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处长,我们榆林的情况比较特殊,水系发达,河流众多。加上之前在小河流域治理方面重视的不够,若是再不妥善治理一下,怕是这危险越来越大,若是真的河水上涨,河堤决口,损失可就大了。李处长您是水利工作方面的权威,您能不能帮着榆林出出主意,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项目,帮我们应应急……”看到李处长态度大变,打起了官腔,严宁知道这事怕是要糟,嘴上跟李处长套着近乎,私底下却用脚踢了一下谷大郎,示意他利用一下个人感情争取主动,别在一旁溜边看热闹。
“李处长,我的好妹妹,你可得帮哥一把吧,我也不瞒您,今年的小河流域治理专项款被我填了往年的亏空了,若是不能想出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哥哥我可解释不清楚,能不能当这个局长都是小事了,被有关部门请去喝茶可是大事了……”严宁的示意,谷大郎领会的倒是很到位,再一次跟着李处长哥啊妹的套起感情来。也由不得谷大郎不上心,严宁能带着他一起来水利厅,摆明了是在给他机会,让他把以往亏空的欠账一笔勾销。当然了,这个前提是能从水利厅里要到钱。否则,心气不顺的严宁值不定严宁会对自己痛下杀手。那样,自己可就冤死了。
“这个,严县长,若是以往啊,我想想办法,挂个由头,怎么也能帮榆林解决一些。只是现在厅里的情况很复杂,王厅长前段日子得了中风,正在住院,厅里的大小事务都由以前负责常务的刘厅长主持,而我们综合处又属于业务处室,主管领导却是邹厅长,若是没有领导点头,我私自违规签批的话,闹不好就会被人抓住把柄惹出乱子来。所以,我是真的帮不上忙了……”或许是怕谷大郎被有关部门请去喝茶牵涉到了自己,李处长的面色一紧,有了几分的犹豫。不过,很快这份犹豫又被无奈的表情所取代,耐着性子跟严宁和谷大郎解释了一下。
“原来是这么回事。李处长,您放心,您是我们榆林的朋友,对榆林的帮助我们都记在心里的,怎么也不会让您为难。只是李处长您的业务精熟,帮我们做做规划,看看上什么项目好,至于需要领导签批也不要紧,咱们慢慢地做工作好了……”严宁算是看出来了,这李处长和谷大郎不见得有什么真感情存在。彼此的关系无非就是吃回扣这种赤果果的利益关系,风声紧的时候,不可能搭上自己的前途,为谷大郎去多做考虑。所以,这事还得靠自己努力做工作才行。不过,这个李处长毕竟是个实权处长,有了她的帮忙,怎么也能少走不少弯路。目前,时间却是严宁最需要的。
“这行,我帮你们做个项目规划来,在我这里的审批也不会耽误你们,毕竟是多年的老感情了,也不能看着榆林受灾。不过,厅领导哪里可得你们自己去做工作了,若是做不通,我也是无能为力了……”看严宁倒是信心十足的样子,李处长也有些摸不清严宁的底,想着左右不过是帮个小忙,提供些讯息,主要责任却不需要自己去承担,算是一个顺水人情罢了。因此,稍做考虑,便应了下来。
“谢谢了,李处长,一些就拜托您了。这都到中午了,请您赏脸,咱们一起吃个饭吧……”体制内的人习惯于在酒桌上沟通感情,研究工作。往往三两杯酒下肚,就能拉近彼此的距离,所以说这酒为媒的老话不是没有道理的,严宁当然不能免俗。
“谢谢了严县长,再有几天孩子要高考了,我这得天天转着他转呢,这饭啊,就不吃了,改天有机会我再邀请严县长好了……”摸不清严宁的底,李处长保持着小心谨慎,找出了一个谁也无法抵挡的理由,婉言拒绝了严宁的邀请。
“这个老婊子,就他妈的是喂不熟的狼崽子,亏了咱一把一把的喂她,给的回扣都比其他县市高出两个百分点。她到好,看到钱的时候,飞的比苍蝇都快,看到难事了,立刻缩了回去,屁事不当……”出了李处长的办公室,谷大郎立刻暴起了粗口,削瘦的脸庞涨的通红,不停地咒骂着李处长贪得无厌。
“行了,行了,别说了,从古到今都是这么个世道,你就是再骂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想办法打听一下邹厅长,摸摸他的情况,我好找人做做工作……”虽然国家天天叫着反腐倡廉,可是根本禁绝不了特殊领域,特殊部门的伸手吃回扣的毛病。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某些领域、某些部门,吃回扣俨然是名正言顺的行为。严宁在省里跑了几次项目,早就见怪不怪了,深切的知道这就是部门差异,职能差异的根本所在。
11、还得找老马
11、还得找老马
李处长在交谈中透露出几个关键问题来。一是目前省水利厅群龙无首,老厅长中风住院,这仕途吗,怕是就此划上了一个句号。二是水利厅主持全面工作的是刘厅长,但是李处长所在的综合处业务上却归邹厅长管辖。按严宁估计,李处长怕是和主管业务的邹厅长不是一条线上的人,所以违规申请审批项目邹厅长绝对不会给面子。原因吗?自然不用说,跟水利厅内部争权夺利,两个副厅长争着上位绝对有关系。
“谷局长,你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追一下李处长尽快拿出项目规划来,我去找找朋友想想办法,看看有没有路子打通邹厅长的关节……”出了水利厅,严宁一阵阵的后悔,早就知道李处长和主管厅长不是一路人,就不通过李处长做工作了。一项工作出了两个头,平白的多踏一份人情不说,最主要的是怕双方互相拆台,耽误了自己的工作。
“县长,这都要中午了,咱们是不是先吃完饭再去跑关系,您看你这一上任就支持我们水利工作的开展,我这心里啊可是感动,您怎么也得给我个机会,一来呢让我对您出任县长表示祝贺,二来呢也让我表示一下感谢……”虽说早前和严宁有过误会,但过节可是早就揭过去了,眼下能跟严宁单独出来跑项目,这机会可是难得,谷大郎哪能不利用起来,好好沟通一下感情,拉进彼此的距离。
“饭不忙着呢,等正经事忙完了,有得是机会,可是堤坝修筑这事却是个急事,一天不敲定下来,这危险就多上一天,实在耽误不得了……”自己新官上任,下属都赶着来套近乎,拉关系,摸清自己的脾性,这在体制内是最正常不过的了,若是这一点都做不到,那这个部门一把手也就称不上是合格了。谷大郎的心思自然也是如此,有了这个单独到冰城跑项目的机会,却是近水楼台,占了老大的便宜。不过,严宁拒绝归拒绝,该给的面子还得给,该拉拢的时候还得拉拢,花花轿子人人抬,有的时候领导也需要群众基础的,何况严宁本身就年轻,基础不牢,却是更加需要了。
“好了,就这么定了吧,让尚师父送我到花园路,然后你们自己找地方……”看到谷大郎还有些不甘心,严宁果断的结束了话题,放着一大堆正事不干,实在没时间跟他磨牙。
……
“尚师父,把车停在大门口就行了。谷局长,保持电话畅通,有事电话联系……”省委家属区的大院外,有两三辆车被武警堵在外面,看车牌都是各市县的党委、政府领导专车,估计就是下面的领导来送礼跑关系的,但没有通行证,就是说破了嘴值班武警也不让他们进院。面对这种混乱的局面,严宁也不想太招人眼,就让尚师父把车停在了大门前。
“走吧,老尚,咱们去天鹅宾馆……”看到严宁进了省委家属院,值班的武警连问都不问就放了行,谷大郎是若有所思,暗暗的咋舌不已,难怪严宁如此年青就能上位,这是有原因的,值不定严宁就是某种省领导的直系亲属呢。
“严宁来了,你这一跑就一个多月都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回来看看。前几天你叔回家一个劲的说你胡闹,还发了老大的一通火,我估摸着你这几天就该来了。严宁,一会你叔回来,你可别和他顶牛,他对你的期望可是很高的,这段日子可没少为你操心……”刚一进门,刘阿姨就拉着严宁的手亲热的聊了起来,闲谈中也透露了老马同志发了飙。原因吗不用说,自然是因为严宁在幕后策划推动榆林涉黑案件一事,惹得老马同志大发雷霆了,值不定在背后替自己收拾了多少残局呢。嗯,弄不好乔秘书也被自己秧及了,这却是个难事。
“阿姨,这段日子事挺多的,还去了一趟京城参加全国青年团代表大会,我还当选了团中央委员会后补委员呢。回来后,又跟着凌震四处看房子,给乐乐姐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没回来。阿姨您别见怪,以后我保证时常来看您。还有啊,我估计有不了多久欢哥就会回来了,我在京城打听到赵强已经赶到了深城,有他帮衬着欢哥,就能轻松不少……”严宁知道马芳河和刘阿姨是把对儿子的感情转嫁到了自己的身上,害怕自己像马欢一样少不更事走了弯路,最终迫不得已南下深城,一年到头都见不上一面,跟自己说这番话,更多的是有劝说的意味在其中。
“阿姨知道你懂事,只是你年纪小,阅历浅,在体制里打滚,处处凶险,你也要小心才是。以后有事多和你叔商量商量,多听听他的意见啊……”严宁的乖巧听话,让刘阿姨很是欣慰。不过还是不放心的劝说了几句,提醒着严宁多加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