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途 (二月二十八日)

“不接触，哪里去找照片？她只是一个小学民办教师，教育部门也没有档案，要找照片，就得去村上，那说不定就打草惊蛇了，要不这样吧，我找一个目击者去现场指认……”牛兵跟随办理过一个民办教师的案子，知道民办教师的一些情况，而这么一个杀人案，一旦打草惊蛇，就难免发生什么了，万一犯罪嫌疑人自杀之类的，可就麻烦大了，这案子，凶手虽然可能是那个女人，而幕后的凶手，肯定是另有其人。

“也好，明天一早我把车给你派过去。”牛兵的担心，于国生自然也知道，能够直接抓捕，那是最好不过的。

“罗大贵那里，就麻烦于队了。”牛兵又补充了一句，目前来说，罗大贵是最有可能是幕后凶手的，虽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控制住罗大贵，是很有必要的。

“小事一桩，他现在还在殡仪馆，很老实的样子，明天我派人找他谈话就是了，他肯定乐于配合的。”于国生自然明白牛兵的意思。

车过来的很早，天还没有完全亮，就到了华林乡，开车过来的，却不是司机，而是刑jǐng队的女刑jǐng薛颖，罗俊接过了方向盘，开车前往先锋村，最先找到了罗素琴，罗素琴是证明接触过那个犯罪嫌疑人的，她最容易认出来，罗素琴很是爽快的答应了前往辨认凶手，虽然她婆婆有些不愿意，可她丈夫也比较支持；出来的时候，又遇到了另一个目击者黄老三上街，牛兵又顺便的捎带了他一程，听到牛兵说起去辨认凶手，还不等牛兵让他去，他就主动的表示也去帮忙辨认。

有了两个证人，牛兵倒是踏实了许多，面包车一路往乡上而去，道路很是不好走，一路折腾到花湖镇，花湖派出所也派出了一个人协助，虽然他们也算是速度较快了，可赶到河东村，也是十点多了，学校正在做课间cāo，为了不惊动太多，牛兵将车停在了远处，一行人步行了过去。

“请问你们是……”一群人虽然没有穿制服，可五六个人一路赶到学校，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他们刚刚走进院墙，就有一个女老师迎了过来。

“你好，请问严老师在吗？”牛兵问道。

“你们找严老师啊，在，严老师，严老师……刚刚都看她在办公室呢……”女老师大声的叫着，却是不见人答应。

“严老师，叫你呢……”一边角落的屋子里，传来了一声不大的声音，可是，却是不听有人回答，牛兵心底一跳，他陡然的往说话声的屋子冲去。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正在写着什么，女的正拿着一个瓶子，凑到了嘴边，牛兵猛然顺手的抓起一边桌上的一盒粉笔，扔了过去，粉笔盒砸中了女人右手，女人“啊”的一声惨叫，手里的瓶子跌落在地。然而，他终究还是稍微的慢了一步，瓶子里的东西，也是有些进入了女人的嘴里。

“啊，氧化乐果……”男教师惊呼出声。

“是乐果，不是氧化乐果，快找水来，清水……”牛兵早也调到了严老师的背后，从背后卡主了女教师的脖子，让其脑袋伏下，不让农药更多的进入咽喉。

“哦……徐老师，打铃，让所有学生进教室……”男老师答应着往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吩咐着紧随其后的女老师。

所幸的是，农药虽然如嘴了，却是并没有进入咽喉，牛兵处理也比较及时，很快的就将其嘴里的农药清洗了干净，此时的她，也没有挣扎什么的，脸上也颇为的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小牛，他们两人都已经确认了，就是她。”薛颖在牛兵的耳边汇报了一下消息。

“嗯！”两人的指认，牛兵也是听见了，他的耳力，可是比一般人好的多，其实，此时的指认也是有些多余了，那女人喝农药，也是证实了她的凶手身份，他看着严老师，“叫什么名字？”

“想不到你们来的这么快！”严老师并没有回答牛兵的问题，只是喃喃自语着。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牛兵拿出手铐，将其铐了起来。

“狗屁天网恢恢，全是放屁，放他……”严老师忽然的变得有些声嘶力竭起来。

“这里有你教育的学生，还在给自己留最后一点面子吧。”牛兵淡淡的开口了，刚刚看见女人喝农药的时候，女人看了眼外面的院子，眼睛里有着一丝眷念，显然，她还是很怀念那些孩子们的。

“能不能，离开了学校再铐我，我配合你们。”严老师的声音戛然而止，她转头看了眼教室的方向，回头问道。

“走吧！”牛兵也没有说什么，直接解开了手铐，这里终究是学校，不适合在这里审讯。

此时的严老师非常的配合，跟着他们往外走去，只是，走过第二间教室外面时，她深情的看了眼那一间教室，或者说，她看向了教室里的某一个人，脚步，也为之顿了顿，牛兵也没有催促，哪怕是杀人凶手，也不是完全冷血的，他们同样有他们在意的人。而且，他能够感觉到，这女人背后那一双魔手，才是真正可怕的魔鬼。

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严老师才迈动了脚步，往前走去，教室，学校，已经被抛在了脑后，在眼睛看不见学校的地方，严老师主动的伸出了手，薛颖上前铐住了严老师。

“公安同志，这，这怎么一回事……”那位男老师一直跟着他们，之前他没有问，是因为那是在学校。

“校长，我是罪有应得，你回去吧。”严老师开口了。

“我们是林山县刑jǐng队的，她和一桩案子有关，我们要带他们回去接受调查。”牛兵让薛颖出示了一下证件。

“哦！”校长哦了声，严老师自己也承认了罪有应得，他还能说什么呢？

0016 审问

“姓名！”

“严冬梅！”

“家庭住址！”

……

到了派出所，借助了派出所的审讯室，苏阳和薛颖展开了对严冬梅的审讯，而罗俊则是将两位证人送了回去。审讯的开始，颇为的顺利，严冬梅几乎是有问必答，对于自己杀害两人的事实，也供认不讳，过程，也交代的非常详细。

“你说，你只是敲了那男的一石块？”严冬梅回答的差不多了，牛兵才开始认真的问了起来。

“是的，我敲了一石块，他就晕过去了，我就没有理他了。”严冬梅回答道。

“你能够确定吗？”

“能够确定，我当时非常清醒，我和他也没有矛盾，他都晕过去了，我还打他干什么。”严冬梅回答的非常肯定。

“是谁告诉你罗素英要出去的？”牛兵继续的询问着。

“没有谁告诉我。”严冬梅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要杀罗素英？”严冬梅会替对方隐藏，倒是微微的有些意外。

“她该杀，她该杀，要不我忘了拿刀，我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说到罗素英，严冬梅却是激动了起来。

“为什么？”牛兵并没有着急，等严冬梅都发泄的差不多了，他才问了起来。

“……”严冬梅没有说话，她的眼中，只有浓浓的仇恨，即使罗素英已经死了，她的仇恨，依旧没有一点的消散。

“你去接你表嫂的时候，在罗素英家里发生了什么？”牛兵淡淡的问道，严冬梅那眼中的仇恨，以及杀人后的那种冷静，绝不是一天两天能够让一个女人变成这样的，那绝对是经过了长时间的积压造成的，因此，牛兵再次的想到了他们最有可能发生交集的那个晚上。

“……不，不要问了……”严冬梅的声音中，微微的有些颤抖，即使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她心底的恐惧，一点也没有消散。

“你既然都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还有什么没有勇气面对现实呢？”薛颖淡淡的道。

“我不说……”严冬梅拼命的摇着头。

“如果你不说，大家又怎么知道她的罪孽呢？大家不知道她的罪孽，那么大家就会谴责你，唾弃你，你或许已经做好了死的心里准备，你已经不在乎什么骂名了，可是，你想过你的家人吗？你的父亲母亲，你的丈夫，还有你的孩子，你希望他们怎么看你？”牛兵淡淡的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在乎的人，即使一个已经抱了死志的人，严冬梅临离开学校的时候，停顿了整整一分钟，显然，那教室里，就有着她牵挂的人。

“我……”严冬梅的身子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而且，这些情节，在上法院的时候，定罪量刑也会酌情考虑，你也许还有重新生活一次的机会，你不想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chéng rén吗？你想你的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吗？”牛兵继续的做着工作。

“……”严冬梅的脸上，有着丝丝的痛苦，只是，她却是紧闭双唇，没有吱声。

“那天晚上，你和罗大贵发生了什么？”牛兵忽然的问道，这一点，他也绝不是凭空猜测，严冬梅之前的激烈反应，至少证明她和罗素英之间，在那一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之间的矛盾，就是在那晚上产生的，那晚上发生的事情，基本不会和严冬梅的家人有着多大的关联，也不太可能和她的爱人之类的有什么关系，那就只能是在她自己身上了，除了亲人和爱人，一个女人和一个女人之间，很难直接有如此的深仇大恨，再有，真和亲人爱人有关，也许，严冬梅就直接爆发出来了，而不至于压制如此之长的时间。而最大的可能，就是严冬梅在那一晚上遭到了男人的侵犯，而罗素英可能在其中，充当了什么重要的角sè，女人最怕什么？最怕的就是被人坏了名节，城里人还好一些，而农村完全是一个熟人社会，一个女人坏了名节，基本上可以说是一家人见到人都会低人一等，也只有这方面的事情，严冬梅才不愿意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