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一个路人甲能和她坐到同一个休息室里,撒顶顶却没有去想太多。她露出一个微笑,朝王可凡轻轻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继而又接着翻看起手里那本杂志来。
王可凡见状,也就不打算跟撒顶顶自我介绍一下,毕竟没让人认出来,也是一件挺尴尬的事情。王可凡很是理智地选择了安静。
过了几分钟,房门又被推开。
撒顶顶再度放下杂志,态度却是与刚刚见到王可凡进来时有天壤之别,她马上笑着站起来,大声打招呼道:“刘导!”
刘远松应付似的点了点头,径直从撒顶顶面前走了过去,撒顶顶正奇怪呢,却听刘远松满是兴奋地对屋里的路人甲道:“可凡,你待会儿可得好好表现,今晚有很多中央的领导过来看。”
王可凡站起来,笑着回答道:“刘导,你不用紧张,要是真有那么多领导过来看,我肯定比您更紧张。”
刘远松拍拍王可凡的肩膀,又瞧撒顶顶不解的样子,忙对她解释道:“不知道吧?可凡这个家伙,和电视上看起来可是很不一样的。”
撒顶顶很是惊讶地上上下下打量了王可凡一遍,不敢相信道:“样子差得也太远了吧?”
刘远松笑着问:“你是不是很羡慕能有这样一张脸?”
撒顶顶想了想,却摇头道:“我还是宁可一直都长得漂亮。”
王可凡内心很受伤地叹了口气。
刘远松这个大忙人过来和王可凡打过招呼后,便又急匆匆地不知干什么去了。
大导演出了门,撒顶顶总算放下手上的杂志,开始和王可凡闲聊起来。
像王可凡这种宅居生物,原本是不可能和撒顶顶这种常年满世界跑的高端艺术家有什么共同语言的,不过好在还有音乐当作桥梁。
撒顶顶在音乐上的造诣自不用说,遇上王可凡这么个理论功底扎实的,一聊起来,居然就停不住了。尤其在谈到乐器方面后,身为专家的王可凡更是滔滔不绝起来。在什么情境下用什么乐器,西方流行音乐该怎么和中国的古典乐器相配合,等等之类的话题,听得撒顶顶不住点头,直呼今天算是学到新东西了。
等王可凡说完后,撒顶顶抛出了一个问题:“王可凡,你基本功这么扎实,就没想过要自己创作点作品吗?”
王可凡想了想,回答道:“不是不想吧,而是没想过。”
“我听说你去年一个人在中国走了七个月,中间也都没想过吗?”
王可凡笑道:“那几个月基本上就是在路边卖唱,我要是唱自己写的,哪里还有人买账啊。说起来,听众最喜欢的还就是听经典老歌,一个成名歌手出去演出,八成观众都宁可听他们听过几百遍的老歌,也不愿意听什么新歌。”
撒顶顶听完,却是摇了摇头,道:“你要是这么想的话,那可就太糟糕了。如果现在全国人都喜欢听口水歌,岂不是所有搞音乐的人都要去写口水歌了?这样的话,中国的音乐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王可凡倒是没料到简单一个话题,会被扯到民族大义上去。
他颇有些尴尬地挤出笑脸,说道:“那今年,我尽力写点好作品出来吧。”
王可凡很是诚恳的回答,却叫撒顶顶再度摇头不止。
就在这时,一个工作人员推门进来,提醒撒顶顶道:“顶顶老师,快到你的节目了,先到后台准备吧。”
撒顶顶点点头,站了起来,出门之前,对王可凡道:“创作很难的,你不要把这件事想得太容易了。”
撒顶顶离开房间后,王可凡又琢磨了一下撒顶顶的话,心里有些不乐意相信,然后在房间里找出纸和笔,打算尝试一下。
王可凡握着铅笔,望着白纸,也不打算写别的,主题就定为元宵。
静心安神思考了十几分钟,脑子里飘过经典乐章无数,但是每每提起笔写出一句,又觉得不对劲,刷刷两下划掉,来来回回折腾了半天,不但愣是一个音符都没写出来,反而把一张白纸涂得乱七八糟。
“真的这么难……”
王可凡微微皱起眉头,整理了一下思路。
片刻功夫,他就找到了问题所在。
他的肚子里确实有很多实打实的存货不错,而且他也有绝对的悟性来体会一首曲子的意境,但是创作需要的却不是理解力和记忆力,这件事,最关键的在于——创造力!
王可凡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误区,他本以为无敌的悟性中可能包括了无敌的想象力,现在看来绝对不是。
自己之所以能在广告领域获得成功,一来是他阅读了大量的广告学和传媒学的理论并且了然于胸,二则是他本身就具有用动态画面和精练的文字表达思想的能力。
但是现在,王可凡忽然意识到,用音乐表达思想,这个天分并不存在于他的天分之中。换言之,就是他对于音乐只有理解力,他可以唱别人写的歌,却无法用歌声唱出自己心里的东西。
想想看,如何用一段音乐表达一个人快要在沙漠里渴死了?
王可凡紧皱眉头,绞尽脑汁——想不出,真的想不出。
他摇了摇头,轻声叹道:“话说,我是不是一开始走错路了,如果是广告学的天分,我应该去当电影导演才对路啊……”
王可凡无意识地拿起桌上的节目上,看着上面写着的“歌手王可凡”,突然觉得有点讽刺。
没有创作天分的歌手,算不得真正的歌手吧?连歌手都谈不上,更遑论乐神、歌神?
王可凡苦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说:“是不是该找个老师,学点创作的门道了呢?”
第九十二章 指点
半个小时后,撒顶顶回到休息室,看见一脸郁闷的王可凡,以及放在桌上的几张废纸,不由得莞尔一笑。
她走到王可凡身边,轻声说道:“怎么样,没想象中那么容易吧?”
王可凡苦笑着摇了摇头,说:“确实不容易,有一种明明手握百万甲兵,却不知道该怎么行军布阵的感觉。”
撒顶顶道:“对于一个音乐人来说,创造需要的可不仅仅是相关方面的知识储备还有理论上的基础,自我表达的诉求,才是最重要的。”
“自我表达的诉求?”王可凡眼睛一亮,问道,“这怎么讲?”
“等等再说,我先把衣服换了,大楼里暖气太强大了,热死我了。”一边说着,进了房间内的小更衣室。
过了十几分钟,换好衣服的撒顶顶从小间里出来,坐到王可凡跟前,就像是给他上课似的,很认真地问道:“你觉得,对于一个搞文艺的人来说,什么最重要?”
王可凡想了想,道:“天分吗?”
撒顶顶摇了摇头。
“那是勤奋?”
撒顶顶继续摇头,“也不对。”
王可凡奇怪道:“这年头,还有比天分和勤劳这两样东西更重要的?”
撒顶顶笑道:“是激情。创作,最关键是激情,也就是倾诉的欲望。不管是文学、音乐还是美术,艺术家所做的事情,都是在表达。要么是记录事件,要么是抒发感情,要么是发表观点,不同的艺术形式,它们的发表方式虽然不一样,发表的着力点也不尽相同,但是结果,却是殊途同归的。”
王可凡突然回想起来,郭玉菁在船上的时候,也跟他说过同样的话。
撒顶顶继续道:“这世界上,最容易激发一个人天分的东西就是激情,对于搞文艺的人来说,这一点尤为重要。有的时候,本身最有才华的人,不见得就能弄出最好的作品,倒是一些才华一般的人,偶尔能在充满激情的情况下灵光乍现。王可凡,你唱歌这么久,没有没哪个时候,特别特别想用自己的音乐来表达内心的情感过?”
王可凡脑海中被遮该住的那部分东西,仿佛被撒顶顶掀开了一点,他若有所悟地点点头,然后又突然反应过来摇摇头,老实回答道:“从来没有过。”
撒顶顶摇摇头,不解道:“真是奇怪了,照理说像你这种搞音乐的行内人,不应该从没想过用唱歌来表达情感啊。”
王可凡笑道:“顶顶老师,其实我学音乐,才不过一年时间。”
撒顶顶瞪大了眼珠子,直呼道:“开玩笑吧!一年时间怎么可能学得这么好!”
王可凡耸耸肩,不要脸道:“天分好吧。”
撒顶顶无奈地摇头说:“真是货比货该扔。”
王可凡不想把话题叉开,又忙问:“顶顶老师,能跟我说说,你是怎么开始搞创作的吗?”
“我的东西,你学不来的。”撒顶顶道,“每个人的性格、兴趣爱好还有对音乐本身的理解程度,都会影响到创作。我自小就对青藏的文化感兴趣,长大后又长期刻意地接触藏族的音乐,后来为了写歌,为了能采集到最原始的藏民原声,光是朱峰我就爬了三次。”
撒顶顶说着,语气突然无比地柔和起来,她神态悠悠道:“只有当我看见青藏的山,青藏的雪原,藏民们穿着的衣服,那里的蓝天白云,牛羊小孩,僧侣手上的佛器,那些东西,才能让我产生呼喊的冲动。”
“《万物生》这些歌,就是在那种情况下写出来的吧?”王可凡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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