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好天气,要吩咐利是婶将沙发套子全部拆掉,放到阳光底下暴晒一下,内部也撒些消毒药粉。还要统一采购一批拖鞋,每日踩在脚底下的东西,最容易滋生细菌。春天灰尘大,又干燥,要多煮些莲子百合,可以补益脾胃、润肺安神……
脑子里琢磨着这些杂七杂八的家常琐事,很快便开到了小白楼底下。停好车刚钻出来,身前便“嗖”地晃过一道人影,转眼窜过街角,失去踪迹。
后面跟着赶来三五名男子,口里大嚷着:“抓小偷!抓小偷!”一路追去。
丁冉皱皱眉,本能地向后撤步,后背抵在车门上,尽量躲避着。
无奈这条人行道太过狭窄,有个年轻男人跑动中不留神,被同伴绊了一下,歪歪斜斜冲着丁冉所在的方向倒了下来。丁冉生怕他真扑到自己身上,赶紧抬手挡了一下。那小子借着这点力道稳住身体,胡乱道了声:“多谢!”转身跑开。
丁冉刚回过神,感到手背上猛地一疼,抬手来看,不知被什么东西划到,裂开一条大口子,血已经顺着指头滴滴答答淌到了地上。
雷霆本打算早点下来等着丁冉,谁知一走出房间,就碰到办事归来的刀师爷。他赶紧扯住这名丁冉的知己好友,向他咨询起了有关礼物的问题。
丁冉的生日眼看就到,雷霆一直烦恼着该送点什么给他,为了这个,冥思苦想,卷毛抓扯掉好几把。
刀刀并不肯给什么实质性意见,只笼统地启发道:“以丁丁的经济实力呢,想要什么,自己都可以买到。所以那些昂贵的奢饰品,你就不用考虑了。如果想让他开心,最好能选一样够特别,够有心思的。要他每天都可以看到,看了之后又能一下子想到你的,那才有意义。”
雷霆觉得他这话,似乎传授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说。绞尽脑汁领会半天,忽然蹦出一个念头,自己感觉很妙,于是欢天喜地下楼去了。
带着堆保镖小弟走出大门,正看见丁冉愣愣站在车旁,一只手背上全是血。雷霆的脸孔当即变了色,大步上前,小心翼翼拉过丁冉,一迭声追问:“怎么搞得?谁弄得?他妈的人呢?敢在我地头上撒野,不要命了!怎么流这么多血?疼不疼?别的地方有受伤吗?还哪里不舒服?”
丁冉被他连珠炮般的发问弄得有些懵,只茫然地摇了摇头,好半天,才理清思路,将受伤的经过讲了一遍。
听见只是意外,雷霆松了口气,不由分说立即指挥人马开车直奔医院。带着丁冉又是消毒又是上药,忙活了好半天。还好伤口不深,用不着缝针。
这一通折腾下来,午餐时间已过,两人的肚皮都开始呱呱乱叫了。四方道附近找了家不错的餐厅,点了满桌子饭菜,预备大吃一顿。
等着上菜的功夫,丁冉望着包裹着厚厚纱布的手掌,有点走神。雷霆赶紧一屁股坐到他身边,小心捧起那只手,问是不是伤口疼了。丁冉不想他担心,只淡淡一笑:“包得太难看了。”
雷霆却不笑,对着那只粽子样的手,一下吹吹,一下亲亲,搞得丁冉极不耐烦,抬脚将他踹了出去。
就在一小时前,同一家餐厅,对面包厢里,丁爷刚刚与女儿一同用过餐点。
丁非前几日与朋友在这家店里小聚,尝了一道炒鱼面十分正宗,想着可能会合爸爸的胃口,一得空,便拉上丁爷来尝鲜了。
席间丁爷接到权叔电话,说本来定下帮丁冉办生日酒的大龙凤酒楼,忽然出了起严重事故,很多顾客就餐之后上吐下泻,原因不明。食环署勒令这家百年老店停业整顿,等待调查结果。
听见爸爸和权叔商议酒楼的事,丁非忍不住插嘴:“阿爸,大龙凤对面新开了一家锦绣,菜色环境都不错,听说是大龙凤其中几位股东合搞的。前些天我和啸声一起去过,都很满意,啸声还说,等堂口中秋宴的时候,就设在那里。”
对女儿的眼光,丁爷还是信服的。于是叮嘱权叔亲自带人去那家看看,若是妥当,就赶紧定下来。眼看天气变暖,岛内各大高级酒楼都迎来了结婚酒的高潮,恐怕太晚,就难订到了。
丁非细细剥了一支虾子放到丁爷碗里:“阿爸,如今的年轻人,都不时兴到酒楼过生日了,怪老套的。搞个沙滩派对啊,或是架游艇出海,到山里宿营,那才玩得起来。”
丁爷慈爱地望了丁非一眼:“你不懂的,那种年轻人的玩意,想什么时候搞都可以。阿冉这次是大生日,一定要依照传统规矩办。今年对他来说意义非凡,我想办隆重些,让他能永远都记得。”
“是是是!”丁非笑着点头,“阿爸到什么时候,都最有道理了,你这份心意,阿冉一定明白的。”
腻腻乎乎吃过了饭,雷霆亲自送丁冉回家。
前两个月为了雷霆的事,整夜整夜睡不着,如今万事太平,那欠下的瞌睡就都回来了。车子刚一开动,丁冉的眼皮便粘在了一处。他扯过雷霆的肩膀,摆摆正,拍拍平,靠在上面很快进入了梦乡。
雷霆微微侧过身,保持住一个略微倾斜的姿势,一手扶住丁冉后背,一手将丁冉那只受伤的手小心托了起来,生怕车子晃来晃去,不留神撞疼了。
迷迷糊糊间,车子滑入东三条大道,停在丁府大门外。
丁冉有些睁不开眼,脚下软绵绵的。随意与雷霆挥挥手,便飘进了院子。门房空荡荡的,警卫都不知跑去了那里,小路旁边的草地上,总是悄声不响忙碌着的园丁也未见踪影。
房子大门虚掩着,里头光线有些昏暗,一脚踏进玄关,泛起浓重的灰尘味道。
平日只要是家人回来,仙姨总是第一时间出现,帮着宽换外套的当口,啰嗦地打听着有没有用过饭,要不要喝杯水,今天却一直未见。
顺着楼梯走上去,咯吱——咯吱——
“权叔?干爸?仙姨?”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来回飘荡,依旧是空无一人。一股阴森森的寒意从脚底升起,沿着裤管,脊背,脖颈,缓缓爬了上来。丁冉全身的毛孔收缩起来,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丁爷书房的门大开着,里面那些家具摆设不知何故,布满了斑驳的裂痕。丁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步一步艰难走进去,靠近,窗子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全家福。
丁冉记得,照片里,本是丁爷端坐正中,一双儿女分立左右,可是此刻见到的,画面中却只有自己一个,只有自己孤零零站在照片左侧,幽幽笑着,笑着,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啊!”猛然睁眼,是一个梦。
雷霆的大手正扶着肩膀轻轻摇动着:“怎么了,冉?没事吧?”见他脸色惨白,满头大汗,赶紧掏出手帕帮擦拭起来。
“没事,”丁冉恍惚着摇了摇头,“只是……做了个噩梦,没事……”
75、死神的脚步声 ...
世人都说,里岛,是浩瀚南海上的一颗璀璨明珠。
坐着船,从水面之上遥望,它高楼林立,道路宽广,流光溢彩,车水马龙。对于怀揣梦想,试图拼上一切搏个大好前程的人来说,它是浮世天堂。
潜入水中,仰望过去,它又仿佛是一片笼罩于头顶的黑色阴影,庞大而神秘,没有形状,没有尽头。对于饱受欲念折磨,在名利之路上苦苦挣扎的人来说,又是深渊地狱。
那些时尚都市的灯红酒绿之中,那些成功人士的谈笑风生背后,那些妖娆尤物的石榴裙摆底下,每天都在上演着看不见、抑或不敢、不屑、不能去看见的尔虞我诈、刀光血影、生死厮杀。
岛上的每个人,都不仅仅是他们自己。是非牵扯,恩怨纠结,上一刻,耀武扬威,颐指气使,嚣张狂妄到不可一世,下一刻,就可能被隐没在暗处的手臂勾住头颈,拖进肮脏浊臭的废巷,一刀封喉,深埋地下,成为一具无名骸骨。
某些人的大哥,也是另一些人的小弟,某些人的贵人,也是另一些人的仇敌。某些人的得意,永远伴随着另一些人的失意。
雷霆劫后余生,从西非返回里岛,短短两个月时间,这座危机四伏却同时也生机盎然的岛上,悄然发生了很多事情。
因为“世纪天王号”的异军突起,深深威胁到了另几家老牌赌船。趁着雷霆吉凶未卜,那几家联合起来,抢客截流,试图将这艘后起之秀斗输打垮。近日那有份背后搞鬼的,却连连走起了霉运。先是一家,未出公海界限,赌场便大意地开始营业,正好撞上水警处突击检查,被依法吊销了执照,老板也受到了制裁。又一家,接受签注只剩一天的外来游客上船消费,因为船只出入公海,必须重新出入境一次,签注天数减掉一天,客人便成了非法入境者,连带赌船也受到牵连,停运待审。最凶残的,是牵头那家,竟然在海岸边遭遇了突发火灾,一座金碧辉煌的海上宫殿,转瞬间化为了废铁。
枪械厂里,曾经参与生事的几人,在一夜之间,竟无声无息地全部消失了。既没有争斗,也没有吵闹,甚至连上门追查行踪的亲朋好友都不曾出现。仿佛蝼蚁草芥般,被无形的巨大力量一脚碾过,便彻底陷落于厚重土层之下,仿佛从来就没有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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