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连忙问那个村民,这村里还有水牛么。
那村民说道,这水牛当然是有,只是每家也就一头当宝贝一样养着,不是拿去打仗的。
我说,我出钱买。
那村民说,大人出银子买未必有人肯卖啊,不过小人知道,那刘员外家里养着好几头了,都在农忙的时候租给那些没牛的人家使。
我和小白连忙跑过去把刘员外拖了出来,小白说道,刘老伯,你勾结土匪这个罪名怕是不轻啊。
刘员外帽子也被打掉了,衣服也被扯烂了,早就没了刚来时候的威风,他哭丧着脸说道,大人,小人确实不知道天门派是土匪,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孩是被他们绑架的,否则小人打死也不敢和他们来往啊。
小白慢条斯理的说道,所谓不知者无罪,只要刘老伯愿意配合本官将功折罪,本官在知府面前帮你求个情,或许还可以免去牢狱之灾啊。
刘员外连忙点头,配合,配合,小人愿意出钱出力,支持大人剿匪。
小白拍了拍手,刘老伯果然是见过大世面的。然后又说道,这样吧,本官也不难为你,你从你们家牵两头牛出来,再随随便便出点银子就算了。
刘员外一想似乎还可以接受,于是连忙点头答应。
我带了两个村民押着刘员外回家,等我们牵着牛拿着银子回来一看,村口男女老幼聚在一起简直人山人海,我大吃一惊,这小村子怎么一下冒出这么多人来了。
小白被村民围在中间正焦头烂额了,原来这些人要见了银子才愿意出发。
我四处一看,人群里各色人等都有,不乏拖家带口男女老少齐上阵的,这些人手里操的家伙也是五花八门,都是些锄头、菜刀、木棍、扫把之类的,还有很多女的手里提着篮筐,我心里说这哪里是去打仗简直就是去安庆赶集嘛。
我旁边站了个七十几岁的老太太,拄着个拐杖偻着个腰,我大声跟她说道,大妈,奶奶,我们这是去打仗啊。
老太太一张嘴,牙都掉光了,只听她颤颤巍巍的说道,我知道是去打仗啊,你只要出钱,我吐口唾沫淹死那些土匪王八蛋。
只见她边说话口水边从嘴角流出来,这唾沫还真是够多的。
我又往另外一边一看,两个男的抬着副担架挤在人群里,我心想,这两个村民不错,知道打仗难免负伤,先把担架备上了。又仔细一看,不对嘛,担架上像是抬着个人嘛,于是连忙挤了过去,只见那幅担架是用一块门板拼的,门板上躺着个老头,老头不知道是中风了还是怎么回事,两眼痴呆,歪着个嘴。我问抬担架的一个三十几岁的男的,这是你什么人啊。那男的答道,这是我的爷爷。见我嘴巴张成了圆型,那男的连忙解释道,大人,你别看我爷爷现在年纪大了动不了,年轻的时候他可是跟着李文忠将军打过蒙古人的,只要他随随便便出个破敌之策,保管让那些土匪灰飞烟灭,爷爷,你说是吧。他边说边低下头问他爷爷。
他爷爷呆呆着看着天空,魂魄也不知道飞哪里去了,没有理他。
那男的又大声问道,爷爷,我们又要去打仗了,你给出个主意啊。
他爷爷这才转了转眼珠子,嘴角一歪,蹦出两个字,快跑。
我脑袋一下涨得有两个大,开什么玩笑,你当年就是跟着李文忠将军这么打仗的,他老人家要是九泉有知,不爬出来咬你一口才怪。
我正想转身回去和小白商量一下,旁边又挤过来一个妇人,见了我就喊,大人,大人,你看看我儿子行不行啊。
我回头一看,她儿子吸着个手指头躺在妈妈怀里眨巴眼睛看着我,我喉咙一热,一口鲜血就要喷出,这位大姐,请问你儿子贵庚啊。
那妇人掐指一算,大人,有八个月零七天了。
见我转身就走,那妇人急得大喊,大人,大人,要不只算半个人给十两银子就行了,我儿子拉的屎很臭的,扔过去熏死那些土匪王八蛋。
小白见了我,带着哭腔说道,民心可用啊,民心可用啊。
我对小白说,这样怎么行,把无关的人都打发走,挑三四十个就行了。
小白点点头,然后大声说道,各位大姐大婶爷爷奶奶弟弟妹妹,你们都请回吧,那些十八岁到四十岁的男人都留下。
一听这话那些个大姐大婶不干了,拼命向白大人挤过来,一个个扯着嗓子大骂起来,这些人骂人骂惯了,出口就是连绵不绝,小白插嘴都插不上,差点没被唾沫星子给淹死,华紫仙和陆雨桐连忙上前给小白助阵,哪里是那些大妈的对手,转眼间她们的那点声音就淹没在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华紫仙满脸通红,眼看就要气哭了。
我一看再这样下去怎么行,于是运足功力大吼一声,住嘴!
那些大妈们被吓了一跳,暂时都不作声了,我哗的一下把短刀掏了出来,大声喊道,大敌当前,岂容你们这些妇人误事,无关人等都给我滚开,不然休怪本官刀下不留人。
这下把那些妇人吓坏了,大人真的生气了,刀都掏出来了,就好像拿棍子捅了马蜂窝一般,现场鸡飞狗跳乱成一团,孩子的哭声女人的尖叫声混在一起,震得我们耳膜一阵阵发麻,我边擦汗边想,群众运动也不是那么好搞的啊。
这样片刻功夫人就散去了一大半,剩下的都是些青壮年男子,我和小白又跳跳拣拣,把那些缺胳膊少腿天生残疾的还有一眼就看出来是白痴的统统请走,数一数,还剩下三十几个人,三十几个就三十几个吧,总比没有好。
我拿出从刘员外那里敲诈的银子,每人发了五两。
那些村民就问,大人,怎么只发五两啊。
我心里说,都给你们了,走不到半路就该全部溜光了。
小白大模大样的说道,余下的自然等打完了再发。接着又厉声说道,各位拿了官府的银子,自然就要做官府的事,谁要是敢半路开溜糊弄了事,可别怪本官不客气。
那些村民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互相看看,以为上了贼船了。
小白怕把他们吓坏了待会谁都不敢去了,就缓了缓口气说道,当然,本官是不指望你们奋勇杀敌,这些事都是本官的部下干的,你们只要跟着本官壮壮声势就行了,待会只要听本官号令,该前进就前进,该后退就后退,明白了吗。
村民都松了口气,不是去打仗杀人就行了,于是纷纷点头,明白了。
事不宜迟,我们带着这些村民牵着两头水牛就这么出发了,那些村民都扛着锄头犁耙什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要去哪里开荒了。
第十二章
我一边走一边想着司马艾,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照理说我们应该陪着他先把司马老伯的遗体安顿好,但是事情紧急,只能让他独自一人把司马老伯的遗体背回去了,虽然司马艾说只要一安顿好,他就会赶紧过来帮忙,有他帮忙的话,我们自然会多一些胜算,只是他刚刚经历丧父之痛,能不能及时赶到真是个问题,就算他不来我们自然也不会怪他,只是靠这三十几个农夫怎么才能打败天门派一百多号人了。
快到山神庙的时候,我让队伍停了下来,打算自己先去探探山下的情况。
我穿了一件村民的衣服,把头发弄乱,又搞了些泥巴粘在脸上,免得被天门派的弟子给认出来,然后又挑了两个机灵点的村民,带着些干粮和水就顺着大路走了过去。
走到小山包下一看,好家伙,山脚下的大路排满了帐幕,那些天门派的弟子正来往穿梭,人数不少,看来打算好好围上一段时间了。我心里说,还好,就知道你们冲不上去,只要总镖头他们还能再坚持一阵就行。
我和两个村民越走越近,天门派的人在前面放了岗哨,拦住我们就问,去哪里干什么啊。
一个村民就说,小的奉刘员外之命给兄弟们送些干粮和水过来。
那天门派弟子赶紧说,怎么现在才送过来啊,快拿进去吧。
我们就走进那堆帐篷里面,天门派弟子们大多都手持刀剑正坐在地上休息,可能前不久刚冲了一次,帐篷里不时传出伤者的叫声,我抬头看看山上,山上没有什么动静,也不知道总镖头他们到底怎么样了,有没有人受伤,心里最挂念的还是庄亦简,她是不是被吓坏了。
我们一边走,一边四处看,这里的天门派弟子大概有一百多人,看来司马堪下血本了,天门派一大半都在这里了,司马堪本人是没见着,他负了伤还能跑这么远的路赶过来那真是见鬼了,不过我还是听到了一个熟人的声音,一个帐篷里传出韦一偻的骂声,早就跟你们讲了,不要怕火铳,放完了就没了,我们人多,最多挨几铳就冲上去了,就你们怕死,挨了几铳全他妈跑下来了,回去看师父怎么收拾你。
我心里说,原来是你小子在这里啊,难怪昨天一天就没见你人影。
又听韦一偻说道,都给我听好了,待会先冲到半山腰然后放蛇,把蛇赶上去了,后面的人都给我跟着,谁要是敢后退,可别怪我不讲情面,我可真的要拿剑砍啦。
我心里说,糟糕,这蛇放上去,镖局的人哪里还挡得住,蛇又不怕火铳,得赶紧回去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