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主大人,可要为我们这群小辈们做主啊!”老李和老钱那两张老脸,这番话说得非常不合时宜,“俺们可是还有人在坑底下往上冲呢,你们身为豪杰,就不继续打了吗?”
像是在配合老李与老钱的哭喊——只听乘鹤楼坑底兵刃声起,叮叮当当地,有向上蔓延之势。
“既然已破鼎城,又岂能止步于此!”孔余心说这阵兵刃声响得正是时候,“兄弟们,孙地龙已经降服,乘鹤楼摇摇欲坠,那还等什么?天命在我!此楼必倒!快与我一起冲!洞天福地、宝贝宠姬,都随我等撷取!”
孔余喊罢,不等匪友们交流或者作出反应,先带着他的蜘蛛湖精锐向着乘鹤楼奔去;余下的几位湖主相视一眼,也各自带领精锐缓缓向前……
就像一辆破旧的战车,也不知是地势突然倾斜,带得他们不得不动;还是车内之人不甘就此死心,屁股贴着座位向前拱,非要把这辆车向悬崖下驶去。
总而言之,八方湖的战阵再度开始行动,挟裹着匪友们与八姓人一起往那高楼处扑去……
但是扑到了一半,吴比又说话了——既然八方湖的士气已经低迷到了最低点,何不现在加把劲,直接把这人数最多、性价比最高的人心拉过来呢?省得夜长梦多,荆天心一到再生变数。
“天命无常,尔等真要执迷不悟?”吴比朗朗而谈,似乎已经预见到了八方湖此行接下来会遇到什么。
“为爷爷们报仇——”老李和老钱哇哇大喊,勉力推动战阵继续向前;但就像是有一只手掌等在前面,毫不犹豫地打了他们一耳光。
“轰!”地面突然颤动,一声爆响炸在了乘鹤楼的坑底,掩盖了八姓人的喊杀声,也消弭了坑底的兵刃之声。
八方湖匪友们再度顿足,不知坑底发生何事;楼前的羊凝也是一脸茫然,先是一鞭把小书童抽回了楼内布阵,再是目光于坑底和吴比脸上游移,不知道安心大仙又做了什么。
还能做什么?不就是吴比老早放在坑底下、等着伏击九里坡人的手段呗?
那一声爆响不是别人,正是此前被余娥料理过一番的大爷爷,至于如何现在爆炸……还要从约定之日说起。
九里坡和八方湖的战略并不复杂——八方湖走地上,从鼎城一路攻到乘鹤楼下,破掉其护山大阵,然后等到十九日子时,与九里坡一同攻楼。
而九里坡攻楼的人手兵分两路,一路是天上洞,一路就是地底道——天上洞由老钱、老周和老吴领军;地底道则是老孙老郑负责,双管齐下,上下夹攻。
按照原计划的话,九里坡主则会择其一路加入,八位首领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一路,所以都是做了两手准备——可惜他们没想到,九里坡主事先被吴比识破了身份,此刻不知人在何方。
于是带队打地底道的老孙和老郑没有等到九里坡主与自己汇合,还道是坡主要从天上走,于是按着原计划来到北桥镇地底,直接冲去乘鹤楼的坑底……
大爷爷当时透露过九里坡主最在意坑底的三处地点,其实也就是地底道出口的三个选择——分别是灵果园、尸坑与茅屋……
最终老孙和老郑选择的出口是尸坑与茅屋——他们思前想后,心说灵果园中有灵果,不愿把战场放在那处,生怕坏了自己咬到嘴里的第一块肉。
然而从茅屋中冲出之时,正是地洞被切成沟壑之时——这一切不仅断了九里坡先锋军的退路,更是阻住了后来的援兵……
好在老孙和老郑信不过手下,都把自己放在了前军,也便没被孙地龙用真尘打出的沟壑阻住;更加没像老周和老吴一样,直接死在了天上。
而后退路断绝,老孙和老郑只能硬着头皮往楼上打,其实也抱有了一定的侥幸心理——外面吵得欢脱,兴许没人有空理自己?
于是老孙老郑从茅屋冲出,直接遇上了外面一个肥肥胖胖的大爷爷——这大爷爷油盐不进,遇见他们的时候直接动手,也打出了那阵乒乒乓乓的兵刃相击之声。
老孙和老郑惊疑不定,不知道这大爷爷到底是哪边的人,也等着尸坑底下的同伴与自己回合……不然人手不够的话,可能不好上楼。
然后没等到尸坑那边的同伴来回合,大爷爷就炸了——炸得老孙和老郑原本一头灰尘的脸上血与土相混,更加泥泞不堪;也炸得地上之人停步顿足、嘀嘀咕咕,心说难道真如安心大仙所说,咱们不能再执迷不悟了?
第549章 人头在此,可有人来认领?
“你干的?”听到坑下一声巨响,老钱脸上的金钱斑好像在倏然之间大了一圈,面带崇敬地看着狐来。
有好大一群狼妖杵在身后,狐来也多了些许信心,才终于有点入戏:“哼哼,你们这群乞丐坏修,还真以为……”
吴比才听几字就发现狐来有点得意忘形,急忙心念一动,着余娥封住小狐狸的口,而自己来圆“安心大仙”没说完的后半句:“还真以为安心大仙会放弃你们吗?不会的,只要你们有一颗止戈向善之心,愿意与此地凡人和谐共处,安心大仙都会给你们指一条明路!”
老钱等一众八姓人不知道坑底状况如何,心下忐忑,也没听出来吴比这个转折略微生硬:“求安心大仙显圣!救救我们吧!”
即便老钱等人喊得情真意切,吴比也不敢太信——自从九里坡这群人开始登场,始终都是哭哭笑笑喜怒无常,很难让人窥破他们内心真正的思绪。
硬要说的话,九里坡的这群人不像是修家,倒像是一群精神病?
“如要得救,必先自救。”吴比顺着老钱的话头说下去,“事已至此,难道你们还不信安心大仙,依旧执迷不悟?”
吴比这番话不仅仅是在对八姓人说,更是说给全场匪友、散修们听的。而说完吴比自己心里也是一叹——唉,老屈啊,你要是再不出关,“英雄”这个称号可就要从天上掉到你脑袋上了……
如此一想的话,英雄到底是个啥?一个名字、一个符号?
倘若屈南生真的等这仗打完都不出关,等自己帮他攒够了人心,让他从头绿到脚的话,也能将之点化成英雄?
真能如此儿戏?
正在坑上坑下的众人都愣神犹豫、燃起对安心大仙的敬畏之情,吴比也心生感慨、思考到底何为英雄之时……终究还是有一人远道而来,打破了这种和谐。
“哟?都等我呢?”荆天心脚下踩着一个人,身后跟着百把剑,招呼打得春风得意,飞是飞得轻松潇洒。
“你还知道来?”路荡眯着眼睛看荆天心,想知道这货究竟是故意要耗一耗另外七湖的实力,还是真有要事需要耽搁这么久。
路荡这么问,孔余他们也便不敢恭喜荆天心终获神剑,只能好奇地望着荆天心脚下的那黑黢黢的人影,暗自揣测是什么来路。
“哈哈哈害刀主挂念,荆某深表歉意。”荆天心脚踩神剑,就连表情气度都生出了些许变化,看不见从前的那种猥琐——当时剑主手中无剑,贼眉鼠脸到处物色好货,就连屈南生筑基都要跑来凑热闹,甚至不惜得罪栖霞池也要追击石芽……
如今荆天心端的是不可一世,高高御“剑”在天睥睨众生,仿佛天地间只有他这么一把剑,锋锐到无人敢直视于他。
“不过荆某也不负诸位所期,这一趟……找到了一把好剑。”荆天心踩了踩荒木沙罗的背脊,“这便是刀气魔,原本是刀,但有剑心,所以我现在把她变成了一把剑……”
一听刀气魔之名,八方湖的匪友们没什么大的反应,倒是吴比身后的散修们一阵哗然——显然在场的诸位中,只有这群游手好闲的散修对“刀气魔”有自己的想象,其他的修家们并不如何在意。
至于议论中心的荒木沙罗却毫无反应,眼中无神,像是沉沉睡去了一般。
“此剑我还没来得及为其更名,待杀够了那些不长眼的再说!”荆天心豪迈大笑,完全抢掉了吴比的风头,“再说一句害刀主久等,只因荆某在来的路上……感应到了我这神剑剑心微动,杀了个人方才过来……”
吴比听荆天心意有所指,也是好奇他杀的到底是谁——小绿占着的田鼠追不上御剑的荆天心,追到一半时失去了他的影踪;再加上中间吴比号令大爷爷爆炸,操纵大黑天旗与孙地龙周旋,所以也没看到是什么耗了荆天心这么久。
“谁?”路荡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此人鬼鬼祟祟地在百里之外回气,也不忘盯着此间,我才多留意了两眼……”荆天心慢悠悠地说,“又是境界高深,触动了我手中之剑……”
“明明是在脚底……”狐来嘀咕了一句,声音被余娥施法掩盖。
“所以荆某只能费上几手,摘下他的头颅……”荆天心微微一笑。
说这话的时候,荆天心不屑地向着吴比这边眨眨眼,又回头给乘鹤楼前的羊凝耸了耸肩;吴比则是借着他说的几句话猜测了片刻,想不出是谁,但心说自己人都好好地在身边或者小梁朝里,所以也不在意了。
吴比更在意的是,荒木沙罗在成为荆天心手中剑之前,已经倒数到了“三”,再杀三人,兴许那厄普曼就会降临……那如今荒木沙罗似乎已无神智,倒数是否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