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派人去城里面张贴告示!”几个闻声的村民忙不迭地点头,“千万别让那个东西来骚扰村子。”
今晚注定不会平静,家家户户被村长挨个叫醒警告。
原本平静祥和的卡耶村,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变得混乱不堪。
而罗伊被杰克送回家中,一直高烧昏迷不醒。
第十章 冒险
半昏半醒两天,第三天早晨,罗伊的烧退了下去,人也苏醒过来。照顾他的老两口不由重重松了口气,他们这几晚上也是担惊受怕得够呛,尤其是看到同行的独眼杰克和守夜人满身血污还带着伤,以为会再次失去这个孩子。
苏茜大妈坐在草席边,紧紧抓着他的手,微微浮肿的脸上满是慈爱,
“墓园的事我们已经听汤普森说了,弗莱彻一家命该如此……我相信他们会在梅里泰莉女神的国度里团聚……你已经尽力了,孩子,不要再胡思乱想,妄图接近那个怪物。现在就给我安心卧床休养。你要是没了,让我和老摩尔怎么办?!”
罗伊看着父母关切的眼神、苍老的面容,心中不禁有一丝愧疚。
他还记得半昏迷半清醒中,老两口轮流陪伴在他身边,不时给他喂煮烂的食物,这两天恐怕都没怎么闭眼。
但他没办法……明明北境战争还没降临,突然冒出一个恐怖的墓园怪物,带来致命的威胁。
这个糟糕的世道。
天灾人祸,未知的威胁不会给他时间慢慢发育,他必须主动寻求成长。
昨日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他绝不想体验第二回。
“老爹,村子里怎么决定?”
“前天村长就坐马车去城里面找了领主老爷求救……”老摩尔语气满是不确定,在场三人心底都明白,下波萨达的领主不是什么大善人,这种偏远的小村子死上几个人再正常不过。领主老爷的士兵只有收税的时候最积极,对付怪物保准跑得比谁都快。卡耶村,顶多会来个人不痛不痒地问几句。
“同去的人在城里的布告栏贴了一张告示,等猎魔人接下委托。一两个月吧,总会有消息的……你就别操心了。”
罗伊叹了口气,心中仍然很不安。
床上躺了两天,躺得整个人生锈,他想出去走走,去酒馆看看老杰克。但在老两口的强烈要求下,一直躺到中午才得以脱身。
村子里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气氛。街上零星几人来去匆匆,眉宇间挂满担忧和惶恐,往日里在路边寒暄的人走了个精光,村子外面的农田也没了辛苦耕种的身影。
大部分村民躲进了家里,透过窗户紧张兮兮地打量外面的状况,谁也不知道墓园的怪物会不会跑到村里来掳人,不得已停止了一切日常活动。
偶尔有房子里穿出孩子的哭闹声,男女的吵架声,更增添了不祥的感觉。
村子中央原本挂满蛛网、闲置许久的布告栏被清理干净,重新挂上一份委托。可惜罗伊认不得几个通用文字。
等到了酒馆,杰克正独自坐在酒柜前出神。
老头腰间的伤口换上了洁白的绷带,身上冒着浓浓的草药味,面容疲倦、眼中泛着血丝,精神状态糟糕。一夜间失去了普西格跟随他数十年的好友,整个人苍老了很多,须发染上了刺眼的雪白,独眼里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你来了,孩子,身体好些了吗?”
“嗯,全好了。”罗伊坐在他身边,陷入沉默,他不知道该说啥,那晚他只是一个逃兵。
“陪我喝一杯吧,”老杰克脸上闪过一丝痛苦,倒上了两杯酒,并非酸甜的果酒,酒精味相当刺鼻,“老伙计走了,卡耶村就再没人陪我喝着矮人烈酒打昆特……”
“敬普西格!”罗伊心头一颤,猛然端起酒杯一口灌下,浓烈而灼热的烈酒在他胸膛里点燃了一把火,让他下了一个决定。
“再来一杯,敬弗莱彻……”罗伊深吸一口气,顿了顿,“以及小鼻涕虫。”
等他发泄似地喝得面红耳赤,老杰克阻止了他的动作。聊了聊这几日的情况。
村子派人去下波萨达城区兵营求救,却毫无意外被拒绝,正如罗伊之前想的,若不是发生大规模的怪物作乱、盗匪入侵,军队根本不会出动。
还有件事老摩尔夫妻没告诉罗伊,卡耶一共死了四个人。
除了屠夫弗莱彻父子、铁匠普西格外,这两天又有一个村民失踪,这愣头青也许是不想活了,傍晚时分独自往墓园跑去,结果一去不返。
普通人遇上那玩意儿只有被虐杀的份儿。
罗伊听完,欲言又止,但看了看老杰克糟糕的状态,把话吞进肚子离开了酒馆。
事实上,作为沉迷过游戏的玩家,他对天球交会带来的各种魔物都做过了解。现在回想起来,他有九成把握能确定,那头盘踞墓园的怪物是一种名为墓穴女巫的嗜血生物。喜欢用暗器一样的长舌对尸体敲骨吸髓,如果尸体吃光了,某些特别凶恶的个体,会前往人类聚集地狩猎,将抓来的活人埋入地底等待腐烂后再享用。
更关键的是他还知道这东西的弱点。
墓穴女巫通常会在靠近墓园的地方安家,就像这只直接霸占了守墓人贡格尔的房子。但它们有个很大的弱点——害怕阳光,在白天战斗力会大幅度下降。
但就算他说给村民听,会有人相信?他又该如何解释消息的来源?
不能凑齐十几个人,就算面对削弱版的墓穴女巫仍然起不了大作用。
……
铁匠与屠夫牺牲,村子里也没有继承财产的亲人,苏茜那个三代以外的远房亲戚不算。
他们留下的产业暂时被村长管理,一旦确认死亡,罗伊认为,大概其中一部分会被贪墨,一部分会被士兵献给下波萨达的领主,最后一部分留下来作为雇佣猎魔人的报酬,一百克朗?
两家的钱财和值钱的东西都被村长取走保管,但他们房子里还留着别的东西。
罗伊偷偷溜进铁匠家进行了一番大扫荡,五十多支弩箭,一把半新的钢剑、火把、油脂,以及几根结实的麻绳统统藏进储物空间。
在屠夫家则取走了几十磅留存的生肉,储物空间里,一切物品都处于静止状态,食物、生肉之类的东西永远不会变质。
他还如愿从衣柜里找到拳头大小一袋子黄色药粉,弗莱彻平日里用来麻醉动物的药粉,指甲盖大小的量兑水喂下,几分钟就能让两百磅的牲口失去行动能力。
这药粉也是他计划的核心。
储物空间被塞得满满当当。
最后罗伊带走了那把被屠夫使用了十多年、杀死无数动物的短刀。
整把刀小臂长短,呈船型,刀刃锋利雪白,刀身和刀背黑褐色,是被积累多年的动物血液染成这般模样。再怎么冲洗,都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血气。
“弗莱彻大叔、小鼻涕虫,铁匠大叔,如果有机会,”罗伊在心中发下誓言,“我会用这把刀替你们报仇,割下那杂碎的脑袋!”
与狼群和墓穴女巫的战斗,已经让他的想法发生改变,他更深刻地意识到身处之地不再是从前和平的世界,想要通过躲藏和逃避获得安宁,只能得到相反的结果。
失去了屠夫学徒这条稳定的经验来源,罗伊打算换个更快的方式,冒点险。
……
墓园坐落在卡耶村东边,死掉的四个村民足够里面的墓穴女巫吃上一阵子,这段时间它不太可能离开墓园狩猎。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罗伊将接下来的计划定在远离墓园的卡耶村西边,距离不到一里的那片树林。
白天他去树林踩好点,考察环境,找到一棵合适的大树,做好充足的准备工作。
夜晚趁着老摩尔夫妇熟睡,便蹑手蹑脚地出门,等着巡逻的守夜人绕到村子另一头的时候,偷偷离开村子,到白天考察的那棵大树附近。
然后将提前备好的、几块涂抹满麻药粉末的生肉拴在树下,肉被他特意弄得鲜血淋漓、腥臭扑鼻,以便更好地吸引目标。
做完这一切,罗伊迅速地爬上树,点燃绑在枝杈上的火把,取出加布里埃尔,上好箭,闭目小憩,静静地等待……
整个过程罗伊不停做着深呼吸,既害怕引来恐怖的东西,又担心是一场无用的功,没有野兽上钩。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皎洁的月光透过林间缝隙,在一张年轻而坚毅的脸庞上勾勒出斑驳的光辉。
罗伊抿着嘴唇,一动不动地放缓呼吸,提心吊胆地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当远处传来犬吠,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五、六只饿得眼睛发红的野狗从灌木丛里钻出,疯狂地抢夺拴在麻绳上的几块生肉,吃的口水横流,满地都是狼藉的血水,甚至有两只野狗因为抢夺食物互相撕咬起来。等肉被吃得一干二净,它们尤不满足地冲着树上的人露出满是碎肉和鲜血的牙齿,一顿狂吠。
罗伊看得眼皮直跳,他怀疑这群灰毛畜生身上有狂犬病毒,不过他也不怵。
“狗东西,有本事上来咬我啊!”他坐在树上,一边居高临下朝野狗挑衅大喊,一边扣动扳机,射击树下的靶子……弩箭之上也被他抹上了药水,力求万无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