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陛下,没错,您有个好记性。”
“我是38年的,主教先生,她大我十二岁!”
“一个多么成熟的美人啊!”马扎然主教娴熟地说道:“就像是一颗鲜红的苹果,溢满了汁水与芳香。”
“但一个国王是不可能嫁给我的。”路易又是好笑,又是气恼地说。
“这个您不用担心,事实上,瑞典国内的大部分都有意让她的表兄卡尔继承王位,而她呢,她要在上帝夺走她对于王国的权力与义务前就高尚而又从容地舍弃这份沉重的责任。”
“我记得她还是一个新教徒。”
“她正有意皈依天主教,耶稣会的教士们已经确定了她确实有这个诚意。”
“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路易说。
“没关系,”马扎然主教说:“我们还有许多人选。”
……
抛下这个让他啼笑皆非的王后人选,路易在抵达巴黎,完成了他的成年仪式与王弟的吊裤仪式后就开始再一次地忙碌了起来,他暂时还无法接触到重要的政务,但有些事情,是王太后安妮或是马扎然主教也无法代替他完成的,譬如说对高等法院的法官们,孔蒂亲王,隆格维尔公爵,以及加斯东公爵等人的审判与惩罚。
国王首先要做的是将蓬图瓦兹与巴黎两处的高等法院合二为一,他可受够了在战争期间这两个背道而驰的律法象征与权威以一种孩子互相丢掷泥巴的方式相互判决对方有罪了,然后他处置了一批法官——反对王室的,悖逆国王的,悬赏马扎然主教的(对,没错,在战争期间,高等法院的法官们煞有其事地拿出了一笔总价值在十五万里弗尔的赏金告示,在巴黎到处张贴——割下红衣主教的鼻子可得赏金一万里弗尔,割下耳朵可得五千里弗尔,挖出一只眼睛可得三万里弗尔,还有男人的特征——价值五万里弗尔),说真的,这种告示不但根本没能起到威慑敌人的作用,还让他们成为了平民百姓的笑料,国王觉得,他或许可以忍受残暴,宽容疯狂,但唯独愚蠢,他万万无法接受。
至于那十四名遵照国王的旨意迁往蓬图瓦兹的法官,他们每人都得到了一万里弗尔的年金,还有一处就在高等法院附近的住宅,这让他们对国王更加地感激不尽了,尤其是相比起那些已经被投入监牢,想来结果不会太美妙的曾经的同僚。
隆格维尔公爵在孔代亲王彻底失败之前就不幸或说是幸运地去世了,一个修士为他做了临终圣事,据说他在最后的时刻懊悔起自己的作为,并且向国王与王太后忏悔了自己的罪过,国王就此宽恕了他,至于隆格维尔公爵夫人,她被驱逐出巴黎,没有国王的允许,她不能再回到宫廷里,在此时,这可以说是一个相当严厉的惩罚。
奥尔良公爵加斯东,被国王流放到了布卢瓦,而他的女儿,也就是蒙庞西埃女公爵,她也得到了与隆格维尔公爵夫人相同的待遇,也就是被驱逐出宫廷,哪怕她数次求见,但已经被寒透了心的王太后始终没有动摇过,国王更是毫不在意,后来他听说蒙庞西埃女公爵去了布卢瓦,想要求得父亲的谅解,但在与孔代亲王的战斗中,女儿的背叛让原本就不怎么喜欢这个孩子的加斯东公爵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堪称无情地拒绝了蒙庞西埃女公爵。
最后路易得到的消息是女公爵去了勃艮第的圣法戈尔,在那里有属于蒙庞西埃家族的一个城堡,为了修缮这座城堡,女公爵用掉了近二十万里弗尔,这个数字实在是令人心动,就连马扎然主教也说,若不是她有些时候蠢得可怕,他或许也会促成国王与她的婚姻的。
路易:……
有时候他也很好奇这位主教先生的底线究竟在什么地方……地狱吗?
第六十一章 国王的婚事第二次被提起
还有一件值得路易关注的事情就是英国,但不是查理二世,这位可悲的表兄现在还在佛兰德尔,作为一个没有国家也没有臣民的国王痛苦的活着——他倒不是不愿意回到法国,但因为现在法国的情况也不会允许他得到更多的支持,所以他觉得,只要他的母亲玛丽王太后与妹妹亨利埃塔公主能够平静而安稳地待在巴黎,也不可谓是一桩好事。
马扎然主教知道查理二世仍然抱着一线希望,也许这样的希望会一直持续到国王的婚事被真正地确定下来,不过亨利埃塔从来就是被他与王太后安妮放在最后一位的,甚至在蒙庞西埃女公爵之后,没有别的什么原因,只因为……首先她的父亲不但丢失了自己的王冠,也丢失了自己的头颅,她的兄长看似聪慧,实则愚蠢,路易给了他一笔可贵的馈赠,让他去做国王,但他还是被那些叛逆与暴徒驱逐出了自己的国家;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就路易所肯定的)查理二世能够回到英格兰,接过圣球与权杖,但谁也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时候。
国王的婚事却不容耽误。
说起来还有一件相当好笑的事情,马扎然主教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略略一顿,居然还有一些大臣,他是说,那些或许收受贿赂的白痴们,竟然提出国王应该与英吉利共和国的护国公联姻——也许有些人还不知道什么是“英吉利共和国”,简单点来说吧,那就是一群无视王权与神权的疯子弄出来的臭玩意儿,他们在处死了他们的国王查理一世后,决定废除君主制和上议院,下议院成为了最高立法机构,行政权则交给下议院选举出来的国会议员,而那个最大的,可耻的叛逆奥利弗·克伦威尔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国务会议的第一任主席。
可笑的是,不过三年,奥利弗·克伦威尔就授意他的党徒们推选他为护国公——护国公,一个多么讽刺的名词啊,按照拟订的《政府约法》,克伦威尔可以终生担任护国公,兼领英国陆军与海军司令,主管税收,统辖警察与司法,掌管外交,并且可以指定自己的继承人,甚至能够与国会与下议院共享立法权,行政权,加上之前的军事权,难怪有人说,他比一个国王更国王。
虽然最初的时候,奥利弗·克伦威尔表现的完全就像是一个谦卑的,和善的,一心为公的圣人,他固然没有公开宣布过自己的信仰,但他的生活确实向一个清教徒无限地靠近,他厌恶享乐,不喜奢华,生活朴实,关心民众——至少在1650年前如此,但在被冠上了护国公的名头后,他就将自己的住所转移到了国王的宫殿里。
这种说法或许对克伦威尔有些不公平,因为事实上,他只是住在了白厅宫(自1530年起英格兰君王的主要居所)后方的一处房子里,这里曾经是一个巨大的斗鸡场,后来又被詹姆斯一世改成了剧场与音乐厅,之后又成为了白厅宫的看守人的住所,也曾经被王子与公主居住过,克伦威尔选择这里或许只是为了处理政务比较方便,但他的政敌可不会在乎这个。
也许克伦威尔也不会在乎,哪怕他并没有真正地入住王宫,但他在就任护国公的时候所举行的典礼一点也不逊色于一场隆重的加冕仪式,他麾下的将领称他为殿下,而他的顾问们则称他为陛下,依照他与国会的约定,他应该每两年接受一次议会的问询,而他也应该以商议的方式,而不是命令议会应该怎么做,但这种情况不可避免的发生时,克伦威尔就像是一个暴君那样斥责了议员们,宣称自己正在代表上帝说话,若是有人不愿意遵从他的旨意,就是在亵渎圣灵,背弃信仰。
马扎然主教和路易打了个赌——马扎然主教认为克伦威尔会在五年内解散议会,而国王认为只要三年,克伦威尔就会无法忍受别人对他指手画脚而决定解散议会。
对此主教先生十分好奇,当然,鉴于法国现在的情况,他不免会联想到他和年少的国王必将要面对的问题。
“您知道奥利弗·克伦威尔正计划将英国重新分区吧。”路易说:“十一个区,每个区都会有一个他所信任的将军统治,他的军队会监视着每一个人。”国王叹着气说:“看看,主教先生,多么奢侈!十一个将军,以及能够覆盖整个国家的军队。像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比国王更有权势与力量的人,难道他竟然会屈服于那些只能拿起羽毛笔与羊皮纸卷,比起挥舞枪支刀剑更擅长舞动舌头的人么?”
“这么一想,确实很有可能。”主教先生说:“但为什么是三年,而不是五年呢?”
“因为两年一次的议会问询,”国王交叉起双手:“议会处死了一个国王,驱逐了一个国王,就不会希望看到又一个国王或是更胜国王的人,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压制克伦威尔的权势进一步地拓展与延伸,那么每两年一次的问询就是打击奥利弗·克伦威尔的最好时机,上一次问询他们就不欢而散了,那么两年后的问询只会变得更加险恶,到那时,如果克伦威尔依然不做什么,那么就要轮到议会做些什么了,但这个人,”国王摇摇头,“可不是一个会忍耐的老好人呐。”
就算他原先是,那么十几年下来的大权在握,唯我独尊也足以让奥利弗·克伦威尔彻底地失去一个常人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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