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机械 (艾力露牧师)

“是的，父亲，喏，”祝楷解开西服，把腋下的枪亮了出来，“就是这种，他们眼神倒好。”护院并没有看见冲锋枪，而是腰间的手枪鼓喃喃的，猜出来的。

“啊，这个啊。”祝老爷吃了一惊。

“还有八支长枪放在那些皮箱里，没有安装。”祝楷也怕万一有事，亮出g01，那么多枪会吓坏家人。

“噢，现在局势非常乱，出门带几把枪也是常情，好在你们大股东是洋人，买几把枪应该不是问题，你大哥上次派副官回来送东西，说到上海就没有买到枪支弹药。”祝老爷感慨儿子有个好靠山。

“这些是我们厂自己制造的，我们也在卖枪支弹药。父亲，您说大哥买枪和子弹是怎么回事？”祝楷放慢语速对祝老爷说。

“啊！”这又是一惊，今天是意外太多了点，“那是大哥军队的长官安排的事。这两天你大哥的副官会来家里，你可以问问他。本来往年的今天你大哥就应该有年礼送回来，估计有什么事耽搁了，明天肯定会到，年年都是那个副官来，今年也应该不会例外。”祝老爷还是想尽量给儿子解释一下，他知道老二、老三和老大不亲近，老大是前妻生的，和后面两个差了有十五岁左右，尤其是祝楷，这两年几乎是和老大对着干，他实在是弄的心力交瘁，不知到这个能不能让他们俩之间关系缓和一些。

祝楷对这个便宜大哥说不上什么，只是对他的前途忧心忡忡，北伐的军队快接近芜湖了吧，不知他会怎么选择？父子两人各怀心思，沉默了好久。

祝楷从书房出来，二哥就在门口站着，看见他出来就上前拉他的衣袖，“跟我到我屋里去，江家小少爷江炳根和江小姐来了，他们是听说你回来过来的。从小你跟江炳根就要好，你自己要想好怎么跟他们说。”二哥不敢提订婚的事，以为祝楷还是想推脱，可江小姐亲自在兄弟陪同下来到家里，这意思太明白了。

“啊！”祝楷想不到回家第一天这就未来的媳妇上门逼婚，这是太复杂的局面，发小、青梅竹马、通家之好，有比这更了解自己的人嘛！一个对应不到，就……这是真的难。

祝二少爷看着自己的小弟，从小最好的亲兄弟，那天就是为这事吵着吵着就抄糊了，他们竟然把这事拉扯上大哥，胡扯到北伐军和北洋的军国大事上。自己怎么冲动到拿着枪去追，小弟那天是真溺水了，如果不是胡老大他们搭救，就是一场悲剧，好在还有后悔的机会。

“江小姐在二嫂那里，”他不想再逼小弟。

“哦！”祝楷不知道应该去见谁，都不好说，这年代有自由恋爱吗？这好像也是，他们从小认识，至少不是盲婚哑嫁。算了，反正是订婚，由得他们吧，如果扯些旧事就麻烦大了。

“二哥，大哥是怎样安排的？”祝楷问道。

“啊！好、好、好，母亲大人早有打算了，我，我，带你先见见江炳根，”二哥激动的手脚无措，祝楷没有想到他反应这么大，有些惊愕。

江家其实有所觉察，祝楷失踪是那么蹊跷，时间又卡在准备商议订婚的日前，只是看在祝家老大祝隶的面子，才一直隐忍。这回兄妹俩过来也有摊牌的意思，而且江炳根也不相信祝楷会这么做，他们可从小就没红过脸。

进门就看见江炳根着火的表情，江惠芳用不满的眼神示意也压不住他，二嫂则是一脸无奈，就怕火山碰地球。

“三少爷，你倒是跑得够快的，上次去广州还算有点消息，这回到上海听说你连夜游着去的。”江炳根满脸取笑的**样神情，他现在也不怕祝楷再跑，你试试看，我盯死你。

祝楷哭笑不得，表情尴尬地说：“那天和二哥吵了一架，跑出去不小心掉河里了，胡老大救的命。到上海后，蒙同船东浦镇周家在太古洋行工作的周馥收留，后来太古洋行的老板约翰会同几个老板办了个机械厂，我就在机械厂工作。”

“哦！挣钱了，都有小弟跟着了。我可穷死了，老三，拿两个钱花花。”江二少爷一下子就露出纨绔的嘴脸。

大家都不禁松了一口气，暴风雨过去了，祝楷也知道事情暂告一段落。“老二，我可刚到家，你就上门了。”

这时父母大人闻讯也过来了，二哥一个劲地给他们打眼色，这事成了？

“哎呀，江二少爷来了，惠芳可是越来越漂亮了。”母亲大人说着话，眼角却盯着小儿子的反应，没有见他不耐烦。

“哎，祝老爷，祝夫人好。”江小姐羞红了脸，轻声地说。

“少不得你就要改口了。”母亲还是看见了二儿子使眼色，她要当机立断把这事确定下来，“祝楷，你看呢？”

“谨听父母亲大人安排，儿没有意见。”祝楷低眉顺眼，恭恭敬敬地说，江惠芳是个美女，没什么不满意的，其实这不重要，只要别把事戳穿了就行。

第十一节 订婚

“好，那就定在明天，我们就两家人一起过年，顺便把你们的婚事定了，炳根啊！你们回去征求下父母亲大人的意见。”江老爷听到儿子回心转意，欣喜若狂，本来还打算到时候大大操办一下，时局如此动荡，加上上次儿子的出走那么一闹，什么心思都淡了，只想把婚事早早定下来。

江家兄妹二人马上打算回去，祝楷把六个人派出去送他们，现在他也不想隐藏，让护卫们把枪支装了起来，这也人晓翰大大松了口气。

这注定是祝家和江家的难眠之夜，而祝楷却是累了，歇下了，巡逻的护卫人员正式荷枪实弹地上岗，祝家的人有些意外，但很快就能平静对待。

冬天的早晨还是挺冷的，田野上是白茫茫的霜降，一片静谧。祝楷比往常起得更早些，春花是从小服侍他的丫鬟，也早起为他收拾，她今天是开心的，小少爷终于是长大了，也不再和家人对着干。

护卫们开始了晨练，祝楷也加入围着庄园跑步，折腾一通，家里的人们起床，整个庄子又是恢复了热闹。二哥晚上就看见了护卫们的枪，早上就缠着祝楷要看，祝楷拿了休息的护卫的g01给二哥把玩，可是不让他开枪，这惊动太大，在许了回去会给家里留几条枪，才把枪还给护卫。

临近中午时，江家派人来回话今晚两家给惠芳和祝楷订婚，不邀请其他人，就是江家嫁到县城的两个姐姐姐夫会来，而祝家的三个姐姐就嫁在县城和左近，也去通知了，肯定会来。祝楷本来以为会人少点，这样肯定不会少多少了。

到中午的时候，大哥的年礼送到了，还是副官宁怀景带着二十几个兵赶着三辆大马车来。宁怀景被请进了客厅叙话，他也是十分好奇地看着持枪的几个护卫，枪械明显比他们好，人看着还精神，但肯定不是军人。祝老爷介绍了小儿子和他的护卫，宁副官也知道些小三闹别扭的事，没有多说，只是解释了今年带得东西多了点，所以路上延误了。他们和江家老大送年礼回家的副官一行人是一同出发的，在上个岔口分得手，他们俩的部队驻地不远，每年都是相约一起出发。

宁副官还是没有按捺住好奇，拿过了g01看，又问了祝楷些枪的参数，他自己也是科班出身，可惜今天不合适试枪。祝楷想了解芜湖的情况，就把宁副官请到了自己房间。

“宁副官，你们部队现在怎么样？开始打仗了嘛？”祝楷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问他。

“北伐军还没有到，听说上面已经在眉来眼去了，估计是打不起来。”宁副官回答道。

“哦！你们是属于哪支部队？是在芜湖吗？和江大哥是同个部队吧？”祝楷没有搞清楚大哥的长官是哪个，趁机会了解下。

“哦，我们是第六师陈调元部二旅一团，驻地是当涂县马鞍山，和江团长都是六师的，他是刚成立的混成旅二团的。”宁副官对祝楷的成熟很是感慨，去年夏天还气得祝团长半死呢！逃婚出去半年，一下子就长大了。

“听说今天你订婚，恭喜啊！”宁副官拱手向祝楷道贺，“你现在在上海？是…？”

“我在华新机械厂，洋人办的，筹办的时候入了点股份。喏，刚才你看到的枪就是我们厂制造的。”祝楷不介意多介绍点。

“啊！你们制造的，那枪好像是可以连射的。”宁副官不是小白，枪一摸就知道。

“是半自动，连续供弹，可以点射，现在一个弹夹十发子弹。就是生产线还没有定型，厂里有款98k生产线在生产。”祝楷解释道。

“哦！你们自己搞的生产线？”宁副官越来越感兴趣了。

“我们现在枪支弹药也缺，上次去上海没有买到几支枪，价格太高了。”宁副官也是郁闷，“头几个月，陈调元把芜湖抢了，我们才富裕了些。”

“把芜湖抢了，他不是安徽省省长嘛？”祝楷吃惊地问道。“他怎么把自己抢了？”

“他和芜湖才无关呢，早间我们在安庆，他才是旅长，北伐军打来，他就是升为师长，第六师架构还是旅，多了几个民团改编的混成旅，喏，江团长的部队就是其中一个团。祝团长看不过师长行径，所以上回没有升官，不过训练得靠团长，饷银也不缺，现在缺武器弹药。”宁副官也有些想法，不妨对祝三少爷多说点情况，看能不能有点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