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颜之前用自己研发的秘法做了些梅干菜,味道不错。
另外还有一种盼木的果实,个很大,外白里嫩,嚼在嘴里脆生生的,就跟九头芥菜一个味儿,是做酱菜的上乘佳品。
炎颜零七八碎地选了好几样小菜,正逛的饶有兴致,就听见前面闹哄哄围了一群人。
她本是不爱看热闹的性子,打算绕过去继续逛,人群里却有个声音传进她耳朵里。
这声音,她认得。
“贵人您行行好,俺真不是有意的。您看您这靴子也还好端端的,俺把这两口袋黄豆都赔给您,您就绕过小老儿吧……”
人群中央,一个身材干瘦,后背有些佝偻的老汉,一身粗麻布衣,还摞着几块颜色不一,材质各样的补丁。
正对着一位身形富态,衣着光鲜的老爷鞠躬哈腰赔不是,就差跪地上磕头了。
富态老爷抱着胳膊,撇着嘴,白眼几乎要翻出天际去。
旁边几个年轻小子叫嚣的最凶,显然是富态老爷的跟班。
众小子冲着老汉辱骂不休,说话及其难听,活像一群跟在主人身边逞凶的恶狗。
炎颜进了人群,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情形。
这老汉也住在条风巷,是毕承家的老街坊,邻里唤他邓祥伯。
邓祥伯没别的手艺,唯靠从城外村中收时令蔬菜进城贩卖,谋些薄利养家糊口。
唯一的女儿前年病死了,留下个才满三岁的外孙女,家里日子过的捉襟见肘。
炎颜样貌没变之前,时常遇见这老伯。
毕承不在家的时候,他便帮着穆娟儿稍东稍西,他老伴儿邓祥婶也常来毕家帮穆娟儿做活计。
一家都是厚道的老实人。
炎颜听周围人群七嘴八舌,把事情原委听了个大概。
低头看了眼地上,那袋子倒地的黄豆撒在富贵老爷的脚面上,给那双薄底黑绒布靴上扑了些灰,其他啥事没有。
“咱家老爷说了,要你赔这车黄豆那都是少的。你知道咱家老爷脚上这双靴子值多少银子么?就算赔上你这一整车黄豆,你都买不起。你个不知好歹的老不死东西……”
一个跟班小子瞪着眼,指着邓祥伯的鼻子破口大骂。面对年长他几十岁的老人家,就跟骂孙子似得。
邓祥伯头深深低着,唯唯诺诺地哀声恳求。
他态度越卑微,几个跟班小子越逞性。
见老汉迟迟不肯松口,上前竟要逞凶动手。
其中一个最恶的小子,伸手就去抓邓祥伯胸口的衣襟,却抓了满满一大把文茎叶子。
文茎叶片边缘有细小的钩刺,扎得跟班小子呲牙咧嘴,张口就骂:“哪个畜生不长眼的,把这破玩意儿扔过来,扎死爷爷啦!”
“孙子骂谁呢?”突兀地,旁边传来一把脆生生的嗓音。
第49章 姑娘给你吹吹
“孙子骂你!”
跟班小子话出口才反应过来,回身恶狠狠地瞪回去……
眼珠就转不动了!
蛾眉如玉含烟,秋水美目横波,巴掌一点小脸,檀口似笑非笑菡萏,唇上漫点,是淡淡的绯。
美人娉婷端立,手里把玩着一根嫩鲜鲜的文茎,浅笑晏晏望着面前几人。
富贵老爷和另外几个根本小子也看过来,表情立马全变了。
这肉皮儿就跟刚挤出来的香牛奶,白的晃人眼;还有那小腰细的叫人疼,这要是搁床上,能玩儿一宿。
几个跟班的小子光看着炎颜,就直吞口水。
富贵老爷油汪汪的脸也笑成一朵肥菊花。
“这事儿不与小娘子相干,小娘子无需同情这泼皮破落户,你一看就是闺中娇养,未经外事的,不知人穷心恶,最是难缠。”
说完,富贵老爷一指邓祥伯:“这老泼皮弄脏了本大爷的鞋,还赖着不赔,这种人就是欠揍!”
炎颜低头看了眼富贵老爷脚上的鞋,笑着说了句:“茂连升的鞋呀。”
茂连升,鹿吴城最贵的鞋帽庄,专做有钱人的生意,一般老百姓连门儿都进不敢进。
炎颜前阵子才去过,给自己,毕承和穆娟儿一人订了几双鞋。
她这会儿脚上穿的柿子红缀米珠小绣鞋,就这家的,手艺确实不赖。
富贵老爷得意地晃了晃胖脑袋:“姑娘一看就是行家,老爷这鞋正是茂连升的。”
邓祥伯紧张地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就听炎颜跟着又说了一句:“里头最便宜的一款。”
她说完,呡着唇笑。
围观人群顿时一阵哄笑。
胖老爷脸瞬间涨成陈猪肝:“去去去,哪儿来的毛丫头,走开,走开!别耽搁爷的正经事儿!”说话就要指使跟班小子们撵人。
几个小子早眼馋炎颜的俏模样,见老爷发话,抢着往上拥,就要去拉扯炎颜。
还能趁机揩点油。
邓祥伯一眼看出这群小子不怀好意,往炎颜身前一挡,着急劝道:“好闺女,我知道你心善,可这些人你一姑娘家惹不起,这事儿你就别管啦!”
炎颜却把老人家轻轻往旁边一带,一只脚猝不及防踢向地上的黄豆。
被踢飞的黄豆四下乱溅,打了扑上来的小子们满头满脸。
炎颜脚上也不知用了多大力道,黄豆颗颗就跟铁豆子似得,小子们疼地捧住脸一顿哀嚎,谁也不敢轻易上前了。
跟班小子们把豆子都挡了,倒是没打到胖老爷,胖老爷气地一身肥膘乱颤:“你谁家的泼辣娘们儿,敢管本大爷闲事儿,你知道本大爷是什么人?想找死是不是!”
炎颜笑出一口整齐小白牙:“张肥猫呗!你以为吃的胖,就没人认得你是灏元楼的买办了?本姑娘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你想怎么着?”
张肥猫,本名张大富,是灏元楼负责采购的管事。
靠着吃中间差价油水,积攒了不少家当,在鹿吴城算有点名气。
打过交道菜贩子都知道这家伙手狠心黑,价压地简直丧尽天良,恨不得刮掉贩子们几层油。
今天讹上邓祥伯,正是算计着拿回馆子交货,白吞了这车黄豆。
被指名点姓,张肥猫有点下不来台,指着炎颜:“你你你你哪儿来的泼妇,这事跟你没关系,滚滚滚!”说话就要指使跟班小子们把黄豆车强行推走。
炎颜抬脚踩在车把手上:“这闲事小姑奶奶管定了,我看谁敢动这豆子!”
张肥猫在鹿吴城菜市横行这些年,还没见过如此泼辣的小姑娘。
他虽生气,但见炎颜模样长的着实好,此刻她认真起来,更显唇红齿白,明滟动人。
张肥猫原本憋了满胸口的气,又被美色抓挠地泄了大半。
“老爷念你岁数小不懂事儿,舍不得为难你。这样吧,小娘子留个名儿,你先家去,等老爷我得了空闲,上你家去与你慢慢聊,行不?”
张肥猫尽量把话往软了说,胖脸上全是乖哄讨好的意思,笑眯眯望着炎颜。
话里话外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周围看热闹的都瞧出来了,这只肥猫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炎颜也收起凌眸,笑了。
“你的好意我领了,不过我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这事儿就得管到底。反正这车豆子我是不许人拿的,要不你再想个别的赔偿办法?”
她这话一出口,立刻就有个不怀好意的小子,趴在张肥猫耳边低语了几句。
也不知那小子说了什么,张肥猫顿时笑的胖脸蛋子把眼都挤没了。
待跟班小子说完,张肥猫对着炎颜边笑,边揉搓一双胖手。
“既然小娘子让爷我另想办法,爷也不能驳了你的面子。这样吧,你用嘴儿,把我鞋上的灰吹干净,这事儿咱就算完了。”
“怎么样?大爷够意思吧?一文钱都不要你的!”
张大富这话一说出口,围观的人群顿时热闹起来。
有上了年纪的大婶好心劝炎颜莫淌这浑水,当心自己吃亏。
也有不怀好意的二流子吹着口哨起哄。
邓祥伯挡在炎颜眼前,把她跟张大富隔开,压低嗓子苦劝:“姑娘,你的心意老伯领了,他们不是好人,你招惹不得。好孩子,快家去!”
闹哄哄的菜市,周围路人甲乙丙丁七嘴八舌,有起哄的,有骂张大富占小姑娘便宜的,众口说辞……
只有炎颜,仿若置身事外。呡着朱砂檀口,那潋潋浅笑,叫人仔细看进去,都要入了红粉魔障。
她此刻就用这样的眼神儿觑着张大富一伙儿。
张大富咽了咽口水,觉得嗓子眼儿直发干。
“你说让我给你吹靴子?”炎颜笑问。
“啊?嗯,对!”张大富盯着炎颜的脸,魂儿少了半边。等反应过来她问的话,赶紧点头。
“行啊,那你把脚拿过来,我给你吹。”
她尾音有点俏,张大富听得耳朵眼儿直痒痒,盯着那樱花点的唇瓣又吞了吞口水,伸手让跟班小子们扶着,竟当真把自己的一只肥脚伸到了炎颜的面前。
看着炎颜,张大富笑得春情荡漾:“吹吧!”
想到炎颜待会儿要附下身,用她那张小巧漂亮的嘴儿,吹自己的鞋,那样乖顺的,做小伏低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