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保修长的手指无聊似的敲打着桌面,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既像是缓解他有些紧张的心情,又仿佛蕴含着某种神奇的律动。
“黎明会短期内应该不会有大行动,他们在等待创教大典,其实崇拜沃尔斯的全州人很多,不光贫民,那些平民、贵族、中产阶级,如果真发生了大的变故,事态可能远超你们的想象。
附近化机路中段有一户人家六口人全部失踪,只留下一具面部全非的尸体,他们是沃尔斯的狂信教徒,警局接到的报案,但是案件很快被教会接手了。执法者调查过后带走了唯一的尸体,似乎没有什么重大发现。你们有时间可以顺便看看,我觉得这可能是一个坏的征兆。
最近贵族家的小崽子们,被人唆使偷偷进行邪神召唤仪式,已经发现死了一个,有两个重度昏迷,主使人一直没找到。很可能是个身份更高的人,所以其他人被封了口,不过跟你们的目标黎明会应该关系不大。
还有最后一件有趣的事,锦绣路那边来了一个长相奇特的老妇人,在租住的公寓一楼专门给人算命,据说算的奇准无比,被惊为天人。她一天只算两个人,上午一个下午一个。在这样风雨欲来的紧张时候,奇人出现在全州,也绝对不是个好现象。”
“完了?”
“完了,你还想要什么?”
“创教大典的具体举办位置啊,那些高层们都在哪里落脚?我们老大是准备把那些黎明会的走狗们一网打尽的,警察部门甚至白石骑士团都会全力配合我们。别告诉我你一点风吹草动的消息都没有收到?你这全州城最大的情报贩子也不怎么样嘛。”
“呵呵!”似乎被质疑到了专业性,酒保敲打桌子的手指突然悬停,他双眼盯着周勃,突然说了一句:“你们真的想找死吗?”
“什么意思?”周勃还没发话,刘凌倒有些不耐烦,大个子的脾气有些暴躁,声音如同惊雷般。
酒保扫了眼刘凌,言语中满是轻蔑:“声音大管个屁用,黎明会在全州城里有永夜者,而且不止一个,你们这样的喽啰碰上对方,除了送死没有其他可能。”
刘凌和周勃的脸色并不好看,显然对于永夜者,他们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虽然方享从侧面也听说过永夜者的可怕,可他毕竟不是一线战斗人员,所知还是略少。
酒保重新拿起高脚酒吧擦拭着:“最后再赠送你们一个暂时还无法确认的消息,最近天人教会可能会出大事,就在新教庆典之前。加上酒水和小费,这次的费用一共三十二枚索维林一克朗,给你们打个折,就三十二枚索维林好了。”
周勃拿起刘凌几乎没动的玛格丽特又是酒倒杯干,从腰间挂着的钱包中数出了三十三枚索维林,其中一枚扔进了娇艳美女的胸口,然后带着刘凌和方享离开了暗夜酒吧。
“周哥,我们现在去哪?回去吗?”刘凌忍不住问道。
“我们去化机路中段看一看吧,也许失踪那户邪教徒会留下什么线索,只是天人教会搜索过,可能希望并不是很大。”周勃看了看其他二人,然后提了一个比较折中的建议。
几个线索中,就失踪人口和新来的老太太或许有调查的价值,其他事情都是不能确认的消息。至于大贵族家可能出现邪神信徒,包括天人教会也许会被沃尔斯教立威,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青羽小队的能力范围。
这年头贩卖情报真的很好赚,很多事情都是揣测和道听途说就卖了三十多个索维林,比抢的来钱都快。方享都忍不住想改行了,可惜的是,他没有渠道来源。
周勃提议的化机路中段,其实离方享家所住的复兴路并不远,方享当然挺愿意前往。如果那里真的有什么诡异的状况,离自己家太近了,老爹和老哥包括自己都有可能面临危险。
无论是邪神还是邪物,绝不会因为方享和犹格·索托斯有交情就放他一马,打铁还得自身硬。何况两个超凡领域的专业人士就在身边,远比上一次行动的半吊子徐水儿和炮灰型徐文强多了。
就刘凌那粗壮的肌肉和砂锅大的拳头,没准再碰上威尔伯都能有一战之力,不过很多邪恶之物并不完全依靠身体,更多的使用来自精神上的本能威亚。
只是对于现在的方享来说,他目前最不害怕和有把握的,就是免疫对方精神方面的能力了。
第26章 无意的发现
帝国每年的失踪案层出不穷,有一部分是因为拖欠赌债,举家搬迁;有的是得罪了某个大人物或者黑帮,被人直接灭门;还有一种,就是成为了异教徒,遭遇各种风险和不测。
其实异教徒和普通帝国民众没有任何区别,他们表面上是工人或者职员,有的是商人甚至是贵族。他们之所以不愿意去信天人,是因为邪神总是许诺带给他们更大的好处。
神灵对于人类的承诺总是食言,大部分的美好生活并没有实现的可能。然而总有那么一小波人,他们会被邪神看中,成为新的眷者或者新教会高层。
相对于稳定的天人教会管理结构,以及数量上趋于平衡的天人数量,邪神们往往一个接一个的苏醒,而成为祂们最早的信徒,总会有几个人幸运的飞黄腾达,成为新的超凡者及名利双收。
然后他们就会用自己的实际经历,告诉后来的信徒们,想要成功,自己就是最好的榜样。
屡禁不止的原因,主要还是回报太大的缘故,没有人不渴望一步登天,成为特权阶级。这是天和地的差别,是这个时代每个人为之奋斗的目标,哪怕为此不择手段,大家也在所不惜。
化机路中段的房屋大部分都是一层和二层的平房,这里居住的人们大多是一些油水工资很少的政府部门办事员。每天生活过的紧巴巴,比贫民略强,但是需要在吃和穿上省一些。
出事的一家六口挤在一个六十坪的单层平房中,男女主人、男主人的妈、妹妹,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因为教会已经确认对方是邪教徒,所以不是其他的犯罪或者谋杀,与邪神脱不了关系。
可是具体到哪位邪神,并且因为什么导致全家失踪,天人教会自己也没有思路。
门口处贴着属于教会的长长封条,显然是拒绝当地警局进行详细的调查。警察和其他平民们不会画蛇添足的乱闯,青羽小队的周勃和刘凌却根本就不在乎。
此时的刘凌给自己戴上一副金黄色的金属手套,他的右手猛然用力,那个看起来有些粗大的黄铜锁就被直接砸开,然后他一脚踹开正门,三个人鱼贯而入。
整间房子里散发着一股血腥气和腐臭的味道,不过或许因为通过风的缘故,味道变得有些淡,并不会让人无法忍受。
房间内看起来空空如也,很多家具不知是什么缘故被搬走了,留下来的物品大多是些破烂的箱子和无人问津的散落衣物。
三个人从客厅开始,然后是主卧、次卧、厨房和地下室,然而大家一无所获,看来天人教会的搜查也很彻底,这里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但是方享路过卫生间的时候,他隐隐发现手臂处有种向外膨胀的感觉,于是他悄悄掀开了衣服的半袖,白色锁链散发着极为微弱的光芒。
有情况!方享不由得详细检查卫生间,镜子在中间碎裂了一半,却并没有什么异常;洗手池是铁制品,已经有些生锈,水流还是无阻地顺着水管流淌,并未停水;厕所的上方有一扇折叠小窗户可以随时打开,可手臂对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唯一让方享觉得白色锁链回应的地方,正是便池和下水道的连接处,也就是说,这户人家正下方的地下,城市下水道中的这个区域,一定存在着什么不好的东西。
全州的下水道工程始建于文艺复兴时期,当时帝国议会的主要功绩之一,就是在大中小城市的地下,兴建浩大的下水道工程。
据说全州的城市下水道完全是地下砖结构的隧道,那里的景象非常壮观,四通八达的隧道网络,可以确保城市不会因为暴雨和水灾的侵袭蒙受损失,另外就是解决居民的日常用水和生活污水的排放。
二十年前的大作家罗钟先生在自己的著作《悲伤世界》中,把全州的下水道描述为“一个可怕的大地窖”,滋生异种怪物的温床,也是流浪汉们夜晚的栖息地。如今被油脂严重堵塞的全州下水管道,沦为城市中最令人作呕的地方。
为了疏通全州的“血管”,市政厅出钱请了一支专门的清洁队伍,他们戴着特制的面罩、遮掩住口鼻、浑身“全副武装”地在每个月五号的早上,一个月一次地向堵塞下水管道的污垢“宣战”,等待他们的是足以装满二十辆厢式马车的地下污物。
方享判断这房子附近或许就有下水道的入口,这一家人的神秘失踪,很有可能是他们藏在了下水道深处,躲避着什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被绑架或者囚禁了,成为邪物的他们不得不隐藏自己。
可是怎么说服自己的队友,让他们相信自己的判断呢?如果说是自己瞎猜的,也不知道其他两个人会不会真的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