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声音往往意味着,即将吃饭的信号。
尽管每天只有一碗飘着野菜树叶,不见粟米的稀粥,但这却是他们仅有的,活下去的希望。
“干什么?坐下。”
“老实点……”
但他们的骚动,很快便被看守的莲生教徒压了下去。
“哇,哇……”
嘹亮刺耳的哭声,顿时打破了寂静。
婴儿的父母顿感惶恐,手忙脚乱的捂住孩子的嘴。
眼见一名莲生教徒看过来,父亲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连忙拦在孩子面前,颤声求饶道:“上使,孩子只是饿,饿了,惊扰了上使者,望恕罪……”
第176章 京城异动,蝴蝶效应
“饿?”
教徒一鞭子抽在他脸上,骂道:“其他人也饿,怎么就不叫,就你孩子叫?吓老子一跳……”
父亲的脸颊顿时血肉模糊,痛苦的捂着伤口哀嚎,却连躲都不敢躲,只是呜咽着连连告饶。
“碍眼的东西,滚。”
教徒唾骂着一脚踹翻他,大步来到孩子母亲面前,玩味的盯着婴儿:“既如此,今天便加个菜吧。”
话音未落,见他鞭子一甩,瞬间钻进母亲的怀里,将婴儿卷了出来。
“不,别……”
“上使饶命!”
“不要吃我孩子……”
夫妻俩仓惶爬到他面前,绝望的告饶道。
“滚开。”
教徒一脚将他们踹开,长鞭将婴儿身上的粗布震碎,在其凄惨的哭喊中,将之朝沸腾的大锅甩去。
“不,不……”
绝望的叫喊在营地中回荡着,似幽灵般盘旋良久,不曾散去。
周围的流民百姓无不瑟瑟发抖,畏缩的蜷成一团,脑袋埋进双腿之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如刚刚这种事情,一路上已经发生过不止一次。
有血性的人早已忍不住,但下场却……
莲生教的手段确实粗暴,可对这些被打断脊梁骨的流民而言,却出乎意料的好用。
时至今日,再有此类事件发生时,早就没了敢反抗的人。
不多时。
哭喊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的肉香。
随轻风的吹拂,逐渐朝周围扩散,流民百姓们频频抬头,禁不住朝大锅投以贪婪,渴望的目光。
……
外面的人争抢稀粥,营帐中却酒香扑鼻,肉菜满席。
仅仅一层布帘,却仿若两个世界。
叮当~!
杯盏交错,酒液荡漾。
留着山羊胡,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陈道长,笑呵呵的说道:“风护法,敬你一杯。”
“同饮,同饮。”
风和里笑着应和着,余光隐晦的扫过场中的众人,心里已经给他们判了死刑。
按照左崇明的评价,这些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他们唯一的价值就是给妖魔当口粮,用以制作高质量的妖魔精粹。
酒过三巡。
陈长老捋着胡须,率先开口:“风护法,本长老有一个疑问,不知护法可能解答?”
“尽量。”
风和里矜持的点头。
陈长老迟疑着问:“雷左使既然就在平安县里,为何不出手按死左重明?源海境对付凝血境,无非一个指头的事儿。”
这确实是他最大的疑惑,要知道二者可是大境界的差距,完全是降维打击,怎的实施起来这么费劲?
风和里苦笑:“陈长老有所不知,前段时间的云梦宝船,雷左使不甚中毒,至今还未完全恢复。”
“除此之外的另一个原因是,左重明近日晋升归元境了,且连斩两头大魔,实力不可小觑。”
“原来如此。”
陈长老听到连斩两头大魔,脸色不由得抽动几下,眼中的轻视彻底消失。
风和里把话头扯入正题:“雷左使回来之后,带来了教主的吩咐,但季长云对此多有疑虑……”
一番话说完之后,他顺嘴问了一句:“陈长老觉得如何?”
“这个嘛。”
陈长老摇头苦笑:“左重明此人却是不凡,数次令我莲生教吃了大亏,绝对不可小觑……”
“所以老夫觉得,季长云担忧确实有一定的道理,毕竟左重明那家伙城府深沉,手段凌厉啊。”
“可话又说回来,教主向来运筹帷幄,决胜以千里之外,他这么做或许也有自己的考量吧?”
风和里无语了。
你他么的搁这搁这呢?
一通屁话下来,合着跟没说一样。
陈长老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太那啥了,干笑着补充:“既然是教主的吩咐,咱就按照吩咐照做。”
“行吧。”
风和里无奈的点点头,佯装好心的提醒道:“不管怎么样,先做好最坏的打算,毕竟命只有一条。”
陈长老听到这话,顿时对他生出几分好感:“多谢老弟提醒。”
——
——
京城,宫中。
奢华恢宏的乾元殿内,武皇把批好的折子顺手丢筐里,抬眼看着下面跪了一片的文武百官。
“呵~!”
武皇不屑的嗤了声,站起身揣着手:“既你们然那么想跪,朕也不让你们了,好好搁这跪着。”
百官垂着头,无人应答。
武皇也懒得搭理他们,直接绕过桌案,就朝外面走去:“午膳送到吴妃那里,今天在那吃。”
亦步亦趋的大太监,隐晦的看了眼百官,连忙上前几步:“来人,摆驾元和宫。”
“让开,别挡路。”
武皇瞥了眼脚边跪着的官员,不耐的踢了一脚,大摇大摆的离开了乾元殿。
不多时。
他辗转来到元和宫。
吴妃替他脱了外袍,细嫩的手指按压着武皇的肩膀,柔声说道:“圣上脸色不太好,因为金云州的事?”
“一只老鼠,翻不起什么风浪。”
武皇靠着她的小腹,轻声道:“朕忧心的是武朝社稷啊,今日才发现,官场已经病入膏肓了。”
“圣上多虑了。”
吴妃浅浅一笑,安抚道:“还不是您非要把太学院的学生,往金云州送?为人父母谁不担心?”
说起这件事,还得从左重明不久前,上奏的一封折子说起。
太学院那群人离开之后,左重明还真就告状了,一封折子火速加急,直接送到武皇的桌上。
正如他当初说过的,武皇当然知道太学院的腌臜事,但这玩意体量太大,真是不能随便下手。
这下倒好,左重明直接送来一个理由。
尽管靠这个打散太学院,有点想当然,但借机敲打一番,让百官收敛畏惧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于是乎,武皇便在翌日早朝,直接甩出了折子和留影石——先发制人。
如果只是折子的话,朝堂上这些专职玩笔杆子,嘴皮子的官员,自然有的是办法辩解开脱。
可令百官恶心的是,还他么的有留影石?
屮了,这左重明是狗吧?
这么不要脸的吗?
事实就摆在面前,百官可谓哑口无言。
武皇痛痛快快的,劈头盖脸的骂了文武百官足足半个多时辰,并勒令太学院三日内给个结果。
文武百官很清楚,这次若不给武皇一个满意的交代,恐怕皇帝就会借题发挥,快刀斩乱麻了。
避免损失更大,大家经过商议之后一致决定——搞事的是王鹏,那必须得是当爹的来扛雷。
一如左重明所预料的,这位倒霉催的户部大员成了背锅侠。
本来,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落了。
可谁也没有想到,不久之后莲生教造反,金云州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
恰在这个时候,武皇忽然诞生一个想法:“不如把太学院那群纨绔,派去金云州历练一番。”
结果这一决定,直接引起了文武百官的强烈抗议。
开什么玩笑,武皇眼里的二代纨绔,可都是他们自家的心头肉啊,谁会把儿女往火坑里推?
于是乎,各种奏折雪花般的簌簌呈来,每每早朝都要提及此事。
同时,有些人已经在心里,把左重明的祖宗十八代骂了N遍。
文武百官们觉得,武皇八成是看到金云州,联想到左重明,才产生这扯淡的想法的。
话说回来。
眼瞅着这群二代出发在即,武皇还没有收回成命的打算。
文武百官们一咬牙,就上演了今天这一出。
文雅点叫‘劝谏’。
直白点叫‘逼宫’。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这种举动,反而让武皇更坚定了打碎太学院,重整官场风气的决心。
“唉……”
吴妃迟疑着问道:“圣上还正打算把那些学生,全都送到金云州?那里如今可是泥沼之地。”
“何止泥沼,那里是炼狱。”
武皇冷笑道:“但越残酷的地方,越能磨炼人嘛。若这道坎都过不去,有什么资格食君俸禄,为君分忧?”
“朕不奢望他们人人都有左重明的能力,但起码要做到不好高骛远,眼高手低,井蛙观天……”
吴妃楞了下:“说起左重明,他所在的平安县,正在金云州地域吧?”
“嗯。”
武皇颔首:“昨日密报传来,左重明坐镇平安县,击退前朝余孽徐云山百万阴兵鬼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