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被气笑了,他胃疼腰也疼,背后更是疼得要命,心里气的翻江倒海地,哆嗦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呢?
哦,十八也许忘记了,他自己本就是一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如今温茶制住他,也只是恶人自有恶人磨的真理兑现了而已。
温茶对十八的怒火表示很不解:“你为什么生气呢?我又不打算干涉你的生活,原本如果托马特不来和我求救,你是一辈子也不会发现这个事情的,这只是个意外,你完全可以当做自己不知道或者欣然接受。”
即使是智商在平均线上并且逻辑思维正常的十八,也觉得无法和眼前这个人沟通了,温茶摆着一张年轻的嫩脸说出老气横秋的话,并且一脸的疑惑不解委屈实在是让人无力的很。
“算了,”十八不打算和他纠缠,“我当做没听到,你快告诉我阿托菲斯在哪里。”
温茶原本那句“你可以当做不知道”本身就是客气客气,哪儿想到十八竟当了真,立刻着急起来。
他对那个阿托菲斯可不是一般的不待见,在调查十八背景的时候,那个化名做殷木木的奇怪少年是最让温茶不满的,他出生于那个肮脏混乱的钢铁佣兵,家族死的死亡的亡,还是自己造成的。要能力没能力要权势没权势,凭什么打自己家人的主意?
虽然那小子对古武是有那么点天赋,但比起十八,已经是远远不及了,更别提看在温茶的眼里,阿托菲斯的那一点点小伎俩,可真没什么能令他另眼相看的。
“你在闹什么脾气?”温茶忍不住拉下脸质问,“你在怪我以前不管你?还是在怪我没有救你母亲?我对你够好了!南家之前那样对你,我是确实不知情,现在知道了,我也帮你跟他们出过气了。至于那个阿托菲斯,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吗?他是海盗!你怎么能和海盗混在一起?”
十八撇撇嘴,不屑地看他:“古武竞技场的大老板居然会讲出那么纯情的话,我可真是惊讶啊。”
温茶哑然。确实,在古武竞技场中他做的那些事情,比海盗光鲜不了多少,更何况很早之前,他也是当过海盗的,只是及时收手,回头是岸了而已。
十八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虽然十八的实力已然不若,但温茶这么个老妖怪要是忽然发难,可是够让人喝一壶的了,刚刚能点到他的穴,实在是侥幸使然,再重来一回,十八没自信自己能拿下他。
十八索性不说话,一瘸一拐地就往门口走。
温茶无奈了,明摆着自己拦不住他,温茶索性服软,无奈地给十八指起路来。
阿托菲斯还在昏迷,他的一头金发烧了个干净,温茶很心有余悸地开口说道:“你们俩可真是命大,那枚粒子炮的射程稍稍偏移了一点点,如果没有出这样的失误的话,凭你们那两艘拙劣的飞船怎么抵御得了粒子炮的侵蚀?他也是不要命的,明明可以逃跑却偏偏又要返程,我原本还想不管他,让他自生自灭算了,可是又怕你之后知道真相会怨我……”
十八叹息一声:“是我的错,我忘记跟托马特报平安,他现在怎么样了?”
温茶很不耐:“死不了,倒是托马特,他快要急死了,所有能找的人全找了过去,现在估计全联邦的军方都知道有一个叫做南十八的家伙不见了吧?”
十八忍不住勾起唇角。
“这次的营救是你组织的?”
温茶摇头:“是我组织的,但我从来没有下命令轰粒子炮过,那个指挥的家伙有点拎不清。”
两人正说着,床上的阿托菲斯闷闷地呻吟了一声,十八聚起精神看过去,阿托菲斯垂在床边的手指动了动。
十八皱着眉回头:“你出去吧,我有话要和他说。”
温茶气急败坏地跺脚:“他是个海盗!我要送他去联邦军委接受制裁!”
十八冷冷的看着他,一直看到他偃旗息鼓气弱地抿起嘴,又拿回那副禁欲系的严肃派头,这才指了指大门的方向,眼神真诚地盯着他。
温茶昂首阔步地转身离开了,背影魁梧挺拔,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打了一场非常漂亮的胜仗呢。
十八在阿托菲斯床边坐下,手抚在阿托菲斯的脸颊上——可怜的孩子真是受了大罪了。
阿托菲斯悠悠转醒,以一种非常狼狈的姿势趴在床上,隐隐就感受到脸上那只细滑干燥的手,带着他所熟悉的温度缓缓拂过。
阿托菲斯忽然就涌起止不住的笑意:“十八。”
十八挑眉:“臭小子,你醒了?”
阿托菲斯挣扎着伸出一只手按住十八的手掌,凑到嘴边浅浅的吻了一口:“我们俩还活着吧?”
十八笑出声来:“死了,我们俩都死了,现在正在阴曹地府里相见,我等了你这臭小子五千年。”
阿托菲斯哈哈地笑出声来,却舍不得撒开掌心中的手,十八手一使劲儿狠狠地拧上他脸颊上的软肉:“笑个屁,死小鬼,谁让你跑到一半又回来的?我可没说错,差一丁点我们就在阴曹地府相见了。”
阿托菲斯的眼神柔地几乎要化出水:“死也要死在一块儿,我怎么能一个人逃走,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十八感受到阿托菲斯刻意营造出的暧昧,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掌,未果之后,也就随他去了。
阿托菲斯安静了一会儿后,轻轻叹息道:“不知道那些佣兵团的团员们怎么样了……”
十八沉默了一会儿,张口答道:“多兰那已经死了,其他的人我不知道,那些你安排逃走的一会儿我去帮你打听打听。”他一皱眉,嗓音立刻犀利起来,“起来!能走就陪我回克维利亚,这地方不能逗留太久。”
阿托菲斯艰难地回头想要看看他的表情,立刻就呆住了。
十八用一张洁白的床单隐隐遮住自己的身体,腿部和腰部就这样大喇喇地露在空气中,后腰处狰狞的伤痕陈旧的伤疤非常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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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说服了温茶放人,回到克维利亚自己的家中,十八还是觉得这一回的生死存亡有些不真实。
托马特趴在十八的床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十八愧疚地不得了,一个劲儿地道歉,阿托菲斯却是得不到托马特的好脸色的,从一进家门就被冷眼相待,这会儿正尴尬地趴在客厅的沙发上给医生打针。
两个人都还只是皮外伤,回到了信号区,十八立刻电话不断。
联邦大学的、崇白的、崇文远的、唐安的、柯多的、特为安的、妙曼她们的……
光是报平安就花去了他整整一个下午。
克维利亚的外伤药非常好,抹上去不到五个小时,伤口就开始慢慢愈合,十八感受到筋骨里重新回复的力量,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联邦大学那个胖胖的副校长就在这时打来电话——
“下星期的凯瑟隆梅拉帝国军事学院教授参观日,你能参加吗?”
☆、86
旷工了那么多天连一点音讯也没有,十八也很是不好意思,副校长却连一句责备的和质问的话也没有说出口,十八是很不好拒绝了。
重回联邦大学的那一天,连十八自己也对自己的人气表示了不小的诧异。
那些平时被他用鞭子抽的苦不堪言的学生们一听说无故失踪的南教授回来了,立刻三五成群战战兢兢地跑到办公室周围来围观,一副想要搭讪却又害怕被伤害的模样,叫板着脸的十八又感动又忍俊不禁。
“南教授……”崇文远扒着门框怯怯地探头看他,“听说你接受了联邦的秘密任务去暗杀克维利亚皇室了?”
十八挑眉:“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哎呀哎呀~”崇文远直起腰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摆着手不屑地回答,“你不要否认了,我的消息来源那么准确,怎么会出错呢?听说克维利亚的守卫军们实力都很强呢,教授你没有受伤吧?”
十八怔了怔,然后无奈地笑出声来,摇摇头。
真是群别扭的孩子。
周围二环内的学生们立马呆住了,十八来到联邦大学那么久,这还是第一次露出笑脸,原本阴郁着就十分英俊的面容此刻更是散发出万丈光芒,浓烈的荷尔蒙气息让挨得稍微近些的教授们都几乎红了脸。
“好了!”十八心情大好,和颜悦色地开口,“明天的凯瑟隆梅拉参观日,我还没什么头绪呢,你们有谁是一起去的吗?来和我讨论一下。”
崇文远立马举手,和他一同出来的还有三个高年级的男生和一个二年级的女孩子,新生中除了崇文远,还有一个肌肉特别结实的大块头,十八记得他,这个大块头的肌肉力量十分出众,只是平衡感不太好,每一次站桩他都是第一个掉下来的。
同办公室的来慰问的几个教授也纷纷表示会随行,还有一个古武系的教授正在课时没能过来,听他们的意思,似乎副校长也是要到场的。
“怎么那么隆重?”十八很有些困惑,只不过是一场交流参观会罢了,似乎在此之前凯瑟隆梅拉也曾经参观过联邦大学,只是十八没能碰上那一场罢了,可这样大的阵仗,虽说校长还为到场,但单就规模而言,接待联邦中高级将领也只有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