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帝大道 (陌武)

　　“站住！干什么的！”守在街口的军士们将他们给拦了下来。
　　“几位军爷，我们是药堂的，每年都会来这里，给里面的穷人免费诊治看病。”朴欣说道。
　　军士们打量了他们几眼，见他们有老有少都作医者打扮模样，朴欣、杨萱、洛莹等人仿似仙士。
　　有仙士到来，那待遇就完全不一样了。
　　“大人，里面都是些贫病无赖之人，脏秽污臭，实在不值得大人们去看，脏了自己的贵手。”一名军士劝道。
　　“贫病无赖，脏秽污臭的人，也是人，也需要医者关照。”朴欣说道，“还请军爷们放行吧。”
　　军士们见他们执意要进去，便挥手放行。
　　进入街中，首先就看得四五个五六岁不等的，蓬头垢面的小叫化子，缩在路边，面前摆着几个破碗。然后附近的几处破屋门口，坐着些目光呆滞的老少，像是对生活，已经完全失去了希望。
　　看到这里，看到他们，洛莹心头一酸，想起了自己家破人亡之后，流离失所的那段日子，眼睛红了。那时候，她也在这条街上呆过几天，后来还是被唐小羽等人喊走了。无它，因为在这里生活，实在是，没有希望。
　　她取出了一把铜元，洒在了那些小叫化子们的碗子，顿时引起了一阵欢呼与哄抢。
　　东里街少有外人进入，更少有人在这里施舍。小叫化子们的欢呼当即引起了附近人的注意。有两个赤怀，嘴里叼着根草枝，一身脏污薰臭、满脸病色的懒汉就走了过来，对那些小叫化子们拳打脚踢，要抢他们的铜元。
　　“住手！”洛莹气得浑身发抖，两三脚间就将这两个懒汉踢倒。
　　“饶、饶命”两个懒汉浑身发抖，脸上黄豆大的汗珠不断渗出，人也是心虚气短。
　　“他们这是得了黄肌病。”朴欣说道，“得了此病者，日渐消瘦，行事无力，两三年间，必会暴毙。可恨之人，也有大可怜之处，也不要太为难他们。”
　　洛莹一愕。两个懒汉便趁机逃了。
　　“师傅，难道整条东里街，这么大的地方，住着的，都是这些人吗？”杨萱不忍地说道。
　　“基本上都是。近来还有因为魔兽来袭之祸家破人亡者陆续迁入。”朴欣感慨地说道，“都是些苦儿人啊。”
　　回到晋园，杨萱就一直闷闷不乐。她的眼前一直闪现着此行中所见到的东里街人们的贫弱无依的现状。整条街上住着三千一百多人，基本上全部是仙乡最底层，最无助的人。
　　贫、弱、穷、痛、苦、酸
　　从街头走到街尾，就像从地狱里走了一遭一般。
　　“怎么了，萱姐？”看她不乐的模样，晋凌问道。
　　“少主，我问你。”杨萱闪着眼睛，指指自己的那把掠雁剑，“你曾经说过，这把剑在仙兵铺里，标价三千四百金元？”
　　“没错啊。”晋凌说道。
　　“三千四百金元，相当于三百四十万铜元。在仙乡的市面上，一个铜元可以买到一个大白馒头。这把剑，就能换来三百四十万个大白馒头，是不是？”杨萱说道。
　　“呃，是吧。”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将剑和馒头牵扯到一块。
　　“那少主，这把剑我不要了，我要把它全部换成馒头！”少女目光明亮，异常坚定地说。


第183章 东里街（二）
　　费了好一番口舌，才从杨萱处问清了今天发生的事情，才知道她想筹集一大笔钱来，换作食物，送给东里街上那些最需要帮助的人。
　　“萱姐，你若是要做善事，直接跟我说便罢了。”晋凌说道，“自己的仙兵可不在随意地当掉。对于仙士来说，仙兵就是第二生命。这样吧，以晋园的名义，我们购买一批粮食、衣物、药材，总数大概在一百金元左右，送至东里街那些穷苦人的手里。这只是第一批，看看效果和后续情况，再决定后面的善事如何推行。”
　　“这钱，你直接在灵山拍卖行那里找公孙玮要。”晋凌想了一下，“现在晋园的钱都归他管，这样方便入帐。”
　　杨萱大喜：“少主，你真是宅心仁厚！我替那些穷苦人家多谢你了！”
　　穷苦人家。
　　仿佛见过一本书上说过，最好的人生态度，便是穷而独善其身，达而兼济天下。他晋凌现在还没有达到“达”的这种程度，只不过比很多人过得好些罢了，但这也不妨碍他“兼济天下”。
　　何况，在两年多以前的他，在多年以前的他，所过的生活，未必就比东里街上那些穷苦人家过得更好些。
　　三辆拉矿的大车停在了草原拍卖行的门口。大量的米面，被分装成十斤一袋的模样，总计有五百袋装上了一辆车；三百条棉被，三百件棉衣装上了另一辆车。
　　最后一辆车上装载的是三千斤的木炭。
　　秋季已至，秋风渐凉，冬天也不远了。穷人们最急需要这些东西，抵御即将到来的严冬。
　　晋园的大肆采购，让灵山仙乡的这几类物资供给一度吃紧， 价格上扬，一些平民开始叫苦。大家奔走一打听，原来是那个最近在仙乡大出风头的少年在做这事。而做这事的目的，是为了让东里 街的那些穷苦人，能够安然地度过即将到来的冬天。
　　大家肃然起敬，对于物资价格的上涨，怨言顿时少了许多。
　　灵山仙乡的乡长叫冯远勤，是乡主冯远道的远房表弟。乡长也是乡主的下属，主管仙乡凡民事务。晋凌大肆采购物资，要去救济东里街穷苦人家的事，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冯乡长大人对于这事不太高兴。救穷济苦，其实本应是乡长的份内之事。自己在这方面做得不好，背地里遭了不少人戳脊梁骨。
　　但是东里街的事，确实又是一件很令人头痛的事。这已经不是光靠钱物能解决的问题了，何况冯乡长手里，不但没钱，还欠了一屁股债。
　　钱都哪里去了？很简单，多数是给乡主府用去了。
　　乡主府豢养大批仙士，仙士的月俸要钱，吃住要钱，武器装备的置办与修缮要钱，受伤了药物要钱，死亡后的抚恤要钱，立了功的赏赐也要钱。而仙士在外的收益，则尽归乡主府用度，不会拨给乡长一个铜元。
　　这种单向的流出，向来让乡长处钱银用度捉襟见肘。尤其最近，仙乡的几次大动作，更是耗费巨大。
　　冯乡长对于东里街之事无能为力，但不能阻止别人在这件事上出风头。谁在赈贫济困这方面暗中梗，谁就将是全民公敌。所以，面对着晋园的三辆大车，声势浩大地开进东里街口，乡长大人也只能暗中不爽。
　　三辆大车停在街口，贴出告示，说是晋园济贫，只要是住在东里街的，有需要的每户人家都可以前来领取棉被一条、棉衣一件、米面十斤、木炭五十斤，身体有疾者每人可以领取十个银元的治病钱。
　　刚开始时来的人不多。毕竟，东里街里的人们，都是对这个人世失望透顶的人，苟且活着，生不如死。已经多年没有好心人来做这种事情了，他们不相信，这一下子突然从天上掉下了陷饼，怕这不是馅饼，而是陷阱。
　　不过，这个告示像是投入大海里的一块大石头一样，还是引起了街里很多人们的关注。大家聚集在不远处，瞪着一双双浑浊的眼睛，观望着。
　　还是那几个小叫化子，他们离得最近。看了一会儿，便横下一条心来，上前来。他们都是孤儿，或者家里人重病在床，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可以被人惦记的。
　　“大人，真的给米给面，给棉被？”其中年纪最大的叫化子问道。说是年纪最大，他也不过十四五岁而已。
　　“拿着！”唐小羽扔过一条棉被。那叫化子急忙接了，却被棉被压得坐倒在地，连声叫道，“好厚实的被子！”不敢相信地看着这被子，这样上等的被子，若是在商店里卖，至少要十多个银元吧。
　　“大人，这真是给我的？”他不敢相信。
　　“少废话，要不要，不要收回来！”唐小羽说道。
　　“要！要！”那叫化子连声说道，另外几个叫化子也一拥而上，共同抬着这被子，就像抬着一件稀世珍宝。
　　“棉衣一件！”唐小羽继续扔过一件厚实的棉衣。
　　“白面五十斤！”刘奎提过一袋白面，扔在那叫化子的面前。
　　“木炭五十斤！”果玉刚抱来了一袋木炭。
　　看着这些东西摆在面前，那叫化子才相信晋园这些人说的是真的。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接济乞丐有这么大方的，这么些东西，该值多少钱啊！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他扑通地跪倒在地上，猛磕响头，街面将他的额头瞬间磕出血来。
　　“别磕了！”唐小羽看着他，心里也有些发酸，又问道，“身上有病没病？有病的话，还额外发十个银元治病钱！”
　　“没病！没病！”那叫化子已经得了天大的恩赐，并不想占这个便宜。他一挥手，招呼着伙伴们前来搬东西。
　　“下一个！”唐小羽指着另一个叫化子，“你！过来！”
　　“大人，我们六个人，一直在一起乞讨，就像一家人。你那告示上，不是说一家人只能领取一份嘛！我们已经足够，街上需要帮助的人还很多！”那个叫化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