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出意外,后面便会进入到了双方都熟悉的流程:该攻的攻,该守的守,攻方架起云梯,奋勇直上;守方则无所不用其极——放冷箭、投石头、浇热油……但就在这时我丹田蓦然大动,一股沛然不可当的剑气奔涌而来,我心中大喜,猛然长身而起,众目睽睽之下一只手按在城墙上,身子一跃便跳出了墙外,众人眼见我就要摔得粉身碎骨,不禁一起惊呼,然而我身子甫一到空中顿时稳稳悬浮在城头,我回头对张世磊道:“看五少爷给你长脸!”
洪烈士兵先惊后喜,尤其是信州兵,看得咋舌不下:“看见没,原来剑神真的会飞!”而那些中军老兵则显出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这算什么,少见多怪!”
早在我升空之前其实并没有想好我该干什么,这时就见眼前半空中那几位第一个把云梯搭在城楼上的黑吉斯勇士心里忽然有了主意,我示意城头的洪烈士兵退开,伸手抓住云梯的顶端纵,身子回到空中,这几人只觉眼前云蒸雾罩,低头一看才知自己等人已经离地五丈,都吓得惨然变色,都说黑吉斯士兵骁悍,可也得分时候地方,你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未必害怕,可是被人囫囵个拎到天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这几位手脚全都牢牢盘住云梯一动也不敢动,至于手里的弩箭什么的更是早忘到了九霄云外。
我低头露齿一笑,森然道:“几位想让我怎么处理你们?”
这几个人在云梯上排成一串儿,一个看一个脚底板,最上面那人又惊又怒,大声道:“你快放开我们……”
“好。”我依言撒手,云梯笔直落下,那几人哇哇大叫,好在还不糊涂没一个放手,那梯子从天而降,巨大的惯xìng使得梯脚深深在地里,梯子上那几位也因此幸存,但是手脚被震得不听使唤,只能哆哆嗦嗦地慢慢往地上出溜。洪烈士兵们又是吃惊又是好笑,许多人就在城头上冲我挥手呐喊。
城下,眼看就要攻到近前的黑吉斯军被我这么一搞短时间全愣在了当地,但没有长官命令又不敢停下,愕尔又冲了上来,那些巨大的攻城塔与城头等高,眼看就要和城墙接壤,我双手平挥,一股剑气d开,方圆百米以内的攻城塔跨啦跨啦全部散架,连竖起的云梯也被拦腰斩断不少,原先躲在攻城塔后面的敌军没了屏障,被城上的守军用弓箭射得抱头鼠窜,我见这招奏效,身子横掠,双掌不断拍出,把对城门两边构成威胁的攻城塔也逐一削烂,原本簇拥在城下的黑吉斯军顿时1成一团,但是头顶上投石机弹射来的石弹仍在威胁着洪烈军的安全,短短几分钟时间就有十几炮弹擦着我的脑袋砸向我身后的城墙,我缓过神来将其中几颗截落,但是治标不治本,我略一沉yín已有办法——那些石弹拉着弧线砸过来,轨迹明显,和人用剑气有异曲同工之妙,我用手托出一股剑气将它们原路送回,那些石头在黑吉斯军后方处处开花,把送它们的投石机砸了个稀巴烂,一时间木头破碎的声音不绝于耳,黑吉斯赖以攻城的宝贝几乎遭到了毁灭xìng打击,我索xìng飞身来到对方上空,把那些还没来得及送上战场的攻城塔也都尽皆拍烂,随即站在城头冷眼往对面看着。
黑吉斯开战伊始就失去了大部分装备,犹如失了爪牙的猛兽,大批步兵只能在城下挤作一团,象征xìng喊几声随即就被守军射散,但澹台朗看来并不肯就此罢休,他让一部分士兵冲到前面进行着半自杀xì掩护,暗中调了一万弓箭手在城下形成两个方阵,一声令下之后万箭齐放,竟是要在仰攻的情势下和洪烈军展开对射。
一万枝弓箭在半空中形成无数麻点,密密匝匝地斜刺里落下,两军对射,这种情况下是完全没有准度可言的,其目的其实更像现代战争里的火力掩盖,但这一万枝箭明显是有目的xìng的——它们几乎是全奔着我而来的,我集中精神,对着头顶全力一击,恢弘的剑气自下而上喷薄而出,就像是一大团棉絮被喷泉冲上了天空,一万枝弓箭不等落下就失去了力道,在天上各自飘散,就如一朵朵绽放的烟花,这一刻不仅洪烈士兵,连敌方的兵将都不自觉地抬头观望,被这景象震惊得茫然无语。我高高在上俯视着下面的士兵,像所有的装bī犯那样寂寥地挥挥手,淡淡道:“回去吧,你们上不来!”
黑吉斯军的士气终于由此降到了冰点,虽然鼓声震天,但士兵们脚步虚浮、射出来的箭也像是怕伤了人似的歪歪斜斜有气无力,澹台朗也知今天难有战果,一声锣响鸣金收兵。他的攻击阵型还没集结完毕,兵败几乎就是瞬间的事情。
本以为有一场血战的洪烈守军看着流水一样退去的敌人错愕片刻后出阵阵欢呼。也许是某种默契,欢呼声最后汇成了四个字:剑神万岁。信州城的百姓虽然没有目睹我怎样退敌,但一听这四个字也都明白生了什么事,整个信州同时沸腾起来……
我背着手立于城头,看着士兵们把自内心的崇拜目光朝我聚过来,同时感觉到剑气在渐渐退去,那些家伙一拥到我脚下,抬头仰望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对我倾诉,疯狂的热情让人们簇拥在我的脚下,我站在城垛上几乎没有立锥之地,半个身子都探在了城外,我手舞足蹈地冲下面叫喊,但是每一句话不等说完就被淹没在激动的人声里,到后来终于有人现我好像是有话要说,使劲挥舞手臂道:“大家静一静,听剑神要跟我们说什么。”
然后当人群骤然安静下来以后他们终于听清了我说的话,这句话翻来覆去其实只有四个字,我说的是:
“别挤,我靠!”
第五卷 战争与和平 第二十三章 抚州之围
让我来告诉你们什么叫悲剧、喜剧以及闹剧。说有一个人,从小热爱游泳这项运动,穷其一生的理想就是站在奥运会的领奖台行,经过1o年的刻苦训练,他终于掌握了熟练的技巧、领悟了动作的要领,自信满满地申请参赛资格,结果才现:他这么多年来学的是旱游泳,这是悲剧。当他正准备自暴自弃的时候,忽然传来消息,说奥委会同意把旱游泳列为正式比赛之一,这是喜剧。然后闹剧就是——这货在比赛的时候淹死了……
我今天的遭遇就是这样:一个不可一世的剑神,在危难之际他挺身而出,铁肩担道义、侠骨映仁心,挽狂澜于既倒,就是这样一个英雄,然后差点被挤下城楼摔死……
简短来说,我这一战还是成功的,虽然史存道听到“万岁”两个字时起初还有些担心,但很快也就释然,非常时期,不论将士还是百姓都需要一个主心骨,一个英雄,就算朱啸风在场应该也不会有意见。
按照史存道的预想,澹台朗至少在三天内不会再有所行动,吃了这一败,黑吉斯军损失攻城器械无数,谈不上伤了元气,但从士气角度考虑也应该进行一番休整,但是他这个想法很快就被证实是错的——就在当天夜里大概丑时左右,城外的战鼓再次响起,和白天间隔不过三个时辰!李戬起初以为是疑兵之计,当他借着城门的灯火看到对面无数的云梯已经竖起时,这才无奈吹起了集结号,其时我已经小睡了一觉,听说敌军又大举攻城,打着哈欠走到门外,心里也不禁有了一丝疑惑:澹台朗竟似全然不顾伤亡地猛攻,这对一个老成持重的元帅来说显得格外不正常,虽然夜里进攻对黑吉斯人来说占了几分便利,但是在没有行之有效的方案之前动徒然地动人海战术这明明就是一招臭棋!
一顿饭的时间,城门方向的天上已经飘满了不计其数的扬明灯,同时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喊杀声,看来敌人的攻势不比白天弱。我倚在门框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再登城一战,白天里我已经用过一次剑气,时隔这么短的情况下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召唤得成,这时史存道派人传达了他的口信,意思是让我不用管城外的战斗继续睡觉,他的担心我很明白,他是怕我滥用剑气最后油尽灯枯,而且这场仗还要打很久,不可能每一次都靠我来解围,他是特意要把守军拿出来抻练抻练,我想想这确实也是无法可施的情况,只好同意。
但是可想而知,这一夜我根本无法入睡,将士们在城头出生入死,而他们的英雄却躲在屋里睡觉?这种心理上的压力使得我天刚放亮就像被火烫了屁股似的从床下跳下来,一出屋门,张世磊他们早就等在那里了……
我来到城楼下,见这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守城士兵的火把还没来得及熄灭,城头雉堞满了羽箭,伤员被抬下来在城脚摆成一排,但秩序还算井然,李戬在亲自指挥战斗,我顺台阶走上城头,士兵们纷纷让道,得知剑神再临,洪烈军顿时又是一片欢呼,没有人有丝毫的抱怨之言,在他们看来,似乎自己拼死守城换得我一夜安寝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满心愧疚,来到李戬身边登高远望,见城下的黑吉斯军同样是尸横遍野,但是进攻犹在进行,扛着云梯的士兵一队队一列列有条不紊地试探着这座城池的承受力,一支小队被打散以后即便退回,重新整合后继续进攻,无论攻守方都打得焦灼而顽强,城墙内外都被渲染上了一分死亡的气息,我往城头这么一站,黑吉斯军似乎也有所震动,攻势明显地减弱了不少,洪烈军士气大振,一通猛射之后城下终于被清理出一个方圆百米的安全区,将士们可以暂时小憩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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