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然后吃 (雪后初霖)

……
“妮娅，你注意了，熊掌在煎烤的过程中，需要不断翻面，让肉质均匀受热。但是又不能时间太短，以防熊掌中心没有熟透。”
窗外的雪混杂着小块的冰雹，依旧在稀里哗啦地下着。
古塔背靠窗沿，两只手撑在盘腿坐着的膝盖上，期待地望着一旁铁板上滋滋冒着油的去皮熊掌。
口水决堤一般从嘴角淌下，他却毫无自知。
视线回到铁板上，伴随着熊肉渐渐金黄，甚至都还没有撒过什么调味料，那股馥郁的肉香已经弥漫在了整个烹饪室内。
门口堵着不少村民和孩子，有一个算一个都伸长着脖子，死死盯着村长婆婆正在烹调的青熊兽熊掌。
“我说古塔，你这熊掌能不能分……”
“嘶！”
一个差不多大的少女刚试探性地开口，就看到古塔炸毛一般跳了起来，充满敌意地对着自己比划个大叉的手势。
“古塔，你们猎了三头青熊兽了吧，多少分点让我们尝尝吧～”一个身材高大的红鼻子村民无语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正是帮忙制作雪狮子王套装的裁缝大叔。
“我…”古塔硬着头皮想说不，却被一旁腾出手来的村长婆婆拉了拉手臂。
“诶，烦死了，分你们一头，再多没有了。”古塔赌气一般背过身去，看也不看一众村民。
大家都哈哈笑了起来。
没多久，在村长婆婆的指导下，妮娅将粗盐和增香提味的香草粉末撒上早已金黄一片的熊掌表面。
诱人而深邃的肉香，顷刻间席卷整个屋子，闻到的人无不闭上双眼，一脸享受。
“不愧是A级食材啊，要不是工会明令禁止滥杀，这玩意儿怕是早就被吃绝种了吧。”
不知何时趴在窗户边的退役猎人，一张比村长婆婆看着还要老上不少的脸上，满是怀念的神情。
曾经作为职业猎人一员的他，再明白不过那些热衷于狩猎和探险的伙伴们的秉性了。
整天想着的，除了狩猎就是吃。以他们贫瘠的脑子，很难想到生态保护以及物种灭绝这种宏观层面的事。
“古塔，你尝尝看……”妮娅将盛着熊掌的木盘子递给一旁早已迫不及待的古塔。
手中刀叉闪过一道寒芒，几乎下一秒，半块熊掌就进了嘴巴。
尚未咀嚼，一股带着淡淡果蜜味道的肉香便在味蕾之上瞬间爆炸开来。
清香中带着凝重的肉味，表面覆盖的香草碎末完美的综合了涂抹蜂蜜的甜腻感。
古塔如原本想多含一会儿，但终究还是忍耐不住咀嚼了几口，随后便泪流满面。
这是什么神仙味道！？
肉质柔软中带着一股韧劲，肥美醇厚间芳香四溢。只是随便嚼了嚼，入口即化的熊掌便消失了大半，软糯中渗出大量的浓稠肉汁，让人又心疼又享受。
他不是没有吃过熊掌，上辈子当美食评委的时候类似的东西吃的都快吐了，但是通常来讲熊掌的口感不是更接近完全煮烂的牛筋吗？
眼前这块青熊兽的熊掌为什么能辣么好吃？而且吃起来完全没有熊掌那般寡淡无味的口感。
不如说，这真的是熊掌吗？
感动过后，古塔有种一口气冲进雪山，再猎他个七八头青熊兽的冲动。
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能，因为这是严重违反猎人公会条例的行为，一旦被发现就会被终生剥夺猎人身份。
“好吃不，古塔？”一旁的妮娅看着吃的泪流满面的古塔，一双杏眼开心地眯成了一条缝。
“唔……嗝！”将小半口熊掌狼吞虎咽进自己肚子，古塔满足地擦了擦嘴角，真心实意地竖起了大拇指。
“下一块什么时候能好啊？”
“是啊是啊，我不贪心，能让我尝一小口就行。”
“我只要能舔盘子就够了！”
闻着那诱人的肉香味，再加上古塔用表情彻底演绎了一遍熊掌的美味，堵在门口的村民们一时间都想往屋里窜。
他们也想尝尝那传说中的上级食材做成的料理啊！
“都到屋外等着，那么多人进来，你们是想挤垮老婆子的屋子吗？”村长婆婆哼了一声，把所有人赶出了烹饪小屋。
村长发话了，大家伙只能一个个悻悻然地退了出去。
只是眼珠子还滴溜溜转着，没有人真的远离这里。
毕竟一会儿要是烹调完毕，多半还是要拼手速。
胜者吃肉，败者……盘子都不一定舔的到！


第十一章 考察团抵达
“团长，海上的风暴越来越大了！”
破涛汹涌的大海之上，一艘巨大的运输船正在破开昏暗一片的海浪，向着古塔他们村子所在的帕奇尼岛而来。
桅杆之上，一名举着瞭望镜的猎人向着脚下甲板高声吼道。
“前方发现水龙亚种，是否要回避？”
甲板上此时挤满了全副武装的职业猎人，伴随着头顶瞭望手的声音再次响起，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一头金发的壮硕男子。
健壮地如同牙兽种一般的躯体上，随意套着简单的不知名皮具制成的背心。赤裸着的双臂随意环抱在胸前，男人满是伤痕的脸上露出了狰狞无比的笑容。
“回避？直接撞上去！”沙哑中带着血腥气的声音不急不缓间，扫过整层甲班。
“可是，我们这次搭乘的运输舰，已经有二十三年船龄了，未必撑得……”新加入这个猎人团的瞭望手有心劝阻，但望着男人以及身后无数猎人们一丝未改的神情，最终还是闭上了嘴。
不远处的海域，一头体型硕长无比的碧绿龙种破浪而出，代替前肢的宽厚鱼翼猛地拍打在起伏不定的海面上，溅起十数米的浪花。
狭长的龙头盯着灯火摇曳的猎人工会运输舰，蛇瞳状的眼珠转了转，犹豫半响，便再次钻入水中。
类似鱼鳞一般的龙鳞刺破昏暗的海面，从一侧向着舰身侧面极速冲来。
它显然不想放走这个从未见过的奇怪猎物。
“翠水龙吗，看体型还是个小家伙啊。”
男人饶有兴趣的哈哈大笑，狮子一般的眼眸看向一侧冲来的身形至少超过二十米的巨物。
片刻后，伴随着一瞬间的沉寂，巨大的龙身从船首左侧水面高高跃起。
伴随着身体成拱桥一般跃至船桅登高处，黄褐色的龙眼对上了那个男人狮子一般的眸子。
时间与空间在那一刻彻底凝滞，除了刺破天穹的苍白雷光，以及汹涌咆哮的怒涛，一人一龙之间，仿佛再无其他。
悠长的龙鸣声响彻整个海域，时间和空间再次流动。
翠水龙的身影落入船身右侧的海面，溅起柱状的水幕，一对若隐若现的翠绿龙鳍开始远离。
“对危险的感知很高嘛，未来或许又是一头龙王？”挫着满是络腮胡的下巴，被称作团长的男人丝毫不在意淋了一身的雨水和海水，只是打量着远去的翠水龙。
“算了，全体……调整航向，一天之内，我们必须抵达帕齐尼岛！”
一声令下，原本寂静的甲板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喧嚣，无数猎人开始修补起船身各处。
身形仅次于团长的船长调整因为遭遇翠水龙而改变的航道，伴随着桅杆再次打开，运输舰偏转三十度，向着既定的方向驶去。
……
“欢迎诸位的到来，快些坐下吧，老婆子刚做了点料理，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口味。”
码头之上，一脸笑意的村长婆婆，望着从运输舰舰上依次走下的猎人们，热情地打着招呼。
尽管她有意无意地，没有理睬站在首位的某人。
“恩雅，好久不见了啊，哈哈～”受到冷落的团长却是不以为意，主动拥抱了这个三十年前的队友。
恩雅婆婆和运输舰的团长，以前都是一个猎人队伍里的伙伴。
恩雅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打了个招呼。
“雷顿，好久不见了，没想到这次是你领队考察团。”
雷顿团长点了点头，有些促狭着笑问道：“还在怪我十年前把妮娜和特斯兰带走？”
特斯兰和妮娜，正是妮娅的父母。
十年前，本就拥有职业猎人水准的夫妻二人，被时任考察团团长的雷顿邀请，前往大陆探险。
当时的妮娅太过年幼，考虑再三，夫妻二人最终还是把她留在了村子里。
关于这一点，村长婆婆至今都没有原谅过他们，连带着也对发出邀请的雷顿充满怨言。
“妮娅那孩子，从三岁那年起就跟着我，整整十年都没见过父母一面！”村长婆婆闷声说道。
雷顿有些悻悻然地挠了挠脸颊，眼珠子一转，颇为生硬地扯开话题。
“今年你们村出预备军了？我看着你好像挺开心的样子。”
聊到这个，村长婆婆稍微压抑了点怒火，有些高兴地指了指身后站着的一对少年少女。
“妮娅你知道的，她的天赋很好，我觉得不比她父母当年差。”
望着那个完全看不出当年影子的女孩，雷顿点了点头。
尽管很久没见过面了，但是这些年他和恩雅还有其他老朋友们一直保持着书信的联系，也大概知道点情况。
“那少年是……”他有些诧异地挪了挪下巴，示意另一个是怎么回事。
哪怕距离尚远，但是猎人的本能时刻提醒着雷顿，那个少年很强，甚至隐隐能威胁到自己，这绝不该是一个预备役猎人该有的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