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法正在座位上等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是看到祁飞燕罕见的严肃表情,悻悻坐回了原位。
“大家的成绩不错。”祁飞燕的声音有些沙哑,是在说昨天刚刚结束的期中考试。
“灵石会按照成绩分配,请班长下课到我的办公室来取。”祁飞燕说着,眼睛却看也不看同学们,该当是不想被学生们看到自己红肿的双眼。
到了这时,灵元班的同学们其实也不太关注那100颗灵石的归属了,他们只想听听老师会不会有关于昨天之事的解释。
结果他们失望了。
祁飞燕面色如常地开始上课,一切似乎都与期中考试前没什么两样,但吴比和赵灵旗知道,祁老师的平静,才是最大的不妥。
下课铃响,这节味同嚼蜡的灵元课终于结束,祁飞燕带上教材,毫不停留地走出教室。张暮云还记得上课前老师说的,也面无表情地起身,跟着老师走了出去。
祁飞燕一走,同学们才像炸了锅一样地讨论起来。
“听说昨天是切玉和套索一起来的,赤城都受伤了,生死未卜!”
“校长的确受伤了,但没事,我今天早上看见他了,就在操场上,还跟我打招呼呢。”
这人说完,吴比不禁对赤城肃然起敬——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坚持到校,是怕还有切玉和套索的余孽在学校作乱?
“他没事,祁老师有事了……我听说昨天影壁的阵亡名单里,有他的弟弟。”
“真的假的?怪不得她像哭过……”
这边讨论得热火朝天,赵灵旗听到这句,愤而起身离开了教室,还带得门“砰”地一响。
“这人干嘛?神经病吧?”
“别,昨天他和吴比都在场,听说就是为了救他们,祁老师的弟弟才死的……”
吴比本来想追上赵灵旗,听到这句也忍不了了:“要放屁回家放去昂。”
那同学眉毛一挑,本想反驳,但是看到是吴比又怂了——期中考试上,吴比和赵灵旗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灵元班的同学们再也不敢放硬了。
“切,我们就自由讨论……”那同学嗫嚅道。
吴比看着这群不明真相的群众,摇摇头,懒得再理,推门去找赵灵旗。
……
赵灵旗正站在操场上,昨天,祁飞宇就是倒在了这里。
草皮和操场已经被影壁一夜修复,偶尔有同学来来往往,对着校外那块未开发完成的楼盘指指点点,讨论昨天发生的战斗。
吴比来到赵灵旗身旁站好,还没想好怎么开口,上课铃便响了。
以往有上课强迫症的赵灵旗却没动,还是痴痴地站在那里,像个挺立的旗杆。
“他选的。”吴比弱弱地说。
“我知道。”赵灵旗没回头。
“那你还想啥?”
“不想了,想好了。”赵灵旗的声音淡淡的。
“那回去吧?”
“不想回去。”
赵灵旗像个倔头倔脑的小孩,想了一夜,还是觉得不甘心。
吴比也就陪他站着,看风,看阳光,看昨天留下的幻影。
“都在呢?”秋甫的语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吴比回头一看,秋甫的道剑依旧别在腰间,显然经过昨天一战,异能学校并未解除警戒。
“你来得正好。”吴比眼前一亮,“赤城真没事?我听说他今天来学校了。”
“嗯,来看看。”秋甫面色如常,是经历了太多。
“黄良有说什么吗?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吴比知道不去贝纳尔湖,赵灵旗肯定是迈不过这个槛了。
“你们还想去?”秋甫挑眉问。
“去。”赵灵旗抢答。
“别人呢?”秋甫说的是李夕他们。
“问问看。”这回换吴比回答。
“嗯,你们两个,可以去,别人要去,我们也不拦着。”秋甫依旧贯彻着一直以来的想法,转而对赵灵旗继续说,“不过这次我也会随行……”
“祁老师会去吗?”吴比知道,祁飞燕才是受伤最深的人。
“我们不会让她去。”秋甫淡淡道。
吴比转念一想的确如此,不然放祁飞燕出去,恐怕她更想报仇,而不是夺宝,怪不得今天早上她的脸色这么难看。
可是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服从安排,或许比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更加需要勇气。
“那她……”赵灵旗一拧身,双拳紧握。
“她服从。”秋甫依旧语声淡淡,“不仅是她,等去到外面,你们也要服从,不然就都不要走了,明白吗?”
“……明白。”赵灵旗咬牙道。
“没关系。”吴比拍了拍赵灵旗的肩膀,不知道他能不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意——这个仇,我们可以替她报。
“什么时候出发?”赵灵旗主动问起了时间。
“就这两周吧……等外面安排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动身。”秋甫负手道。
“师父……”赵灵旗面色一凛,凝视秋甫。
“怎么?”秋甫微微抬眉。
“教我。”赵灵旗指了指别在秋甫腰间的道剑,又指了指自己的心房。
吴比感受着赵灵旗身上蓬勃的生命力,知道生命果已经被他完全吸收,脱胎换骨后的赵灵旗,再修行必然事半功倍。
“你要学剑?”秋甫胡子微翘。
“我全都要学。”赵灵旗瞪大双眼,睫毛微颤。
仅看他的眼神,吴比就能感受到内里的饥渴之意,一边欣慰,一边望向秋甫,期待他的反应。
“哈哈,当然如此,不然老道我跟你们去那苦寒之地作甚?”秋甫捋了捋胡须,望向北方。
第146章 我爱看他惹麻烦
灵魂司,菜园旁,猩红的幽光闪烁。
自吴比下界起算,这层光芒日益加强,毫无消退之象。
猩红的光,映着石鱼的愁容,显得分外骇人。石鱼眉头紧锁,把目光从操场上的吴比和赵灵旗身上移开,眼神在贝纳尔湖附近游移。
那湖附近的灵元大潮已经逐渐成型,宛如拱卫着一颗珍珠一般,围绕湖心某处缓缓转动。
“要开始了。”叶盐坐在石鱼身旁,还是在机不离手地打着游戏。
“以你的经验,后面会怎么发展?”石鱼还是很相信叶盐的判断——毕竟他对世界的“随机之美”研究颇深,且来自于一个与蓝星类似的世界,更容易窥破蓝星吉凶。
“就照常发展啊。”叶盐不咸不淡地说,“从人族角度来看,大结果只有拿到宝贝,或者拿不到宝贝。”
“拿到宝贝,蓝星危机会减弱一分;拿不到宝贝,可能就是这球要完,没有其他可能。”叶盐偶尔按按手机,“再看蓝星现在的实力发展,从水平上来说,无论是套索、白堡还是影壁,都有能力夺宝。只要宝物落在人族手里,蓝星就还有希望,所以问题不大,应该还能苟延残喘一阵子。”
“……我问的是吴比。”即便叶盐所问非所答,石鱼还是耐心听完,因为很少见叶盐说这么多话。
“哦,他啊……”叶盐的手指略微停了停,“他这行为,基本上就是送死。不过可能这也是咱们的通病吧,都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最重要、能拯救世界……实际上世界哪需要你救?你忙里忙外,和伸手等着其实没差。”
“话不能这么说。”石鱼摇摇头,“宝贝落到影壁手里,和落到其他人手里,还是有区别的。如果吴比夺宝,黑组在蓝星就有了主动权,反之的话,那里就还由白手套掌控,这能说没有区别吗?”
“几率太低。何况一个宝贝,哪定得了蓝星的归属?一个宝贝,也解决不了这次所有的危难。”叶盐说着,向菜园里猩红的蓝星抬了抬下巴。
“如果我们黑组真的抢夺白手套对蓝星的控制权,只凭吴比一个的话,那需要一连串极低概率事件发生,而我们都知道,这种事情有个名字,名叫奇迹。”叶盐的语声有些无情,“再说了,白手套有做错什么吗?我记得马斯顿可是老牌的魂匠了吧?他的‘英雄’还在吗?方舟建好了吗?还有个年轻的魂材,叫什么来的?”
“克里斯。”石鱼对灵魂司的一切都很清楚,“去过几十个世界了,最后才选择了蓝星,听说他的魂武……千变万化。”
“哈哈,这个形容很传神。”说起白手套的众人,叶盐的兴致高了不少,“哦对对,我还想起来,厄普曼也在蓝星的吧?切玉那几个人的刀,都是他给的。”
“切玉,应该就是赵灵旗的课题了。”石鱼几乎将吴比与赵灵旗的经历从头看到尾,也对赵灵旗的心境有所了解,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也不一定,要是夺宝的时候取得大功,也应该可以的。”叶盐耸耸肩。
“并不是。你只看结果,没看到他的心。”石鱼继续摇头,“不杀滨羽琉,赵灵旗就走不出来。”
“那吴比肯定会对上厄普曼……厄普曼在蓝星吗?还是在魂界呢?”叶盐似问非问。
“不太清楚,灵魂斗场正在进行,不知道白手套派出了谁……”
叶盐也不再问,重新把目光投回蓝星,看到吴比和赵灵旗意气风发的样子,声音也变得语重心长,“兄弟,老老实实盘个人杰出来,赶紧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