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武将须发皆白,年龄已经很大了,但体型魁梧,生就一双虎目,身穿朝服,十分的威风。
这员老将是大秦的军方重臣,麃公,三朝老将,威望极重。
“麃公有事要奏吗?”庄襄王温和道。
“储君年满十八,尚未定储妃人选,不合礼制。
老臣以为,储君应尽早纳妃,以彰显我大秦王室之兴盛,则大秦甚幸,万民安心。”麃公声音粗犷,措词却是文绉绉的。
群臣旋即出列附议。
包括吕不韦和王翦也都站出来,赞同赵淮中纳妃,繁衍子嗣,为大秦的人口增长添砖加瓦。
一国储君娶媳妇,历来都是大臣们操碎了心。
赵淮中刚归秦时才十六,还能稍作推脱。
眼下十八,他自己仍不着急,群臣却急的受不了了。
朝会上,已经连续数日有人提及此事。
“老臣建议,在我秦人宗室之中,选一女子为正妃,诞下子嗣为长,可保我秦人血统之纯正。”麃公又道。
遂有大臣站出来道:“麃公所言虽然有理,却也有私心。
众人皆知,麃公家门有女,与储君同龄,貌美之名,宗室无人可及。麃公一直不舍得将其嫁出去,莫不就是在等候储君?
麃公怎不直接说自家女子,是储妃最佳人选?”
这位大臣随即公开拍马:“臣以为,我大秦储君天资神武,又是圣人之尊,所选储妃,当与储君相配,可公开筛选,不能拘泥于一家一地。”
众臣皆颔首附议。
麃公直认不讳道:“我家孙儿裳姬,清丽无双,自幼聪慧,识礼数,通修行,阅得文卷,正是储君良配。”
庄襄王忍不住笑了。
麃公资格极老,这时候豁出老脸在朝会上公然给自家孙女提亲,他也不好拒绝,把球踢给自家的圣人儿子:“政儿,你以为如何?”
秦储选妃,其实他自己反而是最没有决定权的那个。
最终人选,通常都是各方势力博弈的结果。
需要权衡到方方面面,能不能进一步巩固自身地位,甚至给大秦带来利好。
但赵淮中不是一般的国储,根本不用考虑这些。
他既是圣人,地位也不需要巩固,更不用对谁妥协,当即淡淡道:“此事容后再议。”
“政儿,你中意的可是神农氏女子?”
庄襄王和赵淮中的座位挨着,一高一低,小声和儿子说悄悄话。
赵淮中坦言道:“两个都想要,会不会有些贪心。”
庄襄王露出震惊的表情:“两个?姜姞…还有谁,难道是穆大家?”
见儿子又点头,庄襄王惊佩道:“看来政儿真是修行有成,宝器在身,大出寡人意料。”
散了朝会,赵淮中来到花草居。
穆阳静和姜姞,都在院子里侍弄花草。
姜姞招了招手:“祖翁他们走时留了些东西,与你也有关,正想去寻你。”
第124章 封赏
“祖翁他们带来了浇灌仙苗的水,还说让你也在仙苗成长时,留下气息烙印。”
姜姞身穿绣着白荷的浅青长裙,少女的身段在裙下曼妙起伏,已有了几分丰腴的韵味。
“给仙苗增加气息烙印,有什么作用?”赵淮中走到近处。
“在它幼苗时加上气息烙印,它后续生长,会给添加烙印者带来很多好处。”姜姞说。
院里的仙苗周围,已聚集了云团般厚重的天地气息,垂云挂雾,朦朦胧胧。
姜姞小跑往屋里去:“我去拿祖翁他们留下的东西。”
赵淮中转头看向穆阳静。
“还未恭喜储君晋升先天圣人。”穆阳静眸光流转,看了一眼大秦储君。
“圣人二境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我的力量是不是比你强了。”
“那又如何?”
穆阳静有些傲娇的扬了扬下巴:“用不了多久,我也会晋升二境。”
这时姜姞从屋里取出一个碧绿色的小壶,递给赵淮中。
他接在手里,晃了晃,能感觉到壶中的水,蕴含着浓郁的天地灵气。
这显然不是那种有点甜的搬运水,壶中就像是装着一汪灵液。
“此为常清井里的泉水,常清井则在我神农祖地,连接着地下灵脉,是我人族在上古时代开辟的第一口水井。
这些年井中水源不旺,每年只产一壶清泉。
倒是前几日,仙苗成活,泉水也随之多了起来,许是天地气机运转,自有灵性,合该用这种常清泉水来浇灌仙苗。”穆阳静声音轻柔的做着解释。
“你神农氏的家资,可真是厚的惊人。”赵淮中笑道。
壶中之水倾倒出来,居然缭绕着薄雾,神华内蕴。
就见那幼苗得到壶水浇灌,从初生状态徐徐生长了一小截,肉眼可见,神奇之极。
它的主干变化,开始长出稚嫩的树鳞。
主干顶端分出两条细杈,其一向阳而生,另一个则背阴,一阴一阳,每根杈上又长出三片绿莹莹的树叶。
一树双杈,三片叶,道韵流转,与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相合。
穆阳静靠近小树,指端滋生出一缕细丝般的法力,和树体接触。
“它是一株先天灵根,但形质从未见过。”
幼苗增长的同时,它在地下的根系,也在摄取地脉中的养分。
两者互相推助,气运攀升。
“这幼苗以圣力加持,聆听教化,会长的更快。我们三人中境界最高者,可以为它启蒙,宣讲教化。”穆阳静看向赵淮中。
“让我给这株幼苗宣讲教化?”赵淮中愕然道。
这是正经的宣讲教化吗?
下午,他回到夜御府当值,处理各类卷宗的闲暇时,取出三面镜子依次打量。
两面是照骨镜,一主一副。
白药回来后,就把副镜还了回来。
另一个是昆仑镜。
赵淮中看了片刻,把照骨镜收起来,留下昆仑镜端详。
这宝镜的威能之一是虚空投射,能传输法力,进行隔空攻击,从最初得到时攻击石晋虚,再到远隔千里,折射法力攻击妖族栖身之地,都是如此。
“照哪打哪,和瞄准镜差不多。”
赵淮中试着以法力探入镜面,嗡的一声,镜面荡起缕缕波纹,映现出一枚枚光点。
但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当他再次碰触镜面,其中又浮现出山川日月等物的画面,每一次都不相同。
这宝镜祭炼已久,可赵淮中始终觉得其中藏着未知的秘密。
他的记忆力近乎过目不忘,当下把刚才在镜面看见的光点,按顺序罗列出来,写在了一张纸上。
这时慕晴空从门外进来:“储君,有燕太子丹送来的消息。”递上一份竹卷。
卷中是太子丹询问当初的约定,眼下匈奴已退,问赵淮中什么时候让魏人出兵攻赵,与燕人配合。
“让人给太子丹回信,告诉他即将入冬,燕地苦寒,明年开春再议此事。”
“诺。”
慕晴空犹豫了一下:“储君,魏王新逝,魏午初登王位,怕是不会那么老实,按我们的要求攻赵。”
赵淮中低头审视昆仑镜,道:“打几次就老实了。”
十一月下旬,白药等人的伤势已基本恢复。
赵淮中便在储君府,设宴为众将庆功。
越青,叶契,王翦,包括吕不韦亦都受邀,齐聚一堂。
“王将军,本相有些兵道修行之事想请教。”席间,吕不韦询问对面的王翦。
他精研杂家,博采众长,向来喜欢探讨各家优劣。
“兵道杀伐,是三教中的截教之术,以兵家杀伐求索,和圣人传播教化之道相左,本相苦思而不明兵道精要,王将军可能为我解答?”
王翦坐在赵淮中的左手边,不动如山。
吕不韦话落,他伸出手,化出一柄兵戈,上下跳跃,锋锐四射。
“兵道之术,不修德行,不传教化,须有锐意前行的意志,坚定不移。
兵道修行的弊端,和儒家等术一样,与众生因果太重,杀孽极多,难求长生,顶多延寿百载,便会气血衰退。”
王翦话落又控制手中所化兵戈虚影,展示兵道变化,毫不吝啬自身修行,解答吕不韦所询之时,也将兵道要义传播给夜御府众将。
他瞅瞅坐在那里不言不语的白药,道:
“其实关于兵道修行,你们该询问白副史。
他家中所传兵道杀伐之术,武安君(白起)所著兵道阵图,神妙行军法等书,我亦受益良多。
白副史多年来与人交手,经验之丰富,更非常人能比,我观白副史已隐然触摸到杀伐成圣的关键,或许不日间,我大秦又要出一位兵道杀伐之术的宗匠。”
白药是武安君白起家的后人?
夜御府众将都吃了一惊。
白起即便在将星璀璨的战国时代,也是首屈一指的狠人。
夜御府众人从来不知,白药乃白起后裔。
“众将远赴匈奴,击杀匈奴之主,我亦有东西赠予大家,以作封赏。”
赵淮中话落,便有府内侍从取出一份份竹卷,赠予夜御府众将。
有将领查看卷中内容,立时露出狂喜之色,跪伏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