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后,再没有人愿意留下来值班,城管一二号只好安排锁上大门,各回各家。
哪知道,没过多久,浩浩荡荡的送餐车就再次光临城管大院,席维戴着伪装头套,打着哈欠前去开门。
用意念控制果浆做东西什么的,真累啊,睡了一天一夜,还是困。
啊?他一直睡在笼子里,为什么没被城管发现?
谁知道呢,好像是狼哈做了什么手脚,估计它指挥那个高科技金环,放射出了类似激光投影迷彩伪装布之类的假象,用以掩人耳目吧。
就这样,好几天过去了,流浪狗狗们越吃越壮,而城管们则惶惶不可终日,因为他们总是听左邻右舍说,大院一到晚上就举行宴会。
送餐车一队接着一队,被面目不明的高大男子迎接进去,之后院子里热热闹闹开 party,美食飘香,几百米外都能闻到。
可偏偏,无论监控里,还是有人直接趴墙头看,眼前的景象全是黑灯瞎火,硬是什么都看不到!
这……这不是闹鬼,又是怎样?
新世纪娱乐公司大楼下,朱兰茵遥望着二十六楼上那个小小的亮窗。
严导,又是一个通宵,他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得了。
她曾说,她不急,席维一定比她急,但现在,她不得不成为先采取行动的那一方。
将电话送到耳畔,美丽的女明星浅浅微笑,“喂,苗局长……”
44、安乐死
城管一二号忍啊忍,一听苗局长找他们,两人对视一眼,觉得终于忍不了了。
所有所有的怪事,都是从抓住铂金色大狗那一刻开始的!
“老郝,你看……”城管一号征询意见。
“老石,这件事,不提不行了。”城管二号不再婉转,竟一下子干脆起来。
“可是,怎么提?”城管一号外向凶猛,头脑却不算好。
城管二号转转眼珠,苗局长这个人,特别善于装糊涂,你如果隐晦地提意见,他向来哼哼哈哈,不是听不懂,就是考虑一下,要么直接搪塞:再说,再说吧。
“必须坚决果断,让他面对问题,解决问题。”城管二号握拳。
一号咂舌,“如果他不高兴了怎么办?”
“这个么,众怒难犯。”
于是,一二号嘀咕好说辞之后,就雄纠纠气昂昂地挺进了城市执法局苗局长的办公室。
没等苗局长张嘴,他们俩就一唱一和,汇报了最近发生在捕狗队大院中的种种异常情况,将问题描述得要多严重有多严重。
然后,他们强烈表达了全体捕狗队城管们,关于不解决无论人也好鬼也好反正肯定有东西在闹事的问题,就集体罢工集体辞职集体回家吃自己的强烈心愿。
两人之中,二号的态度尤其坚决,言辞尤其阴损挤兑,对于苗局长,他有些恨得牙痒痒,要不是这个顶头上司的命令,他至于倒霉成那样?
“所以,局长,这真不是小事情啊,您也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向是我们堵住别人家门口打,但现在自己家院子里出了状况,弄得人心惶惶,小伙子们就算血气方刚,但也扛不住别人下阴招啊。咱们城管,可是外战内行,内战外行的楷模,对于自己窝里的异变,实在已经没有办法了。”
二号的话虽然夸张,但内中情感,却绝对真切,让人闻之动容,因为,他本人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苗局长脸色变幻不定,“你们说的,都是真的?”
“不信您可以到我们队里随便去问!”一号激动起来,“那条大狗的主人,那个警察,绝对不是善茬,说不定就是他躲在暗中捣鬼,局长,那条狗,反正根本不是没人要的流浪狗,我看还是……”
“还是什么?”苗局长一瞪眼。
城管二号一边赔笑,一边试探着接话:“万一那真是人家的警犬,一定宝贝极了,网上骂得又凶,简直将警察部队和我们联合做了反面典型,说警犬服完役没用了后,就都偷偷卖给我们宰了吃肉,真是怎么难听怎么骂,很多不明真相的警察,竟然也加入了声讨的一方……我琢磨着,咱们真犯不着,为了强扣一条明明不是流浪狗的狗,而和兄弟部队闹出这么大的误会。”
“畏缩,无能!”苗局长狠狠拍了桌子,“你们两个,竟然想放了那条狗?”
不就是各方施加压力,连警察都在明目张胆的骂么,他们城管部门会怕?简直笑话!
一群大老爷们儿,这都是什么丢人现眼的样子,遇到事情,竟然还没个女人坚决。
“只要燕京警察局长没跟我要狗,那它就不是警犬,你们胡乱害怕什么?流浪狗是城市大患,上级领导三令五申,必须彻底治理这种有损城市形象威胁市民安全的祸害,流浪狗,早该被彻底根除,怎么处理,是我们城管部门说了算,你们做事,实在太过拖拉。”
城管一二号对视一眼,“苗局,您的意思是……”
“我知道你们的工作程序,那些狗,别再等有人来认养或者来买了,这一批,似乎得了传染病?都赶紧安乐死吧,听清楚没有,我说的,是全部。”
杀狗,这种事情,城管一二号并不是第一次做。
很多狗,又残又病,连卖都卖不出去,只能由他们自己解决,可以说,他们的双手上,早已沾满了流浪狗的鲜血。
可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喜欢这样的行径,安乐死,只是他们的工作,而他们的心,不会悲伤,更不会喜悦,有的,只是一丝丝麻木。
只能那样,不是么?
城市,是人类的聚居地,并不能够分享给无主猫狗,而被抛弃的宠物们,它们出生在人类之中,也只会在人类的世界中过活,绝对无法野外放生。
所以,当人类的城市不愿意去容纳它们的时候,它们的结局,就只有一个。
城管杀狗,但流浪狗的鲜血,并不仅仅沾在城管的双手上,他们这些穿着黑制服的执法者,从本质上来说,仅仅是更为广大群体的兵器,回应巨大群体声音的刽子手。
苗局长看着沉默的城管一二号,脸上神色,更加不愉,“你们竟然害怕了,这么镇不住场面,实在让我失望。这样吧,我会再调拨一个百人大队过去,全部武装上新型电枪,由他们协助你们行动。只是摆弄摆弄注射器,你们俩总行了吧?”
城管一号脸涨得通红,他深深觉得,受到了侮辱,明明,应该是自己不对的,明明,无法完成上级领导的指示,他应该感到深深的愧疚。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苗局长轻蔑的双眼,他就是感到一阵阵说不出的苦闷与耻辱。好像,过去的种种功劳,都被一体抹灭和践踏了。尽管城管的工作一直不被理解,但无论他们做好做坏,都是在为了自己的城市好。
然而,在苗局长眼中,他们又是什么?
仅仅因为想杀一条狗,又不愿意在公众面前落下单单针对它的可疑之处,就用一种公事公办的面目,找个由头,上百武装城管压阵,上百条流浪狗陪葬,而他们这些负责捕狗的,则必须更加染红双手。
这一回,他们城管,到底是在为谁杀狗?
二号低着头,轻轻扯了扯一号的袖口,“苗局,别麻烦其它队伍了,我们自己能应付。”
苗局长不理不睬,头都不抬,没听见他说话一样。
城管二号笑笑,他不像一号那么瞧不出眼色,他知道,自己哥俩在苗局长这里的前程,怕是不妙了。
“局长,我们先出去了。”二号拉着一号就走。
“哎,你怎么,我话还没说完……”一号挣扎。
二号径直将他拉出门口,“老石,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但是……”
“快走,咱们赶时间呢。”
“赶时间?杀狗你赶什么时间!”一号怒气冲冲,他不是为安乐死的事生气,也不是因为小警察吃人的目光而恐惧,他只是,不满苗局长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
草菅狗命。
狗命再不值钱,再没几天好活,那也是命。
这批狗中,有一些很可能不用死的,像那只灰色的大哈巴狗,很值钱,说不定会有人愿意领养,但现在,一句话的功夫,就什么都决定了。
二号不吭声,将油门踩得飞快。赶什么时间?当然是为了赶在别人前头。
车子飞快驶进大院,二号跳下车,平复一下呼吸,看看没什么人注意,就故作自然地走向狗笼。
“咦?他过来了,要干什么?”席维抓着扑克牌,惊奇地看着城管二号。
自从大灰狼无意中发现,金环具有幻化的功效后,它就通过金环,施展了个小小的障眼法。一般,这种障眼法顶多能让人将石头看成包子什么的,但经过金环的增幅后,竟然形成了幻阵般的效果。
无论真实的笼子怎么麻花,他们怎么又吃又喝又睡大觉,开 party叫外卖,甚至席维死赖活赖,一遍遍骚扰电话打给鱼妖孽,叫他给一百多条狗狗的伙食付账,外人看到的,永远都是假象。
是的,除了第一次,其它几天的外卖,都是虞盛音付的账。席维和大狗哪里有那么多钱钱,足够养活这么大群的狗狗呢。
当然,财政支援不是无偿的,虞盛音卑鄙地要求,一顿饭,换两首歌,也就是说,要想吃饭,所有人都必须听他演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