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孩儿所在的地盘叫六百里钻头山，十里一山神，十里一土地，共三十名山神三十名土地，可见他的地盘是很大的，而且，天庭设在这儿的基层人员都被他当奴隶使唤。红孩儿自称圣婴大王，按原著他该是个婴儿，但他实际年龄却超三百多岁，这说明一个问题，他并不是在地上生长，而是从天上来的，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所以才三百天他就有三百岁。”
孙云道：“难道你就凭这个来断定红孩儿的三昧真火是传自太上老君？”
“不仅如此，还有一样证据，就是铁扇的芭蕉扇。记得吗？在孙悟空金角和银角两个妖怪时——这两个妖怪就是太上老君的两个童子——这一节中芭蕉扇出现过一次。灵吉菩萨曾告诉孙悟空：‘她的芭蕉扇本是昆仑山后，自混沌开辟以来，天地产成的一个灵宝，乃太阴之精叶。’在金银童子一回中讲了老君的五件宝贝,其中就有芭蕉扇!老君的芭蕉扇是不是罗刹女的这把呢?《第三十五回》太上老君的银角童子说：‘我这葫芦是混沌初分，天开地辟，有一位太上老祖，见昆仑山脚下，有一缕仙藤，上结着这个紫金红葫芦，却便是老君留下到如今者。’可见，芭蕉扇和宝葫芦同产于昆仑，当时现场只有太上老君一人，难道他会只摘了葫芦，把扇子留给别人去摘？如果不是，太上老君又为什么要把扇子送给铁扇公主？”
孙云暗暗点头，“我开始有点明白了。”
“纵观《西游记》全书，我们会发现，山神土地相当于天庭设在人间的基层干部，敢对他们不利的妖怪一般都大有来头，不是神仙的座骑，就是老君的童子。但我们同样可以看到，不管红孩儿、铁扇公主还是牛魔王，都是没有背景的，真正在地上土生土长的妖怪，但红孩儿敢一人奴役六十名山神土地，而天庭居然不管，别忘了当年孙悟空就是勒索了一根对龙宫来说没用了的定海神针就引来十万天兵啊。就算牛魔王本人也没这个胆，所以，红孩儿不是没背景，而是背景大得吓人，上头肯定有人罩着他的。”
“道出真相的是红孩儿见到孙悟空请来观音后说的一句话，他一点不像别的妖怪那样战战兢兢，而是说：‘泼猴头，错认了我也！又去请个什么脓包菩萨来。’这话的意思是你太小看我了，请个脓包菩萨。在西游记的妖怪中，红孩儿是唯一敢骂观音是脓包的，观音的大名谁不知道？既然红孩儿听说过孙悟空，不可能没听过观音。他敢骂观音说明他一定见过法力更大的神仙，而观音在西方是数一数二，仅次于如来佛。在天**还能有谁比她高呢？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太上老君。”
孙云质疑，“难道就没可能是红孩儿年青识浅，不把观音放在眼里吗？”
“就算是，但还有最大的一个疑点是，红孩儿怎么知道孙悟空怕烟的？照理这个秘密只有太上老君一个人知道。”
这下孙云没话说了，“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二十五、强者为尊
“的确，说太上老君和铁扇公主是姘头像个笑话，但如果以游戏的角度来考虑就不难理解，因为这里面的太上老君和铁扇公主都是凡人经过游戏成为的神仙，太上老君并不能代表中国人心中的道家至尊，有七情六欲是正常的，甚至可能还发生在游戏开始以前。”
孙云点头：“我完全理解，但这些推荐还缺少背景证据支撑。”
“从铁扇公主的出身就可以找到。用不着阮教授的研究，就从普通学者对铁扇公主的研究来看，她只所以被称为公主，因为她的原型就是龟兹国公主。她还有一个名字叫罗刹女，罗刹是梵语‘罗什’的谐音，她的本名叫‘铁珊’。红孩儿在火焰山修行，书中火焰山就是当时的龟兹国。在《资治通鉴》中就记载着建元十八年（公元382年），九月，秦王（苻）坚以骁骑将军吕光为使持节、都督西域征讨诸军事，与凌江将军姜飞、轻车将军彭晃、将军杜进、康盛等总兵十万，铁骑五千，以伐西域。临行前，苻坚对吕光说：‘朕闻西国有鸠摩罗什，深解法相，善闲阴阳，为后学之宗，朕甚思之。贤哲者，国之大宝，若克龟兹，即驰驿送什’。鸠摩罗什原为一个印度婆罗门教徒之子，后来皈依了佛教。鸠摩罗什后来在这里也娶了当地一位已经出家修行的公主；当时在西域并不严格奉行僧侣的独身生活，因此鸠摩罗什也生了孩子。这位公主就是‘铁珊’。”
孙云道：“你的意思，鸠摩罗什就是太上老君的原型？”
“是的。据记载，鸠摩罗什后来持久修行，长期未近女色，铁珊就改嫁他人，虽没有这个人的具体资料，但可以肯定，这个人就是牛魔王的原型。”
“照这么说太上老君才是铁扇公主的原配。”孙云认可了这个答案：“这么一说那倒是顺理成章了。难怪在西游记中牛魔王娶了个小妾玉面公主，长期不回家铁扇公主却不闻不问，因为她是二婚，还带着一个孩子。”
“是啊，所以说起来，红孩儿还得是个拖油瓶，所以也就怨不得小佩不肯把这段隐藏情节对你说了。”
孙云不禁笑了：“还真是隐藏得好深。那么，想必你也是从这段情节研究出红孩儿的升级体系吧？”
“是的，既然红孩儿是太上老君之后，那么他修炼的法术自然是道家一路。”袁紫霞掏出一个电脑笔记本打开屏幕：“所以从太上老君的道法入手，就可以找出红孩儿的修真法门，在《西游记》中虽没有记载，但在其他的玄门书籍中，道家法门却是浩如烟海。”袁紫霞把屏幕亮给孙云看，上面有《道经有为法》五字。
孙云点头，“果然，我和小佩入门筑基的功夫修行都差不多——清净无为，入关坐定，从无为到有为，到无所不为。”他仰天长叹了一声，“只是看到这些东西，我不禁也为这些神感到悲哀，冥冥之中，到底谁在决定他们的命运呢？”
袁紫霞放下笔记本：“也许正是带着这个问题，才有了西天取经，这个成神游戏中的人们希望从佛家法门中寻找答案。”
“你觉得他们找到了吗？”
“我相信找到了，只是答案可能让他们失望了。”
“哦？”
“诚然，我对佛教的理解只是流于表面，勉强看过《圆觉经》和《楞伽经》也因为太过艰涩难懂中途放弃了，我一直认为在各大宗教当中，佛教体系是最为严谨的，她最让我欣赏的地方就是“佛”从来不以超人的神格自居，不把自己说成能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神，它不要求信仰者把一切荣誉归功于她，也不会说反对她的人就一定要下地狱之类的话。
相反，她要求每一个人都相信你自己才是你自己的主宰，决定自己的命运，而不必听命于任何所谓超人的神；你的觉悟，成就和造诣都归功于你的才智和努力，所谓成佛没有捷径，修行只在点滴功夫，相信自己是宇宙间顶天立地的人，这才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真义。后世对其的误解多是因为统治阶级对她歪曲篡改用来控制其信徒，又或是欺世盗名之辈用来愚弄民众才使得佛之真义变得面目全非。
佛重因缘，所以不承认有创世神，我以前一直以为印度传说中的大梵天是佛教传说中的创世神，后来才知道他是出自印度婆罗门教。对宇宙生命的起源，佛教称为“第一因”，万物都是“因缘合则生，因缘散则灭”；而且佛教充份肯定民主和自由，鼓励别人怀疑和发问，并且把自己也纳入“众生平等”的行列……如此种种，在别的宗教中都是极为罕有甚至不存在的。”
说完这些，袁紫霞慨然道：“所以，答案就是：所有这些人的命运还是要靠自己争取。所以才有了后来整个游戏变成以暴力为主题，佛给他们的答案无非就是——强者为尊。”
听了这些话，孙云变得沉默。
袁紫霞继续道：“在这个基础上推论下去，后面的故事就很容易理解了，在西行之路以后，人们真正相信了实力才是一切的真谛，成佛之路也变成了杀戳之路，于是有了诸神之战，显然，金蝉子是这一场战争的胜利者，他打败所有的神让自己成为最强。只是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还要对这个世界的普通众生下毒手。”
“我们会找到答案的。”孙云听出她话中的担忧和感慨，“先不要想太遥远的问题，既然这就是游戏规则，那我们先要让自己变强。”
“我正想问你，你的修行到第几层了？”
“大圣升级体系第三层，从阮教授的研究看，所有的升级体系都是一共九层，从法门上讲，没有强弱之分，除了天赋、机缘、勤奋等等因素外，决定人强弱的主要还是时间，修得越长的人就越强。”
“可孙悟空为什么会那么强？”
孙云回答：“孙悟空是个特例，他被选中承担西天取经使命的主角，不是没有原因的，就是他的天赋实在高得惊人。”
“比如说呢？”
“你可以看到在《西游记》中比孙悟空强的神或妖其实不少，但你发现了吗？这些神妖一般都修炼几百上千年，像一些超强的神，比如太上老君，玉皇大帝这些，修炼年份更是以亿年来计算，但孙悟空修了多久？从他拜师学艺到离开师傅，就算加上他没被授以道法的年份，共总也才二十多年，但却可以打败很多强手了。就以牛魔王为例，他就是一个比孙悟空要厉害的妖怪，但他同孙悟空结拜时就已经是个千年老妖，在孙悟空困囚五台山的五百年他也没停止修炼，可是他的法力和孙悟空却相差无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