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刑侦支队二大队大队长杨勇摘下挂在肩上的对讲机,大声地呼叫起来:“我是02,03听到请回答!我是02,03听到请回答!”
“03听到,03听到!”一阵电流声后,对讲机里传来嘈杂的声音。
“逃犯很可能爬上开往你处的火车,逃犯很可能爬上开往你处的火车!请密切注意搜索,请密切注意搜索!”
“03明白!03明白!”
杨勇舒了口气,转身对龚威笑道:“感谢你威哥!这列货车从新阳站开出之后还在本站停留吗?”
“不停了,我建议你通知北面二十五公里的伶俐乡派出所,这列货车在那还要挂上两节装青椒的车皮,我通知伶俐站的伙计协助检查,这样比较保险一点,如果在新阳站抓获逃犯的话,再解除命令不迟。”山东籍的龚威想得非常周密。
杨勇感激地道谢完,立刻用手机向指挥部汇报请示,副大队长刘维庆走到龚威边上,递上支烟,替他点着后问道:“威哥,你说逃犯会不会中途跳车逃跑?”
“有这个可能,但只能说可能性很小。”
龚威吐出口烟雾,接着解释:“这条路通过前面的高架铁路桥之后就高出地面五六米,两边是全封闭的五公里铁网,接着是一座一千五百米长的铁桥,两边道沟都是水泥浇筑的,非常坚硬。两年前,咱们一个调度员跟人打赌跳下来,结果摔死了。我之所以说有可能,是因为刚才我看到逃犯鱼跃飞过火车头前方时的身手非常了得,我在铁路三十多年了,从未遇到过这样牛逼的逃犯。”
刘维庆叹了口气:“断了两根条肋骨还如此利害,真他妈的牛啊!”
“什么?你说逃犯断了两根肋骨?这怎么……”
刘维庆一把抓住龚威的手,制止他说下去,看了一眼五、六米外背向自己打电话的大队长杨勇一眼,转过头压低声音对龚威解释:“威哥,小弟实不瞒你,听说逃犯在重伤之下还能在十秒之内打倒了四人,其中一位曾经是大名鼎鼎的黑道拳王黄可宾黄老四,这人你应该知道,另外两位是咱们自己的弟兄,目前这三个人还住在武警医院里,剩下那位是蓝市长的独子蓝涛,案情复杂。原谅小弟不敢多说了。”
五十岁的龚威张大了嘴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爬在奔驰着的货车皮外的康宁,大口喘着粗气,迎面刮来的大风,将他的头发吹得笔直向后,刮得他额头和眉毛上的伤口阵阵刺痛,但他仍然紧紧抓住两根铁扶手,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就会摔死。
不久火车减速通过邕江铁桥,巨大的破风声,压得康宁喘不过起来,他拼命向前眺望,突然记起通过铁桥之后就是全封闭的新阳站,想到很可能有无数警察在等着自己,康宁心中无比焦虑,望着路边一闪而过的巨大钢铁架子,康宁实在没有勇气跳下火车。
好不容易过了铁桥进入弯道,火车速度逐渐慢了下来,康宁清楚地看到两百米外新阳站的高大围墙,这时的康宁再也不顾路边地形的险恶,看准前方一颗茂盛的芒果树即将到来,立刻用力一蹬飞离车皮,整个人在空中滑行了数米,身体重量加上巨大的冲力,将芒果树撞得枝丫断裂树叶纷飞,也正是十几根枝丫的弹力起到最好的缓冲作用,将冲力化解了大半,但拦住康宁身子的树木上部手臂粗的主干还是断裂倒下。
康宁咬牙承受着腹部传来的剧痛,双手死死抓住断裂的树干,缓缓向地上倒去,在接近地面约两米时,康宁松手落下,带着一蓬繁茂枝叶树干在没有重力的拉扯之后,竟然又向上弹起两米,在夜风中莎啦啦地颤抖着。
康宁迅速从地上爬起,顾不上双手裂口流出的鲜血,一阵小跑伏在路基的碎石上,顺着路基,警惕地观察着左右两个方向,这时,一列火车缓缓开出新阳站,鸣着汽笛向市区方向逐渐加速。
康宁拿不定主意是否再次爬车逃命,但铁路两边除了高大的铁网之外,就只剩下两个方向——一个是危机四伏的新阳站,一个是刚刚逃出的兰宁站,往哪个方向都充满了危险。
犹豫间列车已经越过康宁俯身之地,慢慢加速向市区方向奔驰。
情急之下,康宁作出了正确的选择,站起来跟着列车同向奔跑,在错过了一节车厢之后,康宁终于抓住了一节敞车的扶手,尽力一跃登上车皮,再荡了两下,终于找到了落脚点。
站稳之后,康宁打量了一下自己挂着的车厢,发现是节敞车,于是大胆地攀爬上去,到了顶部一看,顿时吓了一跳:敞车前面的十几节车皮拉着用帆布覆盖的大炮,自己所在的敞车后还有一节邮车和一个火车头,而自己前面和身下的这两节车厢里绑满了水牛。
康宁此时只能选择跳进车厢内,好不容易站稳之后,便在牛群中扒拉过一堆稻草,也不管四周的腥臭,一屁股坐下便大口喘着气。检查完自己手掌上的伤口之后,康宁无力地靠在车板上,闭上双眼苦思对策,列车却飞快地向兰宁站驶去。
得到命令守候在兰宁站的刑侦二大队大队长杨勇一行,看到一列火车从新阳站方向徐徐进站,立刻向身边的龚威问道:“威哥,火车返回了是吗?”
“不会那么快的,可是这列火车不在调度计划里面啊!”
龚威身后的助手上前报告:“所长,这是临时从凭祥边境发来的军列,出来的时候我正想把情况通报给你,匆忙中一下就忘了。”
龚威瞪了助手一眼,转向杨勇说道:“这种专列一般不在本站停,如果不在北面的长岗岭站停下,就会一路开到黎塘才停了。”
“那么刚才他在新阳站停下了吗?”杨勇颇为着急地问道。
“不停,新阳站是纯民用物资装卸站,自治区直属的各大企业的铁路运输仓库都设在那里,一直以来那里的保卫力量都很强,还有一个武警消防大队设在那里。”龚威认真地回答。
杨勇听完松了口气。看着军列从自己身边缓缓而过,每一节装有大炮的平板车上都有一个荷枪实弹的军人守卫,于是也就放下心来,和其他干警一样晓有兴趣目送军列缓缓穿越站台向远方驰去。
近一个小时后,杨勇手里的对讲机发出呼叫:“02,我是03,听到请回答!02,我是03,听到请回答!”
杨勇提起对讲机立刻答复:“02收到。”
“在距离新阳站口围墙一百二十米的地方,发现逃犯留下的痕迹,在距离新阳站口围墙七十米的地方,发现逃犯留下的痕迹。目前,我们正沿着铁道向你处搜索前进,望予以配合,目前我们正沿着铁道向你处搜索前进,望予以配合,完毕!”
“02明白!”
杨勇转身望向龚威,却发现龚威高大的背影对着自己,正在默默眺望着军列消失的方向。
第11章 随机应变
一阵火车制动刹车的“吱吱”声,让沉睡的康宁惊醒过来。他惊慌地爬起来,却因火车两次突然的停顿和前行而摔到。
好不容易等列车停下,康宁匆匆爬起,攀住车厢边沿费力伸出脑袋观望,随即发现军人们已经跳下列车实行戒备。
康宁无奈地缩回车厢里,一屁股坐下之后,牵动了右肋的伤势。他慢慢解开胸前的扣子,脱下警服,再费力地脱掉血迹斑斑的T恤扔到一边的牛脚下面,用左手的中指和食指自我检查起来。
钻心的疼痛让康宁切齿铭记:第六、第七肋骨是给陈俊华打断的,第八条肋骨则是四个审讯官打断的!更令康宁无法容忍的是,在长时间的刑讯逼供中,他们明知道康宁的两条肋骨已经断裂,却残忍地专门在肋骨断裂处下手,警棍一次次的击打,终于再次打断康宁的第八根肋骨!
康宁呻吟着松开手,从边上捡起警服正要穿上,发现上衣口袋沉甸甸的,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张警官证和一叠百元钱币。
康宁看完警官证,再拿着钱细细一数,正好是一千元整。考虑片刻,他将钱和警官证都放进口袋,一边穿上衣服,一边考虑该如何从火车上脱身。
几个人的对话声由远而近,康宁立刻警惕地缩到车厢角落里静静倾听,一动也不敢动。
“团长,我想上去看看水牛的情况。”
“哪用这么麻烦?这群牛比你要壮实多了,再运一千里也没事。”
众人哈哈一笑,只听那位团长大声喊道:“王干事?”
“到!”
“去,让两个战士拉根管子过来,往牛车里浇一遍水。”
“是!”
不久,由车下射来的水覆盖了车厢,康宁尽力躲避,还是被浇了一头水。
不敢弄出太大动静的康宁,只能在心里暗骂射水的战士不该如此认真,更不该把整个车厢内灌得到处是水,搞得他不得不由坐着改为蹲着。
抬起头看到晨曦中一头水牛似乎在笑眯眯看着自己,康宁恼怒之下,对水牛狠狠瞪了一眼,哪知水牛竟然张嘴“嗷——”的一声大叫起来,吓得康宁低下头来,再也不敢和水牛对视。
突然哨音响起,紧接着是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全体上车,马上就要开车了,注意检查一遍各自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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