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君 (楚长歌)

脑海中一遍遍的闪过无数的画面。

“阿飞哥哥，我喜欢你。”

“啊？你说什么？”

“我说我喜欢你！”

“我……我……”

那温暖湿润的嘴唇，至今记忆犹新。

“轰隆隆……”

“连长！你怎么了连长？”

“阿飞，我……我不行了。你快走！”

“不行连长！我不能丢下你！”

“轰隆隆……”

“啊！我的腿！”

“你运气真好，如果当时你没有向前趴下，那么弹片就不会是炸到你的腿，而是你的心脏！”

他醉了，趴在桌子上，就好像一滩烂泥。眼泪混合着酒从咽喉一起吞入肚子里，苦涩的味道也已经感觉不到。

“先生，我们要打烊了。”服务员是个小女孩，推了推他，礼貌的说。

燕南飞走到收银台，随意的从口袋里掏出钱扔在桌子上。

“先生，您的钱……不够。”服务员的声音有些迟疑。

燕南飞又在口袋里掏了半晌：“我没那么多钱了，这个手机是最新款的诺基亚，可以抵个几百块吧？”说着将手机给了服务员。

服务员为难的望了经理一眼，经理走了过来，拿着手机看了看，点了点头。服务员将电池拆了下来，又将里面的电话卡取了出来递给燕南飞：“先生，这张卡给你。这个手机我们可以抵押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内你可以随时来赎。如果一个星期没有来赎的话，我们将自行处理这个手机。这是您的发票……”

燕南飞摇手止住服务员的话，接过发票一摇一摆的朝门口走去。

“先生，你的行李。”服务员将行李箱的拖把放在燕南飞手上。

“谢谢……”

漆黑的寒夜，大雨依旧不停的下着。

燕南飞坐在公园露天的长椅上，冷冰冰的雨水沁透了全身，直冷到骨子里。脑海中还残留着孙梦洁的话，他抱着脸一阵痛苦的抽搐着。伤口被雨水一淋，又开始隐隐痛了，而他似乎没有感觉。

忽然，一股香味传进了鼻子。同时，他感觉雨水不再淋湿自己，而下雨的声音却并未停歇。他疑惑的抬起头，微眯着眼看向眼前的人。一个清丽的身影正站在自己的身前，泪水朦胧，右手撑着小伞正在为自己遮雨，而她自己却已经被大雨淋湿了大半个身子。

“燕大哥……”林雅哽咽着叫了燕南飞一声。

燕南飞立刻将伞朝她推去，问：“你在这里干什么？快遮住，别淋湿了。”林雅倔强的将雨伞打在燕南飞头顶：“燕大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燕南飞脸上闪过一丝苦笑：“这不关你的事，你快回家吧。”“燕大哥，你现在没地方去，不如先去我那里吧。”林雅蹲下身子，拉着燕南飞的手问。燕南飞抽出了手，轻轻摇了摇头。

“可是你不能在这里淋雨呀，这对你的伤不好。先去我家吧。待会再去找房子好吗？就当我求求你了。”林雅哭道。

燕南飞思索片刻，自己确实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迟疑的点了点头。
9.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前尘往事
餐饮店里，孙梦洁正趴在桌上望着店外的大雨发呆，心中一阵阵的闪过不安的感觉。

“小洁，你昨天跟阿飞吵架了吧？”不知何时孙威站在她背后，轻声问。

“嗯。”孙梦洁回身看着父亲，点了点头。

孙威走到她旁边坐下，摸了摸她的头发叹息着说：“哎，你长大了，做什么事有你自己的想法，我也不拦着你。只是你自己要多思虑，不要因为你的小姐脾气而坏了大事，阿飞是个好孩子。他……”说着又叹了口气：“他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嗯，他是个孤儿，确实很命苦。”孙梦洁低下了头。

“我不是说这个，其实他……”孙威迟疑了一下，问：“你知道他当年为什么硬要送你去新加坡么？”孙梦洁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他是为了不影响你的前途呀！”

孙梦洁淡淡的点了点头，道：“哦……其实我也知道他对我很好。”

孙威一惊，忽然觉得眼前的女儿好陌生，她竟然变得如此薄情了么？有些不满的道：“他当年送你上新加坡的飞机后，便去参军了，在一次战役中，他的腿被炸弹炸伤了！”

孙梦洁听得心中一紧，道：“啊？爸爸你说什么？”

见到女儿的反应，孙威松了口气，道：“他一直不让我告诉你，其实他当初送你去新加坡之后他便去参军了。在一次战役中，他被炸弹把腿给炸断了。后来他被送了回来，开始以为自己的腿治不好了。所以不敢告诉你，怕你会担心。前段时间他去医院检查，知道自己的腿尚有可能康复，于是便开始了治疗。医院院长念着他是伤兵，所以专门派了个小护士来照料他。可惜……哎……”

“什么？那他当初不是真的要和那个女人结婚？爸爸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那个女孩他都刚认识不久，怎么会结婚？”孙威站起身来，望着门外的大雨。爱情真的可以达到童话世界里的境界？他不敢确定，至少他活了几十年没遇到过这种事。但是燕南飞对自己女儿所做的一切，确实证明他是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

“爸爸，我知道了。昨天是我不对，我去炒几个菜给他道歉好了。”孙梦洁立刻站起身来。

孙威拉住她的手，无奈的摇头道：“不用了，他已经搬走了。”

“什么？”乍听父亲说的话，孙梦洁浑身一震。犹如五雷轰顶，脑袋里一片空白，突然站起来朝外面冲去。

“小洁！小洁你干什么？快回来！我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又去哪里找他？”孙威见女儿朝外面跑去，立刻大叫一句。

孙梦洁跑出数步，脚底一滑猛然摔倒。孙威吓了一跳，正要冲过去。身边一阵风拂过，一道黑影先自己从身旁跑了过去，却是上官龙。上官龙一把将孙梦洁拉起抱在怀里问：“小洁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孙梦洁只是哭喊着：“我不是故意要他走的……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让他走的……”

上官龙先是一怔，接着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一道寒光闪过。“小洁，以后我会好好待你的。”上官龙一字一顿的道：“我也会帮你找到他的！”说完眼中寒芒更甚……

“快进来燕大哥，你先去洗个澡，换套干衣服吧。”林雅领着燕南飞走进自己的房子。

“你身上也打湿了，你先去吧。我是军人出身，这点雨算不得什么，你可不行。”燕南飞将行李箱放在了门口。

“还是你先去吧，你淋的久了，再不去怕会生病的。”林雅温柔的望了燕南飞一眼。燕南飞感激的看着林雅：“你快去吧，再耽搁时间也是浪费。”林雅嘻嘻一声轻笑，知道拗不过他，回身便朝房间走去。燕南飞环顾了房子一圈，四室二厅的房子，估计一百五十个平方，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来说，已经算非常不错了。

燕南飞见屋里空荡荡的，道：“你家里没有别人了么？”

“嗯，我父母都在国外，只有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林雅的声音从房间里穿出来，不一会林雅便拿着毛巾和衣物进了浴室。

燕南飞见她去了浴室，便也把衣服从行李箱里拿了出来。可能是怕燕南飞等久了会着凉吧，只短短的十分钟便出来了。燕南飞看了一眼全身围着浴巾，右手拿着干毛巾正擦着头发的林雅一眼，心中不禁一阵乱跳。女人的直觉似乎都非常灵敏，感觉到燕南飞的眼光正看着自己，林雅转头朝燕南飞看去。燕南飞与她目光一触，脸上立刻一片赤红。尴尬的将头一偏，避过了她眼光，拿着衣服朝浴室走去。

部队上的一切行动都是迅速的，吃饭，睡觉，洗澡……非常严格的限制着时间，早已习惯这些的燕南飞，只花了区区五分钟便洗完了澡。林雅惊讶的看着从浴室中走出来的燕南飞，心中一阵怀疑：“不知道他到底洗澡了没哦？”燕南飞瞧着林雅怀疑的眼神，也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心中不禁一阵好笑，古板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微笑。

“饿了吧？我去给你煮面条。”林雅见他微笑，也不知为何，心中一阵欣慰和欢喜。

“不用麻烦了吧？”燕南飞其实已经饿了，但还是不好意思的硬着头皮说。

“没事，吃宵夜可是我人生中最大的享受之一哦！”林雅的脑袋从厨房门口露出来，调皮的吐了吐舌头：“你先看会电视吧，马上就好。”燕南飞笑了笑，闲极无聊，也就坐在沙发上随便的摁着遥控器。“嗞……”的一声，厨房里传来了煎鸡蛋的声音，闻着那股香味，燕南飞的肚子更加抗议了。

“燕大哥，现在你在哪里上班呢？”林雅的声音伴随着一阵阵叮叮当当的锅碗撞击声。

“在一个汽车修理厂，不过已经被开除了。”燕南飞皱了皱眉头。

“啊？为什么？”林雅听得他这么一说，立刻从厨房里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