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半会说不完。”
“那就慢慢说呀,说上一年我也听。”
“她的好就像是水滴石穿,一点点的,通过时间积累起来的。就算我把她好的地方全说给你听,你没有亲自体会也无法感受完全。倒不如不说了,全让你自个想像吧。”
“嗯……也好。我的班主任呀可没这么好,别提大伙主动想搞欢送会了,就是一句不舍得的话都没人对她说。”
陈依也觉得自己幸运,从小学到现在总碰到些好班主任。
“老公考了年级81名呢?数学、物理、化学三科满分,语文九十九?”
陈依想了想,有些吃惊的道“你什么时候跟于成杰认识了?”
“老公真聪明!就在上星期呀,上星期中午一块吃完饭,我乘老公买水的时候要了他电话。”
陈依只能竖起大拇指。
“行啊,你将来打算当私家侦探呢?”
“呵呵,我想多知道些老公在学校的事情嘛,问你都不说的。原来老公就英文和地理不肯学,其它科目成绩都很好呢。考的多好呀,于成杰说这几门你肯学的都是年级最高分呢,放我们学校就比这几科也没人能比你高了。”
“也没什么吧。况且在你面前提学习成绩我岂非不自量力吗?”
“好啦!以前我还信,现在我才不敢洋洋得意呢。不过……老公干嘛就是不学英文和地理?”
“地理主要是不感兴趣,看着就提不起劲没办法。英语,说实在的,如果英文不是必修科目我其实挺有兴趣。”
“嗯?这是为什么?”
“小学一年级到三年级时很喜欢的,那时候教的都学都背,但那时候还不是主科目,考试成绩也都不错。四年级开始变成了跟语文数学一样的地位后就很厌恶。”
萧乐更觉得不解。听陈依继续说道“解放前的殖民地时期很多地方就强制要求学习别国语言,日本侵略时期部分地方更是如此。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如果失去自己的语言,那么过去的所有文化和历史都等同于不存在,因为后人看不懂也就不可能了解。”
“可是现在不是那种时期呀……”萧乐有些茫然。
“的确不是。但是英文一变成了主科目,尽管知道是因为国际化的交流所必需,发展建设所必需。但还是忍不住会想,什么时候别国的语言变的跟我们自己的语言一样重要了?凭什么?于是就忍不住的拒绝学习。因为我就不相信了,我生活在自己的国家会因为不学习别国的语言文字而无法生存?老师越是告诉我英文在将来进入社会后有多重要,我就越是厌恶和排斥,就像它变成跟语文数学一样的主科目后我就开始厌恶和排斥那样。”
陈依看萧乐的表情就知道她完全无法理解。
“其实这么说起来是任性的有些可笑。因为需要所以它重要。其实【“文】现在根本【“人】不能跟殖民地【“书】和被侵略时期【“屋】的情况相提并论。可能小时候看那些电影和书太多了吧。总是忍不住觉得荒唐的不能接受。殖民地和日本侵略时期是迫于无奈的,等于被人用枪逼着学习非本国的语言文字,而现在,没有人逼迫,我们却把别国的语言文字放在跟本国语言文字一样的,至高无上不可忽视的位置。”
陈依说着晒然一笑道“当然。英语是不是应该被放在这种位置我没有资格评论,更没有资格批判或指责。因为相关的教育文化部门看的更清楚,对未来看的也更远。但是,我总可以决定自己的态度吧,我就是不能接受它是主科目。”
萧乐对他的这种固执,或者说是偏执根本不能理解,很有些无可奈何的劝道“老公何必这么认真呢。就算不喜欢,为了考试的分数记一记,背一背也没什么呀。你总这样排斥英文,升高中会被拖后腿,升大学更会被拖后腿。值得吗?老公你想想,如果不是英文交了白卷,你其它科目成绩的综合分数肯定在年级前几,就因为英文,变成年级81。”
“就算因此影响高中升学,甚至影响大学升学,我也不在乎。我绝对不学做为主科目的英文。就算因为英文不能上好点的高中和大学,我也不觉得遗憾,更不觉得对不起自己。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升高中的时候我英文还交白卷,还要在上面写上一句话。”
萧乐猜测半响,还是没有把握,最后忍不住追问他到底要写什么。
“我要在上面问‘为什么英文这个科目会对一个中国人升学和前途拥有三分之一的决定性?’。”
石化状态的萧乐声音僵硬的道“老公你是开玩笑的吧……”
“我很认真。升高中时英文绝对是白卷,上面绝对会有这句话!”
第109节 那些以为遗忘的记忆(上)
萧乐张嘴想劝他,看到陈依的表情很冷静时又打消了念头。她忽然才认识到他是一个多任性、又多么不以为然的人。
‘也许高考的时候不会再这么想,那时候该不会这么任性吧……’
萧乐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萧乐本来以为放假后会有很多时间相处,但这个寒假几乎没有见过多少次面。多数是靠电话联系。刚放假时陈依说白天也要去武馆练习,萧父早有主意说安排旅游,开始因为陈依说不想去,萧乐也不愿意去。
结果一连一个多星期也都是匆匆约会,后来陈依又告诉他过年的时候家里准备回故乡看看,萧乐当然不好意思说跟着去。于是就跟萧父乘年前的假期外出旅游了。
距离上一次回故乡已经五年。
陈父回来的比较频繁,但陈依就间隔了很久。
陈依的爷爷奶奶还在家乡,1992年的时候去过深圳,陈父陈母当时的意思是希望接他们来团聚。一来陈依的爷爷非常不习惯城市的生活,个性原本也比较古板,在故乡的高山上生活了几十年,根本就不舍得离开;二来陈依的爷爷奶奶跟陈母的关系很糟糕,频繁争吵。而陈父又是个非常孝顺,尤其偏袒陈依奶奶的人,陈母受的委屈越多,爆发的越频繁越厉害。
最终陈依的爷爷奶奶又回了故乡居住。
陈依很小的时候曾经被他爷爷奶奶照顾过些日子,是有感情基础的,彼此并没有陌生感。对于爷爷奶奶和她母亲的关系问题,他觉得难以论断对错,总之是一团糟糕,无法理清。
陈依的奶奶是个很多心的人,如果说陈母是个遇事多心的人,那么陈依的奶奶更胜十倍。因为多心故而挑剔。
陈父的祖屋一隔多年还是当初的模样。
独居高山上,左右邻居相隔几里山路。攀山上来时陈依累的险些想就那么睡倒在雪地里。实在不敢相信年幼时候的他竟然能够满山遍野的乱跑。还有祖屋旁边的山坡,约莫六十度的斜角,被厚厚的一层雪覆盖。
五岁时候的他竟然曾乐此不倦的坐在块木板上从三十多米的高处往下滑,一趟接一趟。现在他看着那斜坡,都觉得可怕。
‘越长大怎么越胆小?因为明白摔伤的严重性吗?’
他不由想起更多很久不曾回忆的事情。
刚到深圳跟着陈父生活时,他身上仍旧带着农村孩子的野性。特别喜欢找高的地方往下跳,五六岁大,竟然从一层楼高度的地方朝下跳,一次不够,还乐此不倦。他还记得曾有一次傻乎乎的吸足了气跳下去,结果双足传递到身体的冲力震的他胸口难受了两天。
他不由想起曾经一次在桂林米粉店遇到两个约莫二十岁的年轻人。看到他放辣椒的份量后问他在学校是不是常跟人打架。当时陈依不知道怎么回答,觉得也打过些架,但也不算是‘经常’。
那两个大哥哥淡淡然笑着说一看他就是。辣椒吃的那么夸张,典型的喜欢找刺激。随后说起他们读书时老成群结队找刺激打架追女孩的往事。末了还笑说年轻就那样,工作了才发觉一点意义都没有。
陈依看着眼前的斜坡,忽然想起这些事,觉得当时感到莫名其妙的那番话也许说的对,他可能从小就有这种找刺激的天性。
来时路的另一头渐渐走过来个身影,远远看到陈依,歪头打量半响,有些拿不准的试探叫道“是君君?”
陈父结婚晚,有陈依的时候已经28岁。陈父是长子,下面还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妹。陈依的爷爷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但是身体很好,仍旧跟年轻时候一样的习惯,早出晚归,都在田地里忙。
无论陈父怎么劝都没有用,这是一种习惯,也是生活的意义。
“爷爷。”
“真是君君!长这么大了?”
陈依被他爷爷抓着手往屋里领,直说天气冷进去烤火别站外头。
陈依觉得爷爷的手掌还是跟过去一样,长满厚厚的老茧,即使不经意的牵手也充满力量感,像钳子一样不容挣扎。
“咋想起回来了啊?”
“都好几年没回来了,都想你们啊。”
屋里陈父陈母和文文坐成一圈,枯柴堆在一起,燃烧熊熊烈火,浓浓的烟雾有些呛人,只有陈依的爷爷满不在乎的坐在顶着烟雾的那面。陈父让他挪过来,他摆摆手说不用。又拉了文文到面前打量半天,高兴的关问了几句,就忙乎着让陈依的奶奶去拿几个土豆放火里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