雷主任给拿到手了。他想请我帮忙给翻译几章出来……”
田路顿时恍然大悟。
《霍夫曼神经外科学》，是和《尤曼斯神经外科学》几乎齐名的一套神经外科经典图书，每四五年都会再版一次。当然，对于国内的神经外科医师们来说，即使只是一个翻译工作。也绝对不是谁都有资格做的。从某种意义上讲，能够翻译这种经典权威的图书，对医师的声望和能力也是一种肯定。
“主任，您的意思你是？”
田路心中有些不太确定冷冽的打算，开口问道。
“咱们俩就不说那些虚的了！”
冷冽摆了摆手笑道：“不说别的，光论起翻译水平的话。你上大学的时候就能把我甩出去几条街了，我跟老雷提了一下，准备让你顶替我的位置。”
“啊？”
田路有些愣住了。
别看冷冽说的轻描淡写，田路知道，主任这是给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机会。以冷冽的为人，这个顶替肯定不是替他翻译的意思，而是顶替他翻译者的位子！像这样的翻译工作，其实在经济上没有太多的好处，能够在里面挂个名，对一般的医师来说绝对也是值得做的。至少将来升职称什么的，这都是资历之一啊。
虽然自己并不需要这样的机会，不过看到冷冽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田路只好颇为感激的点了点头道：“那就谢谢主任了。”
“好好干，回头我把稿子拿给你。”
含笑拍了拍田路的肩膀，冷冽晃悠悠的走出了会议室。
看着冷冽消失在门外，田路心中不由得涌出一股暖意。不知道是第几次，田路又一回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附二院，选择了冷冽……
田路今天没有安排手术，等忙过了早上那一阵子之后，他又把两个小护士叫到了值班室，开始了日常的讲课。
田路一向认为，一名优秀的护士，应该是可以当做半个医生用的。所以在选了两个护士专门负责自己的患者之后，只要平时有时间，他都会对两人进行认培训。一是神经外科疾病基础知识的培训，另外，自然就是规范化操作的培训了。
两三个月下来，成绩斐然。
比起科里其他同年龄段的护士来说，这两个小护士的水平明显要高出一截了。
正讲到兴头上，电话突然响了，有些扫兴的田路一把抓起话筒说道：“您好，这里是神经外科值班室。”
“田老师，我们做完了！”
这是夏若激动非常的声音。
“做完了？”
田路先是一愣，随即马上反应过来，顿时大喜！
“你确定全部做完了吗？”
田路马上再次追问道。上次去的时候是两天前，那时候估计剩下的实验至少还要三四天时间，没今天夏若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夏若激动的声音传了过来“我确定！我们三个核实了两遍了，确实做完了所有的实验！”
“好！”
田路狠狠的一拍大腿。高兴的说道：“下班了都别走，晚上我请客！”
挂了电话，田路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有下去过，惹得小护士李念笑着问道：“田老师，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对啊对啊，说出来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另外一个小护士冷诗敏也凑着热闹。两人和田路一起共事的时间久了，自然知道他是一个很和善的人。因此平时倒也没有太多顾忌，不像在冷冽面前小心翼翼的，生怕让人觉得不够稳重。
“呵呵。什么好事儿暂时就不说了，不过你们的待遇和他们一样，中午我请客。随你们点，怎么样？”
田路的话，让两个女孩儿顿时欢呼了起来……
下午因为一些琐事，田路下班稍稍晚了一些，洗完澡就直接奔出医院，坐上了开往学校方向的地铁。
不过出了地铁站之后，微一犹豫，田路最后还是下定决心先去了趟银行，这才快步走向了神经生物学研究所。
上楼，推开实验的房门。屋子里的三个人都第一时间站了起来。
“实验数据在哪里？”
甚至来不及脱衣服，田路就直接伸出了右手，而不待他的话音落下，郑业早已把薄薄的一摞打印纸给递了过来。
“唰，唰。唰……”
田路用几乎十几秒钟就是一页的速度翻看着这几天的实验记录，越翻到最后，脸上的喜色越浓，直到后来简直就笑成了一朵花了！
没错！
整体来说，实验结果虽然和系统有些微的偏差，目前来说足够精确了！
“数据应该没问题。回头我再细看一下好了。”
翻完了最后一页，田路抬起头，笑呵呵的问道：“不过不是说至少还要三四天吗？怎么会这么快？”
“还不是您的这两位好学生！”
郑业摇了摇头笑道：“眼看在望，俩人这两天居然都是晚上熬到十一二点才走，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俩人竟然会努力到这种程度。恭喜您啊，田老师！”
“十一二点？”
田路惊讶的看向黄巧巧和夏若，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笑了。
“努力是好事情，不过要注意劳逸结合，别一下子把劲儿都使光了。”
笑着说了两句，田路一挥手道：“好了，为了庆祝咱们大功告成，走，吃大餐去！”
在两个学生的欢呼声中，四人来到学校附近的一家饭店，田路毫不吝惜的点了一桌子的好菜，甚至还让人上了一瓶红酒，大家热热闹闹的庆贺了一番。
这顿饭一直吃到将近九点，见其他三人还没有散的意思，有家有室的郑业率先告罪离开了。
待到郑业走了一会儿之后，田路微微一笑，从皮包里掏出了两个鼓鼓囊囊的信封，塞到了黄巧巧和夏若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